263最後的謎題
不知不覺,又是兩年時間彈指而過。
“哎,知道了,我明天會和韋姐姐說的。”含光手裡拿着電話,一路從嬰兒房裡走出來,另一隻手還拖着老大李杉,“嗯,沒事,你放心吧,一點小事情,韋姐姐隨便派個律師就能辦好了——你不許再道謝了,再道謝就現在還錢,不和你開玩笑……”
“嗯,在和誰打電話?”權季青從健身房裡走出來,身上還是熱氣騰騰的,見李杉掙脫了母親的手,要過來抱他,便退後了一步,溫言道,“還記得爹怎麼和你說的?”
李杉下個月就要過五週歲生日,四歲多的孩子,已經是十分聰明冷靜,偶爾疏忽了一次,被父親一指證,立刻住了腳,背誦道,“爹身上有汗的時候不能抱。”
他又催促,“那爹就快點去洗澡,洗完澡我要聽爹講故事。”
“分開十天,他就想你得很了。”含光有點醋意,“小的那個還在睡,起來以後肯定也要粘着你。”
剛出差回來的權季青露出得意的笑容,走過來把含光抱進懷裡,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李杉頓時有些不服,指出,“啊,可是娘就——”
“娘是大人啊。”權季青說,“你看,爹身上有汗水,把你沾髒了,你能自己洗澡嗎?不能對吧,娘就可以自我清潔。所以在你學會自己洗澡之前,都不可以抱髒污的東西,包括從外頭回來的狗。”
“啊——”李杉顯然有些失望,但思考了一下以後,也痛苦認可,“好吧,我知道了。”
含光哼了一聲,醋意更濃,“你爲什麼就在你爹跟前這麼聽話啊?”
“因爲爹聰明!”五歲男孩忠心耿耿地表彰父親。
含光白了權季青一眼,從牙縫裡說了一句,“因爲他沒底線吧……”
又沒好氣地打發權季青,“快去洗澡吧,出來陪兒子玩了,你不在這幾天,他飯都少吃幾口。”
說起來也怪,雖然她是兩人中性格較爲平和的那個,但兩個兒子明顯都更爲親近和崇拜權季青,對她反而是挺一般的,依戀程度比對父親要弱很多。含光幾次離家,兒子們的反應都不是特別大,這可能也是因爲兩個兒子的性格都更像是權季青的關係——打小就都是冷靜理智那掛的,李杉從三歲起就很少哭了,對於一些小孩子會覺得碎三觀的事件反應也非常平淡。他纔是五歲不到,又活在蜜罐裡,不論是權季青還是含光都沒拿以前自己受的教育來要求他,可李杉有時候流露出來的沉靜和忍受力,竟然會讓含光想到自己前世的幾個姐妹。
當然了,他們家人口簡單,也沒什麼親戚,在外人來看甚至只存在親子關係——到目前爲止,麥登夫人都不知道她和權季青已經結婚了,這件事含光只和德瑜說了。反正和權家、楊家那樣關係錯綜複雜,活在其中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險的大家族不一樣,李杉就是再聰明,也不可能和她前世的姐妹一樣早熟,□□歲就捲入勾心鬥角之中,學會明裡暗裡地使手段了。他還是會有些稚氣的時刻,比如剛纔試圖去抱父親,但這樣的童趣也就是一兩分鐘的事而已,大部分時間內,他的配合度幾乎都和成人差不多,也就是在權季青跟前,纔會更像個孩子。
至於老二唸白……除了性格比李杉開朗一點以外,別的也都是差不多,雖然才兩歲多,但已經可以和他說道理了,韋鳳飛常說自己家的乖乖(不知爲何,權季青對這小名反應挺古怪)——論心智成熟度,還不如唸白。比如含光上回去秦國開董事會的時候,告訴他自己要離開很久,唸白一開始不接受,含光解釋說自己和爹一樣都有公事要忙,唸白頓時就表示理解。並且在她離家的整段時間都沒哭,只是扳着手指算時間,等着母親回來。
人呢就是這樣,本來她不想生產,一個是覺得受罪,還有一個就是前世留下的陰影太重,可現在生了兩個,感覺也有點適應了,而且現代科技昌明,生育的痛苦減少了許多,這兩個兒子又都不是特別粘她,含光現在還有點蠢蠢欲動,想要生個女兒。反正她生了孩子一般也只負責玩玩,除了開始幾天意思意思的哺乳以外,工作量並不是很大。就連權季青,其實也就負責和兒子們說說話,玩玩遊戲,平時孩子的日常起居都有保姆照顧。
今天他和孩子們小別重逢,自然是黏在一起,兩人陪兒子們玩到睡覺時間,差不多也就一起去洗漱了。洗漱出來權季青又問,“今天你和誰說電話?”
