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了美國,多玩幾天。( 知道這事兒遲早是有報應的,在他有生之年,竟真的應驗。
左驍再逼問也沒有用,他坐下來,給秦霜降發了條消息。霜降。你跟孩子先睡,我還有事要處理。
老爺子的態度很明顯了,他不願意說,這更能讓左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已經很晚了,這樣僵持着沒有意義。左驍搓熱手掌,揉着老爺子的膝蓋。“爸,放寬心,只要我們問心無愧,即便他真的是霜降的親生父母,也沒有任何影響。”
左驍這算是試探,他心知現在陳家要是對付他們的,緣由爲何如果不能問出,那麼就先一步步來。
左老爺子聞言一震,舊疾纏身。再加上故人要來算舊賬,他整個人都表現出頹廢的狀態來。
“爸,你先睡吧,我回家看看孩子們。”左驍見他這般反應,多半是左家做了什麼虧心事,而且……還不是小事。
老爺子沒有阻攔。他仰面在躺椅上,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左驍告訴秦霜降的是在左家老宅,但是跟老爺子說他要回家,其實,他是徑直去了左氏。秘書用一整天的時間,將左氏和陳家合作的所有案子全部找出來,擺在左驍的辦公桌上。
大大小小全部都在,左驍看了下文件夾的腰封,上面是根據年份。應該是從檔案室裡一一找過來的。如果是真的關乎左氏生死的重大事件,檔案室裡應該不會留存,而且是要嚴格控制人借閱的。
既然從自己發出命令到現在。秘書都沒有給他打過電話問詢或者是要什麼簽字的東西,想來,這些文件,應該都不會是自己要的。
左驍本來抱得希望不大,目前也只有這個排除的方法,至少他可以確定這裡都是無關緊要的。
一件件的案子看下去,收穫確實是不大的。左驍起身泡了杯特濃的茶,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冷風灌進來,他深知腳下踩着的並非土地,也明白,左氏這種大廈高樓,可以頃刻間就易主改姓,稍有不慎,便失去所有。
左驍懂得,這一次事件帶給左氏的影響,絕對是上一次左霆的離婚無可比擬的。上一次面對的是紀繁薇,這一回是陳家,戰鬥力不能同日而語。再加上,從左霆到紀繁薇,只是管理權做了變更,但是……恐怕陳家,會讓左氏毀滅。
手中的茶在漸漸變冷,左驍飲下半杯,稍微冷靜了一些。他坐回到辦公桌前,調整好思路,既然明面上的看不出來,那麼將時間順序歸納,是不是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很快,左驍的思路是對的,他按照時間和合作案子大小兩個維度來排序,在快天亮的時候,看到中間有兩年,陳家幾乎是斷絕了與左氏的往來,大小案例都沒有,頗有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怎麼解釋?要麼是這兩年間的合作被人刻意隱藏,要麼是……根本就沒有合作。
左驍沒有證據,他無法證明到底是什麼原因,只能看到檔案上顯示的,在二十五年前中斷過合作。
是不是跟秦霜降的父母有關?那個時候,秦霜降已經出生了,而且……似乎琳琅還沒有被收養,或者,已經到左家來了?
門外已經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大家陸陸續續的打卡,開始進行一天的工作。左驍將桌上的文件夾全部打亂,然後有些丟在地上,有些散落在桌上,沙發上。
也許是看到左驍的窗戶邊露出燈光,秘書敲了敲門,沒有預料到左驍會在,只是禮貌性地一敲門然後直接推門進來。 [
“呃,左總,您……您在啊。”秘書一愣,左驍竟然這麼早來上班。
左驍裝作剛剛轉醒的樣子,他打了個呵欠,然後慵懶地說道。“這麼多資料,都找全了嗎?”
“是的,我找完之後又確認了兩遍,是檔案部裡所有的信息了。”秘書立即站好,挺直腰背,進入工作狀態。
左驍靠坐在老闆椅上,他點點頭,確實是在意料之中的。他還穿着昨天的衣服,即便是自己的私人秘書,他爲擔心會泄密。“我就看了一眼,太多太複雜了。你說,陳莀這個姑娘,怎麼樣?”
“這……”秘書沒有想到平日裡一本正經的總裁,會在迷迷糊糊剛剛醒過來的時候,是這般模樣。甚至還問自己關於女人的看法?!“陳小姐從銷售部轉向客服部之後,工作很踏實,對於三班倒的時間安排也沒有任何怨言。”
“哦。”左驍揉着脖子,像是這個堅硬的實木桌子並不能讓他安睡。“我是說,身材很……辣。”
秘書立即說道。“左總,您是否需要樓下餐廳的早餐?”
