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會兒,洛亦辰擔心顏子沫,於是問道:“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顏子沫點了點頭:“嗯。”
洛亦辰看到前面有個帶靠背的長椅,於是牽着顏子沫在長椅上坐下。他轉過臉,就看到顏子沫額頭上浮上了一層細小的汗珠,在斑駁的陽光裡,就像是灑上了一層淡淡的珠光。
“沫沫,是不是有點熱?我去給你買杯水?”洛亦辰看到不遠處有個醫院自帶的便利店。
顏子沫走了一會兒,還真有些冒汗,於是點頭:“好的,我要涼的冰糖雪梨。”
洛亦辰搖了搖頭:“傷還沒好,不能喝涼的,常溫的就好。”
顏子沫委屈地撇了撇嘴,只好同意。
洛亦辰這才滿意,囑咐道:“就在這裡坐好等我,我馬上回來。”說罷,快步向着小賣部走去。
洛亦辰剛走,就有個五十來歲的婦人過來和顏子沫搭訕:“姑娘,剛纔那個是你先生嗎?”
顏子沫正想要解釋,然後又意識到什麼,於是不置可否:“怎麼?”
“哦,沒事。”婦人一臉失望,小聲嘀咕:“原本我還想,如果是你哥哥什麼的,我就把我侄女介紹給他呢!”
因爲離得近,顏子沫便都聽在了耳朵裡,心想,洛亦辰還真是,就帶她出來散個步,都有人想要給他介紹對象,真是個招蜂引蝶的傢伙!她笑了笑:“哦,那還真是可惜了呢!”
“不可惜不可惜!”婦人好像意識到自己剛纔太過唐突,尤其是在人家妻子面前說要把她的丈夫介紹給別的女孩,這可是大大的忌諱。於是連忙道歉:“我剛纔不知道,所以實在不好意思!不過姑娘,我看你們真的很配,先生長得跟畫裡走出來的一樣,你也長得這麼俊,怎麼看怎麼般配,所以我剛纔的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顏子沫搖頭:“沒事的。”
這時,洛亦辰已經走了過來,婦人看到,於是又恭維了幾句,然後就離開了。
“你們剛纔聊什麼?”洛亦辰將常溫的冰糖雪梨遞給顏子沫。
“剛纔……”顏子沫想起剛剛她居然在陌生人面前承認自己是他的妻子,於是臉頰就不自禁的發燙。
洛亦辰見顏子沫沒有說話,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僵,心中不禁一緊:“沫沫,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剛纔走多了,所以傷口又疼了?我抱你回病房讓護士檢查一下?”
顏子沫剛剛還在不好意思,轉眼就聽到洛亦辰明顯帶着緊張的問話,一瞬間就愣了。所以,他是在擔心她?她心跳得有些快,連忙搖頭:“不是的,我沒有不舒服。剛纔那個人問我你是不是單身,還說要給你介紹她侄女。”
洛亦辰心底的擔憂瞬間就消散了開來,他鬆了一口氣,繼而突然心中一動,然後深邃的目光緊緊鎖住顏子沫,聲音卻是格外平靜:“那你是怎麼回答她的呢?”
顏子沫剛纔因爲緩解緊張,於是一下子脫口而出了那些話。現在被這麼一問,頓時覺得有些尷尬,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直往腦袋上衝,嘴脣動了半晌,才發出了聲。她老實地回答道:“我說你不是。”
洛亦辰身子一僵。她說他不是單身?!所以,她是不希望別人給他介紹對象麼?還是,她已經將她自己和他的關係定性爲男女朋友關係,所以她纔會這麼回答?一瞬間,覺得自己好似被驚喜砸中一般,有難以言表的喜悅從心底轟然炸開,連渾身細胞都是鮮活而跳動的。
只是,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無波,洛亦辰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問道:“沫沫,那你說,我的對象是誰?”
顏子沫斷然沒有料到,洛亦辰會窮追猛打地追問,於是,覺得越發地窘迫。她只覺得自己的臉紅透了,咬了半天脣,她才小聲地說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給她說不用介紹了。”說完,她將頭埋得更低了,眼睛緊緊盯住手裡拿着的冰糖雪梨,似乎要將飲料瓶看出一個窟窿來。
洛亦辰低頭望着明顯害羞的顏子沫,只覺得她說不出的可愛迷人。她白皙的小耳垂此時紅紅的,他看不到她埋下去的臉,但是可以看到她細緻白皙的脖頸也微微泛紅,還有她兩隻緊緊抱着飲料瓶的手,正在使勁摳着飲料瓶上的塑料包裝,似乎是想通過這樣的小動作來緩解她心裡的緊張。
心裡動了動,洛亦辰在顏子沫旁邊坐了下來,一伸臂,便攬住她的肩將她扣在懷中,然後轉過頭,在她的耳邊低聲道:“沫沫,你做得對,確實不用介紹了。”不知道他這句話,她能不能聽懂?