不是他緊迫盯人,而是生活在一起久了,說的還不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含光對他也沒什麼秘密,她自從生了孩子以後,除了偶爾回去讀讀書以外,就沒怎麼工作過,要是生活小事都懶得和權季青交流,那他們兩人還有什麼話說?所以權季青問她她也不反感,“哦,就是蓮湖,她碩士畢業了,不是剛進悠遊工作嗎?看中了一套小房子,想要買下來,但是首付還差了一些,所以想問我借。”
權季青對李蓮湖也不陌生,含光雖然沒有回國,但她安定下來以後,卻經常在寒暑假把蓮湖接來玩,蓮湖有幾個年都是在這裡和他們一起過的。“哦,她啊,她不是孤兒嗎?怎麼還有積蓄可以付一部分的首付?”
“人家那高材生,一直拿各種獎學金的,她那個專業又好找實習,寒暑假沒來我們這的時候,基本都是在悠遊實習,韋姐姐挺看好她的,薪水也開得高啊。”含光一開始也是好奇,她點開郵件給權季青看,“你瞧,她給我郵件都寫了。”
“哦,實習所得積蓄二十萬,”權季青說,“姐姐歷年饋贈餘錢十萬……你還經常給她錢花啊?”
“你還捨不得這點錢啊?”含光有些好笑,“我也就這麼一個從小一起長起來的,平時都當親妹妹看。要我說,蓮湖還太見外了點,她要房子,我在北京還有一小套呢,用第一桶金買的,這些年也就是放着收租——租錢在哪張卡上我都不知道。我說把這套給她,她不要,一定要自己買,也不肯要我的錢,一定要算借。那我就說不如算是問我借錢,也不要她給利息,反正她有錢就還我好了。”
權季青自己當年巨資買下的百芳園,也就是住了那麼一段時間,這些年再也沒回去,他會介意這百把萬?“無所謂,你覺得好就可以了。聽你這麼說,她倒也挺知分寸的……嗯,和我平時印象差不多,你這個妹妹滿懂得進退,比你有能力。”
含光先是白了權季青一眼,後來也覺得與有榮焉。——其實就說一件事就知道了,權季青和她是兩人住在新京郊外的莊園裡,蓮湖寒暑假過來一住就是一兩個月,都是和權季青在同一屋檐下,兩人畢竟都很年輕,關係是很容易就處得比較生疏尷尬的,可蓮湖居然和權季青的關係也搞得不錯,彼此很友好,權季青對她也比較欣賞,又不會親密到引起含光警覺。這裡所需要的察言觀色工夫,可不是一點半點。
“嗯,聽說她在校內成績優異,還引起許氏的注意,想要把她延攬過去。”含光說,“哎,說起來她爲什麼會選擇悠遊啊?上回韋姐姐和我說,許氏開給她的薪水太高了,高到她都沒法再往上加價,我還以爲蓮湖最後會去許氏呢。”
韋鳳飛是開公司的,也要考慮個投資回報比,不可能因爲一時意氣而瘋狂加價,不過她會這麼說,應該許氏開的價錢的確已經是高得不正常了。含光琢磨了一會,思維無果,也就放棄了,她看了下時鐘,“明天再問問她好了。”
權季青也是興趣缺缺,他把含光手裡的手機拿掉,放到一邊,“是啊,現在你該想的是別的事了。”
大概在三千多字的省略以後……含光果然累得直接就跳電跳到了第二天。
早上她毫無懸念地起晚了,洗漱完走到餐廳,權季青和兒子們早已不見,一問之下,是去隔鄰的權家馬場騎馬,含光不禁大搖其頭:雖然已經安心呆在現代,再也不提回去的事,但權季青的心裡始終都有一個角落,生活着一個古人,在他排定的教育計劃裡,古典國學包括射箭騎馬這些老古董的學問,比重要比正常值高得多了。