“行。”左驍就是故意讓她誤會,現在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了一份危險。他的形象算什麼,左氏的生死纔是大事!“我不挑食,辣的更好。”
“……”秘書轉過身去,往外走。
怪不得讓她搬來左氏跟陳家的業務往來呢,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還以爲左總會跟別的男人不一樣,沒有想到,也是個秉承食色性也的男人!他有一兒一女還不滿足,現在都惦記上野花了!
秘書在乘電梯往餐廳前去的時候,忽然想到,左總辦公桌上原先放着的女兒照片都被收走藏起來了,難道是真的看上陳莀了?!
營養很全面的早餐被提上來,左驍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精神狀態,他洗了把冷水臉,再換上內間衣櫃裡備用的衣服,看起來沒有什麼異狀。
“左總,請用。”
“嗯。”左驍用原先的那種冷冰冰的態度來回應,也不說讓秘書走,喝上一口粥之後,突然問道。“我剛纔跟你說了些什麼?”
“私事,不過我已經忘了。”秘書在職場多年,她很清楚該怎麼看人臉色行事。
左驍輕笑了一聲,像是在努力地解釋。“昨天是我女兒滿週歲,所以高興,喝的有點多了。”
“還請左總注意身體。”秘書很快就接到,不卑不亢,不似朋友間的親密,也沒有上下屬的逾距。
“如果我說了什麼不得體的,完全可以忽略。”早餐吃下去,胃裡面暖暖的。左驍也稍微安定一些,將文件隨意一指。“我看完了,你可以收拾一下,拿走了。”
於是,秘書就在他吃飯的間隙,將雜亂的文件全部放在推車上,很顯然,左驍並沒有看。再加上,時間這麼短,怎麼可能看完?!秘書沒有說話,她又不傻。
看或者是不看,有沒有浪費她的勞動成果,這些她都管不着。
“等等。”左驍見她推着小車,正要開門出去時,喊住了。
“您請講。”秘書停住腳步,回身問道。
“多照顧照顧她,我說的是誰,你明白的。”左驍沒有擡頭,點開pad看最近的行程以及美國的天氣狀況。
秘書應了一聲,然後離開。
所有明面上的工作都做完了,現在剩下的,就是等老爺子今天腿腳好一些,能到公司來坐鎮。畢竟,明天他們一家就要去陪秦霜降答辯了。
“媽媽!”左一之很黏秦霜降,她大清早一睜開眼就看到媽媽在自己牀邊趴着睡着了,撅着小屁屁從牀裡面爬過來,輕輕地拍着秦霜降的頭髮。[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秦霜降頭很疼,她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腿麻木着,醒來後親了左一之一口。“寶貝乖,喊阿姨過來幫你洗澡換衣服吧。”
孩子昨天夜裡是直接睡着的,所以也沒有幫她洗澡。
有秦霜降的指令,左一之扯着嗓子喊道。“哥哥!姨姨!”
左念在後面的游泳池游泳沒有聽到,他起得很早,看妹妹和媽媽的房門都是關着的,就去做了自己的事。倒是保姆,聽到左一之的聲音後,連忙過來。
“麻煩你幫她洗個澡,然後換上舒服點的衣服。”秦霜降說完後,扶着額頭,想站起來竟然是頭暈的不行。
“您……您這是怎麼了?”兩三個保姆都來了,將秦霜降扶着在左一之的小牀上躺好,幫她按摩着腿,很快這種症狀就得以緩解。
秦霜降摸索着手機,有眼尖的保姆遞給她。她昨天是沒有看到左驍的信息就睡着了,實在是太累,早起才發現的。
她知道左驍一夜沒有回來,但是在左家老宅子裡能有什麼要處理的事呢?秦霜降想着,是不是會需要送衣服過去啊?他今天肯定是要準備出國前,安排公司的各項事宜,還穿着昨天的,襯衣都皺了,多難看的。
秦霜降打給左驍,一直響鈴到自動掛斷也沒有接,不會是有什麼事吧?她連忙坐起來,打給左驍的秘書。
“您好。”秘書一看到這個號碼,知道是左總的前妻。至於他們現在關係怎麼樣,她不探究,但是……聽說有復婚的打算。
“我是……”
“我知道,您是找左總嗎。”
“呃……”秦霜降一時間不知道該問什麼好,肯定左驍是在忙沒有聽到手機鈴聲,但是直接打給他的秘書又有點唐突了。“左驍需要從家裡帶衣服過去嗎?”