只覺得一陣熱氣從耳朵最敏感處傳來,顏子沫身子微微顫了顫,心裡應爲他低沉磁性的聲音恍惚了一瞬。繼而又意識到,是啊,自從上學時候,他就不喜歡身邊有鶯鶯燕燕環繞,對女孩子也都是冷冰冰的,自然不希望任何人給他介紹亂七八糟的女孩,今天她幫他拒絕當然是正合他心意了。
其實,他比誰都專一,他喜歡林默默,那麼多年,他的身邊一直都沒有別的女孩。他把所有的女孩都推開,都劃清界限。他出入公共場合幾乎都沒有女伴,他的身邊,一直都爲那一個人留着。連她顏子沫,也是因爲名字和林默默一樣,才被他拉在了身邊當做替身。卻又在每次她以爲他們之間所有改善的時候,無情地告訴她,他們之間,有的只是交易。
他的深情只留給了一個人,那個人一直都只是林默默。
顏子沫剛纔因爲害羞紅透了的臉頰突然冷靜下來,她這纔想起,她怎麼又忘記了。之前他們不是還冷戰麼,幾天前他不是還藉着她去刺激林默默嗎?爲什麼一點兒緩和,她就不自覺什麼都拋諸腦後了?
深吸了一口氣,顏子沫說道:“我們再走走吧!”她不想在這裡繼續靠在他的懷裡,他明明抱的是她,想的卻是別人,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好。”洛亦辰卻是心情愉快,所以他很自然地扶起顏子沫,然後拉了她的手,在草地上慢慢散步。
有三三兩兩的病人和家屬經過,投來羨慕的目光。有人甚至在一旁議論道:“你看人家小夫妻,郎才女貌,多般配啊!還這麼恩愛,真讓人羨慕!”
洛亦辰聽了,雖然沒什麼表情,可是脣角卻微微勾出了一抹清淡的弧度。
走了一會兒,洛亦辰怕顏子沫累了,於是帶着她回到輪椅上,推她返回病房。
接下來的兩天裡,兩人吃完飯幾乎都會到樓下散步。有的病人知道了,甚至故意在樓下兩人常去的地方,爲的就是專門看看醫院裡那對金童玉女長什麼樣。
再過一天顏子沫就要出院了,當晚,顏子沫剛睡下,洛亦辰的手機就響了,是他的堂兄洛瀚打來的。“亦辰,別忘了,明天得回爺爺奶奶那邊一趟。”
洛亦辰低頭一看筆記本上的日曆,這纔想起明天是奶奶的七十歲壽辰,於是答應道:“好,知道了,我會去的。”他掛了電話,又看了看顏子沫,這才繼續處理起工作來。
第二天一早,因爲顏子沫要進行全面檢查,所以必須空腹。洛亦辰等着顏子沫檢查結束,將早餐給她重新弄熱了,於是道:“沫沫,我中午得出去一趟,今天是我奶奶生日,等我吃了午飯回來,就接你出院。”
顏子沫記得,因爲過去洛家並不滿意洛亦辰的母親進門,所以洛亦辰因爲母親的緣故和他奶奶的關係就有些僵。於是點了點頭:“好的,不過如果他們留你吃晚飯的話,我讓黎月過來幫我辦出院手續就行。”
洛亦辰搖頭:“沫沫,我會盡快回來的。”
洛亦辰走後不久,護士送來了顏子沫的檢查報告,各種數據體徵都沒有問題,所以可以順利出院了。
正玩着ipad,顏子沫突然想起,洛亦辰離開時候的意思,似乎是讓她出院後搬回他那裡住,所以……
想到這裡,顏子沫拿起錢包走出病房,然後直接出了住院部,來到另外一棟門診大樓,掛了一個婦產科的號。
不多時,便輪到了她。護士問道:“小姐,你是來產檢還是?”
顏子沫見周圍大多數女孩子都是有人陪着來的,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半晌才咬脣小聲道:“我想來上環。”
“哦,好的,請跟我來!”護士小姐帶顏子沫去了五號診室。
說明了來意,醫生拿着病歷本進行記錄:“生過小孩嗎?”
顏子沫搖頭:“沒有。”
“流產過嗎?”醫生又問。
顏子沫想起之前火災那天的事,於是同醫生講了,問道:“醫生,那次算不算?”
醫生簡單答道:“不算。”
之後,又進行了一番檢查,醫生便帶顏子沫去了一間手術室,讓顏子沫躺下,道:“上環可能有點痛,過後會有少量的出血,不過一週以內就不會再有出血了。但是如果後期月經量不太正常的話,需要來醫院看。還有就是手術後半個月,不能同房。”
顏子沫緊張地抓住下面墊着的一次性墊紙,閉上眼睛咬牙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