含光是有心和他爭論一番的,不過現在李杉還沒上學,所以也就暫且按捺不發而已。她有七成把握,最後權季青究竟還是會妥協的——此時再回頭看,當年兩人在複合之前的那番糾結,實在是有點愚蠢,反正一直到現在,都五年多了,權季青也還是沒有‘一把撕破面具,露出猙獰面孔’,如果要說的話……他對她反而是越來越好,好得讓她幾乎都有點吃驚了。
一個例證就是,現在他們住的屋子裡並沒有什麼古董,權季青似乎完全是戒除了這個愛好,尤其在五六月初夏,他都儘量少安排外出,這其中的用心含光不可能不知道,她也很是受用——以前不覺得,現在想到從前權季青那幾次來回穿越,她都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陣的後怕。
在一起的時候,沒想過能走到多遠,這個答案是隨着時間一點一滴地浮現上來的,但就是到了現在,她也不願意形諸於口,彷彿說出來就會打破什麼魔咒一樣,會破壞眼下的這份幸福。
是的,她現在的生活在很多人眼裡看來並不完美,她的身世還是有一定問題,她的母親和丈夫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職業,她回一次故鄉也要偷偷摸摸,她幾乎和從前的大部分朋友都斷了聯繫,她在事業上更是已經很久都沒有什麼建樹……曾經被她當作是生活目標的許多東西,都被她一一放棄,現在的她也遠遠不能說是完全找到了真愛,不能說是完全沒有遺憾,一路走來,她犯過好多錯誤,也傷害過許多人,這其中就包括了她自己,有些事情她本來可以不去做,有些錯誤她也本來可以不犯的,就是當了母親以後,她也不是沒有搞砸的時候,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那種事事都在掌握中的聰明人,未來她也許還是會受傷、搞砸或者失去。
但有時候她想到前世,再想想現在,她卻都總是不敢相信自己有這份幸運。她認識那麼多人,那麼多比她更優秀,卻比她更悲慘的人——這些人裡就只有她得到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你說,世上會不會還有我們這樣的人?”有時候她也免不得和權季青討論這個。“應該不止我們兩個吧?說不定世界上還有幾千個我們這樣的人,只是大家都藏在心底,不肯把自己的秘密說出來。”
“你是說,比如韋鳳飛之類的,其實也是我二嫂的重生嗎?”權季青懶洋洋地說,“不過……你要這麼說的話,我覺得前世我二嫂感覺就特別像是重生又或者是你這樣穿越的,還有你那個七妹,還有你的三族妹,都有點這意思,尤其是二嫂和你七妹,感覺都厲害得有點不正常了——就像是你在現世一樣,那份順不是人力可以解釋清楚的。”
“你二嫂我是不知道,不過我七妹……”含光想了下,也覺得是有點怪異,“確實啊,你要說的話,真的挺像是穿越的,而且是和我一樣,魂穿。我剛和她熟悉起來的時候,她才七歲,感覺和二十七、三十七一樣,老成得一塌糊塗……”
當然,這樣的事是不可能有結論的,含光也就是嗟嘆了一番,“說起來,上輩子的確是欠她最多,她把我兩個兒子養大了不說,最後按你說的,她還在許家掀起了一番腥風血雨,說不定就是找出兇手,爲我復仇了。”
