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粥的時候,顏子沫都還繼續懊惱着,一邊吃,一邊嘀咕:“簡直丟死人了,居然姨媽巾都是他幫我換的,以後還怎麼見人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洛亦辰幫她捂了一天小腹,現在肚子倒是不疼了。顏子沫不知不覺將粥都喝了乾淨。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手上還有一個針眼。
所以,他竟然叫他的家庭醫生來給她看病了?但是,他又是怎麼知道她生病的呢?而且她已經很久沒有回過這個房子住了,他如果要找她,應該是去她家別墅找吧?
所以,他一直都在關注着她?!!!
這個想法從顏子沫的腦海中蹦出來的時候,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於是將它猛地拍了回去。
可是,她又想起,澳門的時候她落水裡,有人救起了她將她送去了醫院。雖然這件事情可以解釋爲好心人不留名,可是,在香港時候錢包被人搶了卻完好無損地躺在了地上,卻怎麼也說不通。
難道她去澳門的時候他就跟着她了,所以看到她落水纔會那麼快將她救起?去香港時候也一樣,他幫她搶回了錢包,看到她追過來,再將錢包扔在了地上,等她自己撿回來?
這真的是他會做的嗎?顏子沫一邊不敢相信,一邊又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她拿起手機,看上面有三個未接來電,可是都不是洛亦辰打來的。她又看了一下微信,他確實給她發信息了,是昨天上午發的,只有兩個字:“在嗎?”
難道是他看她久久沒回,所以知道她出了事,便去找她的?所以,他也是緊張她的?
想到這裡,顏子沫的心砰砰直跳。可是,又想起之前真心話大冒險時候,洛亦辰對她說的,他只喜歡一個女孩,那個女孩他四歲時候就認識了。他喜歡的不是她,她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她小學一年級。所以……
但是,他既然不喜歡她,爲什麼要悄悄做那麼多?爲什麼卻又在她醒來之前悄然離去?
顏子沫只覺得兩個截然不同的猜測讓她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失落,幾乎都快要精神分裂了。她定了定神,就好像下定決心般,點開了和洛亦辰的微信對話。
對話裡,他們的頭像風格一樣,真的就好像情侶一般。她默了默,發出一句話:“嗯,昨天不舒服,現在在了。”
很快,洛亦辰就回復她了:“嗯。”
就這麼簡簡單單一個字?!顏子沫深吸一口氣,他到底什麼意思,爲什麼做了那麼多之後,卻又在對話裡什麼都不說?
洛亦辰見他發了一個‘嗯’之後,顏子沫就沒再說話了。他心裡有些後悔,卻又在猜測,她有沒有發現他去過,有沒有猜到這麼多天都是他默默地在身後陪着她?他很想繼續留下來陪她,可是,卻不知該怎樣面對醒過來的她。
那天她發給他的那兩句話真的嚇壞他了,他再也不敢逼她,只能這樣默默地對她好。他能怎麼辦呢,當自己喜歡的女孩說‘你真的要把我逼死嗎’這樣的話時,他的心是如何的無力!
可是,她好容易醒了,還沒有多說上一句話,他也還沒來得及問她身體好些了沒有,對話難道就要結束了嗎?洛亦辰想着,便又敲出一句話:“在做什麼?”如果她說她在吃飯或者要出門,那就證明她已經好了。
而就在他要按發送鍵的時候,他的屏幕上突然跳出來一句話,讓他瞬間有些慌張。
她問他:“你在真心話大冒險時候說喜歡的那個女孩,是你衣櫃裡相框中的那個女孩嗎?”
洛亦辰壓抑着狂跳不止的心臟,努力地回想,她什麼時候看過那個相框,他有沒有給衣櫃上鎖。
然而,無論他如何回憶,卻只有一點是確定的,他只知道,她第一次去他家時候,見過那個相框,而當時他動作很快,相信她沒有看清上面的是誰。而之後,她會不會偷偷拿了鑰匙打開過衣櫃的那個抽屜,他真的不敢確定。
怎麼辦?他只覺得面前似乎放了一個很難做的選擇題,比之前考試也好工作也好都還難以抉擇。他親耳聽見她說她喜歡季銘川的,而且上次在她家,她也說只要她喜歡季銘川就夠了。所以,如果她知道他喜歡她,一定會遠離他吧,上學那時候,她對那些喜歡她的男生,都是敬而遠之的。
如果她知道了,他以後還能不能像現在一樣時刻見到她;如果她知道了,會不會爲了避開他,馬上和季銘川結婚?
