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姐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並沒有發現也我的靠近。
我站定在她的身前,堵住她的眼光,梅姐終於有了一絲反應,擡頭看着我。
目光怔愣,緊接着皺了皺眉,似乎非常不滿我的出現。
“你來幹嘛?”
“你在這幹嘛?”
我們兩個同時開口,然後又都頓住,等着對方的回答。
氣氛突然變沉悶而尷尬,我乾脆走到一旁坐下,再次開口問道:“你怎麼了?”
“與你無關。”
梅姐淡淡地說出這句話。
一天兩次聽到這句話,心裡還真是難以言喻啊。
我嘆了口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陪梅姐在那坐了一會兒,誰也沒有開口,僵持了好長一段時間。
梅姐才悶聲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趕緊走。”
梅姐纖細的手指指了指路的一端,要求我離開。
我看得出來梅姐的情緒非常低落,連怒火都帶着一絲無精打采,毫無說服力。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我還是想和你聊聊。”我堅持。
梅姐扭頭,眼裡帶着不耐煩,“你想怎麼樣?”
我靠着椅背,即便隔着厚厚的大衣,我依舊能感受到椅子冰冷的溫度,我把不要臉發揮到極致,“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就不纏着你。”
反正今天已經各種在秦越面前不要臉了,秦越說那麼刻薄的話我都能忍得住,撐得住,梅姐這樣的憤怒對我來說完全不用在意。
梅姐不可置信地盯着我,眼神似乎在控訴我,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我不以爲意,扯着嘴角笑了笑,“走吧,找家店坐坐,外面太冷了。”
“我沒心情和你坐下來聊天,你想知道什麼就趕緊問。”
梅姐極其不耐煩,語氣裡盡是嫌棄。
“我有很多想知道的,我們還是找家店坐下來好好聊聊吧。”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
梅姐頭也不擡,直接吐出這樣一句話。
“我剛出院,在外面不能帶太久。”
我只好打感情牌,雖然我也不確定是否有用。
“那關我……”
梅姐猛地擡頭,怒氣衝衝地就朝我吼。
在觸及到我的表情時,後面三個字卻沒有說出口了。
我知道梅姐對我多多少少還是有感情的,雖然滿臉的不屑,但聽到我身體不好時,還是憋着一肚子氣跟我站起來,朝商業街那頭走過去。
“林小艾,你真卑鄙。”
梅姐跟在我身後,狠狠地說道。
我笑笑,沒有回答。
我們來到一家奶茶店,撲面而的奶茶甜味,跟心裡的苦楚截然不同。
我們找到一個靠牆的位置坐下,一向不喜歡喝咖啡的自己,突然想要點一杯特別苦的咖啡。
因爲,我突然有些害怕喝太甜的東西。
梅姐聽到我點的是咖啡時,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了。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我喝了一口咖啡,頓時整個嘴裡全是苦味,讓我有些難受,但還是強忍着嚥下去了。
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雖然明知道梅姐不願意理我,但還是厚着臉皮逼她和我過來。
“我最困難的時候是梅姐你幫了我,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你解決你現在的問題,但我還是想要試一試。”
我握着咖啡杯,手心傳來一陣陣暖意。
梅姐直接冷冷地扔給我一句“不需要。”
“我覺得你還是告訴我比較好,否則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你有什麼資格!”
梅姐被我徹底惹惱了,惱怒地瞪着我。
“梅姐,之前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面對梅姐憤怒和責怪,除了道歉我無話可說。
“你還真是說得輕鬆啊,一句抱歉,就能解決了嗎?一句抱歉,就能讓我笑着和你說沒關係嗎?”
梅姐嘲諷地笑着,眼底是一片悲涼。
“……”
我無言看着梅姐。
兩人的談話再一次陷入僵局。
梅姐雙手掩面,沉寂了許久,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兩人乾坐着。
過了很久,久到我都以爲梅姐是不是不會再說一句話了。
誰想,梅姐突然擡頭,眼眸通紅,“好我告訴你。”
我點點頭,默默地扯了一張紙,遞給梅姐。
梅姐繞開我,自己扯了一張紙輕輕地擦拭了臉上的淚痕。
我有些尷尬,手僵在半空中,最後只好倖幸地收回自己的手。
“我前夫回來找我了。”梅姐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有些愕然,“不是都已經離婚了嗎,爲什麼又找回來了?”
梅姐給我一個白眼,提醒我不要打斷她的話,我立刻閉嘴,安靜地聽梅姐說話。
“他要找我復婚,最近一直在糾纏我,還天天跑去公司,弄得我焦頭爛額。”
梅姐露出厭惡的表情,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
我聽了也一腔憤怒,義憤填膺地說道:“這人真不要臉!”
梅姐聽到我的話猛擡頭,皺眉看着我,眼裡帶着詢問,眼裡帶着嘲笑和惱意,我知道那是在問我——難不成你覺得自己很要臉?
我有些尷尬,再厚的臉皮也受不住這樣被人自己打自己的臉。
我默默低下頭,乾笑兩聲,“那你怎麼想?”
梅姐眼裡閃過一絲強硬的態度,定定地看着我,“我不會原諒傷害過我的人。”
這句話與其說在對梅姐前夫說,不如說是完說給我聽的。
我心抽了抽,拉扯着神經傳來陣陣刺痛。
梅姐目光炯炯,似乎要把我看得羞愧致死,我撇開頭心虛地不敢和梅姐對視,然後轉移話題,“那你還愛江淺嗎?”
梅姐一頓,眼裡適才的堅定被悲傷蓋過,低頭收緊手指。
“愛又能怎麼樣?”
她苦笑一聲,臉上盡是無奈。
我有些着急,“既然愛他爲什麼不原諒他,其實你要就已經原諒他了吧?”
其實,朋友之間的背叛和愛人之間的背叛是大不相同的。
所以,梅姐能夠原諒江淺對她的隱瞞,卻無法原諒我對她的隱瞞,我也能夠十分理解。
梅姐沒有說話,我繼續追問道:“愛他爲什麼不告訴他,爲什麼不能爲了他鼓起勇氣來?”
“你以爲我不想嗎?但我和他不一樣,他還年輕,以後必定大有作爲。而我呢,人老珠黃,對生活早就已經沒了激~情,我不想拖累他。”梅姐沉聲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