當年的往事,也就是水過無痕,說說就算了,權季青更是笑說,“哦,那你不該希望她是穿越的,你想,如果她是穿越的話,那應該是從後往前穿越,不然她不可能有如神助地發掘了那麼多新技術。但如果她是現在這年代的人,往回穿過去以後,一輩子就活在那個年代——她上輩子是造了多少孽,才被這樣報應?我敢說,你要是現在回到原軀體裡去,重新過上那時代的生活,不出五年絕對心理變態。”
“那我寧可死好嗎?”含光說着都忍不住發抖,“快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了。”
——這個話題大概就到此終結。
也不知爲什麼,含光坐在那吃早飯的時候,忽然又想到了這個話題,她一想起來,就忍不住笑着搖搖頭——現在再回去做表哥的妻子?算了吧,權季青就是再差,也比表哥要好一萬倍以上。如果真的回去,她寧可一頭撞死。
就說表哥轉世的許雲丹好了,現在和她幾乎沒有聯繫,反而是許雲深,在魯國的時候就不說了,即使不在一國,兩人也時不時上網遊裡聯繫一下感情,上次新網遊上市,他倆玩得天昏地暗的,差點就把來過年的蓮湖給冷落到了一邊。
——啊,蓮湖。
吃過早飯,算算時間,蓮湖那邊應該是在晚上,含光上了車,一邊往權家馬場開去,一邊就給蓮湖撥了電話,“韋姐姐那邊聯繫你沒?我睡前已經給她發了郵件了。”
“嗯,聯繫了,都約好了時間,到時候他們會過去和我一起籤購房合同。”蓮湖說,“姐姐你起牀了?兩個小外甥呢?”
兩人聊了一下雜七雜八的瑣事,馬場已然在望——權季青買的房子距離權家祖宅本來就很近。含光想到昨晚的疑問,便問她,“對了,我記得上次韋姐姐還說許氏要挖你過去,開了高薪,最後悠遊給你開多少啊?能讓你把許氏都回絕了?”
“噢,這個……”蓮湖在電話那邊猶豫了一下,“其實沒有比許氏高,但我覺得許氏的作風不是太專業,就最後還是選了悠遊。”
“什麼叫不太專業?”含光有些不解,“不會吧,我記得許氏內部管理制度是很完善的啊。”
“就……可能是你也認識的一個高管,貌似是叫許雲丹吧,不知道和雲深大哥是什麼關係。”——蓮湖也是見過許雲深的,和他的關係也不錯,“我覺得他好莫名其妙哦!去年我不是在悠遊實習嗎,跟在韋姐姐身邊和他開了一次會,席間我們專業意見有點衝突,辯論了兩句,然後他就一直想要挖我過去,開的薪水越來越高。我都覺得……反正我都覺得他看中的不是我的工作能力。”
她和含光一向是無話不談——她單方面,含光這邊有很多事是不方便讓小女孩知道的,所以蓮湖也不避諱,越說越氣,往日的得體和冷靜都不知去了哪裡,“你說他怎麼說也是許家子弟,又是高管,身份肯定不低啊,而且大我那麼多歲,絕對已經結婚了。他當我傻的啊,難道我會當他情婦嗎?還拿錢砸我,我都很想和他說我又不是沒見過有錢人——反正爲這件事我們起了好多次衝突,許氏那邊我早就打定主意不會答應的,就是……嘿嘿,就是讓他們叫叫價,也幫我在悠遊這邊擡擡待遇而已。”
含光真的不理解蓮湖爲什麼會崇拜她,這份崇慕甚至會一直持續至今。——這丫頭的心機城府現在感覺早就都超過她了,剛纔那一招奇貨可居就玩得相當漂亮,最難得她沉得住氣,居然連韋鳳飛都沒能看破。她啼笑皆非,“原來是這樣……那你做得不錯,雖然許雲丹好像還沒結婚,不過你們身份差距太大,他的確不大可能和你認真,那我們也沒必要玩這樣的遊戲。”
蓮湖深以爲然,兩人又說了些別的事,含光也就掛了電話。