可是,他的心底又有一道無法忽視的強烈欲.望,想要讓她知道,他是真的愛她的,不是交易,不是上學時候的友誼,而是純粹的愛情。他也想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可能。
這樣的欲.望就像種子一般在他的心底破土而出,轉眼間便抽枝拔芽,長成了一顆大樹。
好,既然也不能確定她是不是知道里相框中是她,那麼,一切就聽天由命吧!洛亦辰想到這裡,便拿起手機,回覆了一個簡單的字:“是。”
顏子沫等了許久,以爲洛亦辰不會回覆了,卻不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解鎖的時候,她的整個心情都是緊張的。她明白,這是她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一個從他口中親耳聽到的判決。
他的回答簡單幹淨,就像他本人給她的感覺一樣,果斷堅決雷厲風行。手機上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是’,讓顏子沫瞬間連拿手機的力氣都沒有了。
雖然過了半年,但是她還清楚地記得,當初她看到那個相框正好奇要翻過來看的時候,他臉上緊張而憤怒的表情,還有那句帶着厭惡和鄙視的‘你不配’。
奇怪那段記憶都很久沒有再想起了,卻又在此刻清晰的浮現出來,甚至那句夾着厭惡和暴怒的‘你不配’,都彷彿響在耳畔。
所以,他喜歡的,是那個相框裡的女孩,那個他四歲時候就認識的女孩,不是她。
曾經讀到過一句話這麼說:有沒有那麼一個人,你無數次說的要放棄,但終究還是捨不得。
顏子沫想,他就是她那個捨不得。可是,似乎再捨不得,始終還是隻能割捨了。雖然他很多時候對她很兇,可是卻還是會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給她一雙溫暖的手。
或許,就是這樣溫暖的手,讓她在無數次傷心之後,依舊還是放不下,不願意捨棄那剎那間的溫柔。
可是,她已經長大了。但凡做夢,都應該有夢醒的一天。這些年她一直貪戀着他偶爾的溫暖關懷,可終究他不是屬於她的。就連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都要多虧了她名字裡和那個女孩相似的發音,還有年少時候再單純不過的友誼。
對於顏子沫漫長的幾分鐘,對於洛亦辰也同樣煎熬。
他坐在車裡,一直望着手心裡的手機。終於,熟悉的鈴聲響起,他屏住呼吸看了裡面的話,瞬間,一臉煞白。
她說:“謝謝你,我知道了。”
所以,她知道相框裡的人是她,但是,還是拒絕他了。
洛亦辰的脣角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苦笑,一時間,只覺得連外面的陽光都變得刺眼起來,眼睛裡又幹又痛格外難受。
接着,他的手機又響了一聲。
“我生病在家你是不是過來過,謝謝你的照顧,有機會一定請你吃飯好好感謝你。”
她用這樣疏離的語氣,徹底和他劃清界限了。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她在知道相框裡是她時,他們之間的關係便徹底不存在了。她的話語裡沒有之前的委屈,沒有憤怒,只有這樣平淡和客套,將他們之前所有的過去,通通抹殺,一箭穿心。
洛亦辰將手機扔在一旁,輕笑出聲,陽光從車窗落在他的臉上,精緻炫目,卻落寞沉寂。
顏子沫發完那些話,就好像虛脫了一樣,許久緩不過來。不知坐了多久,她纔拿起電話給章黎月回了過去:“黎月,我回來了,明天去公司把給你的禮物帶去哦……嗯,包你滿意……明天見。”
掛了電話,她又給季銘川打了過去。
顏子沫聽到季銘川那邊很安靜,於是問道:“你在哪裡?”
季銘川的聲音略低:“開會呢。”
“騙子。”顏子沫抱怨了一句,然後道:“那你繼續開會去吧,大騙子!”
季銘川聽出了顏子沫語氣中明顯的委屈,連忙問道:“子沫,到底怎麼了?”
顏子沫平時也不喜歡打攪人工作,但是因爲剛纔的事,她心裡格外難過,季銘川一問,她幾乎就哭了出來:“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你還說他是喜歡我的,都怪你,你這個騙子!”
季氏集團員工聽到裡面明顯的抱怨哭訴聲,雖然聽不清到底說的是什麼,不過也猜到估計是他們老闆的風流事,於是,很多雙眼睛帶着好奇,齊刷刷地看向季銘川。
季銘川微微有些尷尬,說了聲‘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然後走出了會議室。這才道:“子沫,是不是洛亦辰欺負你了,別急,好好說。”
顏子沫鼻子一酸:“他不喜歡我。”
季銘川困惑道:“怎麼可能?你問他了?”
“嗯。”顏子沫哭了起來:“季銘川你這個騙子,你之前怎麼給我說的,都怪你!”
季銘川連忙哄道:“子沫別哭了,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過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