她一邊走一邊出神,總覺得自己像是漏了點什麼,眼看馬場在望,一大兩小三個男人都向她過來了,含光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她彷彿被雷劈中,一下停住了腳步。
權寅和韋鳳飛這兩個最明顯的轉世也延續了前世的姻緣。
石旻旻是六妹轉世,六妹前世所求的就是悠閒自在的生活,現在她果然悠閒自在,在豪門中做少奶奶。
封錦這一生也是和戀人安穩幸福,並沒像權季青和她說的上一世一樣,一直到他再次死回來都沒成婚。
權季青和她說過,在幾次回去的過程中,他發現桂思陽長得很像是前世的桂含沁,劉德瑜則和桂含沁的妻子長相如出一轍。只是這兩人前世都和他們倆不熟悉,所以他也沒當回事。
按此推斷,如果說前世和今生有什麼對應軌跡的話,如果真有命運這回事的話,那麼,前世若兩人真心相愛,乃是命定之人,今生也會重逢。如果前世的婚配並不是和所謂真愛,那麼今生過的日子……大概也會和前世的想望方向一致。畢竟,人的底子是差不多的,想要的東西,也有很大的機率一樣。
前世的表哥和七妹,毫無疑問是互相喜歡,否則她當時也不會想出換人嫁過門的辦法——雖然七妹從沒承認過,但她還是能看得出來,能感覺得到,在七妹做續絃之前,他們就已經是互相愛慕的了。歷史和權季青更是證明了她的觀點,表哥和七妹琴瑟和鳴,一生感情都十分不錯。
許雲丹比她大幾歲,今年都三十出頭了還沒結婚。
從蓮湖闡述來看,兩人初見不愉快,但許雲丹一再居高臨下的示好糾纏,說不定是對她一見鍾情……
難道……難道……難道……
可凡是轉世,必定生得和前世幾乎一模一樣,爲什麼蓮湖和七妹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幾乎就算是完全的兩個人?
含光不覺伸手摸上自己的臉,腦中忽然閃過了自己當時說的話。
“確實啊,你要說的話,真的挺像是穿越的,而且是和我一樣,魂穿。”
魂穿……魂穿……不會吧?難道七妹真是魂穿過去的?真是從後世魂穿過去的?可——怎麼會呢——這種事——但她的確非常少年老成,老成得甚至超出正常範疇,也就是自己母親是個糊塗人,沒覺出不對,就感覺她和大姐差不多水平,而且父親又不關心後宅,當時人見識也少,不像現在都是見多識廣,很容易發現不對。不然,早就被斥爲妖孽了……
可魂穿是什麼時候穿過去的?難道是現在的蓮湖回去,變成了七妹?
她忽然又想到了自己前世的遺言。前世她死時,確實感到對不起七妹,她從小一直對她不大好,一直都不大懂事,後來她明白了一些道理,想要彌補,但卻已經沒有時間……
不會吧?怎麼可能?難道——難道——
“娘?娘?”
含光一下驚醒了過來。
權季青還在馬上,沒有過來這邊,剛纔一直在泥地裡蹲着掘土玩的兩個孩子倒是都到了。唸白手裡拿了一個圓東西往含光手裡放,“娘,你看我挖到了什麼?”
在兒子跟前,她迅速地把無關的心思撇開了,露出了笑臉,“我看看?”
天邊忽然隱隱響起雷聲,含光心頭猛地一跳,本來去抓唸白的手頓在了半空,她擡頭想要看看天色,可手指揚時,卻是不經意地觸到了唸白手裡的東西。
世界頓時黑了下來,遠處的權季青、近處的李杉唸白,全都化爲泡影,恍然間,她已身處一片濃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