“左總已經換過衣服了,辦公室裡有他的衣帽間。”秘書盡職盡責,她認真地回答着。
秦霜降忽然腦中閃過無數個碎片來,老宅子裡左驍有單獨的套間,裡面當然是有他起居必備的衣物。秦霜降剛纔沒有想到,所以纔打了個電話。經過秘書一提醒,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可是他的秘書爲什麼會說辦公室裡有呢?
難道……左驍是在辦公室裡換的衣服?!
“那就好,早上他走的急,我沒有來得及令他換上。”秦霜降試探着,應該不是吧?他說了在老宅子裡住的啊。
“您不用擔心,剛纔已經換過了。”
“那早餐……”
“按照左總的吩咐,在樓下餐廳買了外帶送到他的辦公室。”秘書彙報着,她也是孩子的母親,她能體會秦霜降的感受。有的時候,因爲將生活的重心放到孩子身上,導致忽略了丈夫的感受,也許他們是吵架了,所以纔會想問個清楚。
“謝謝你了,再見。”
秦霜降已經非常明確了,左驍是在騙她。那麼,他昨天夜裡去了哪裡?!
左一之洗完澡之後,潮溼着頭髮非要去看媽媽好點了沒有,保姆抱着她過來,在牀上幫她吹乾頭髮。秦霜降聽那嗡嗡嗡的聲音,感覺非常心煩。她捏了捏左一之的小臉蛋,說道。“媽媽今天要出去有事,你在家裡跟哥哥和姥姥姥爺一起,好不好?”
“唔?”左一之撅着小嘴兒,表情是很疑惑的。
秦霜降不跟她解釋那麼多,反正她也聽不懂。手上很快地發了條信息,上面寫着。
上午有沒有事,九點半,城南摩卡。
那邊很快就回復着,不見不散。
秦霜降將手機按了鎖屏,然後等左一之的頭髮乾透,抱着她下樓。“爸媽,今天左一之就交給你們了,我上午有點事情,處理完可能就不回來吃午飯了。”
“行,趕在出國前把急的事情理一下,如果不是特別要緊的,就等回來再說。”秦媽媽爲了防止節外生枝,囑咐着女兒。
“這個嘛,幫人代購咯,必須是出國前確認清單!”秦霜降轉身進了洗手間,見這個人,不需要打扮,但是也不能邋里邋遢。
“這孩子!”秦媽媽跟上前去,讓老伴兒把左一之帶去餐廳。她向來是很唸叨的,跟着秦霜降囉嗦。“你這是要去完成學業的,怎麼好總買些東西。我跟你講啊,有些狐朋狗友就不要結交那麼多,左驍的生意做得好做得大,你在家裡也要學會操持!”
“知道啦媽,你有這功夫,不如去多吃點早飯,一之這丫頭長得快,你要抱不動她怎麼辦。”秦霜降邊洗着臉,邊回嘴。
秦媽媽說不過她,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她想管也管不着的。
真是如她所說,不如去逗逗外孫女,享繞膝之福。
秦霜降時間觀念很強,她沒有遲到的習慣,拿了幾塊麪包,穿好衣服拿着外套就往外跑。拉開門就碰上游完泳的左念,他問秦霜降。“媽媽,爸爸沒有回來嗎?我找他有點事。”
“你可以給他電話的,媽媽現在有事,你跟姥姥說。”秦霜降沒有讓司機送,她用手機叫了輛出租車,然後出門就迅速駛離。
九點半,城南摩卡。
露天的遮陽傘下,秦霜降以爲自己來的早,沒有想到,他比自己來的更加快。
“你好,我沒有遲到吧。”秦霜降笑了笑,擡手看了腕錶,還不到,距離約定的時候,還差了幾分鐘。
左霆笑的溫溫柔柔,只說道。“是我這個閒人,來的太早。”
“……”這第一句,就讓秦霜降接不下去。其實,秦霜降一直對左霆沒有抱有太多的敵意,甚至在她跟琳琅正敵對的時候,也沒有那麼多的仇恨在。
因爲他是左驍的哥哥,更何況,他也沒有害過自己。
“開個玩笑,我現在是享受生活,早該這樣了。”左霆說着半真半假的話,他叫來了服務生,幫秦霜降點了紅豆奶茶。
“你……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什麼?”秦霜降十分不解,左驍知道,但是不可能跟左霆分享這個。難道說,左霆調查過自己?
“你好歹曾經也叫過我一聲大哥,怎麼這麼健忘?”左霆泡妞有一手,這是天生就會與生俱來的本事,不需要人教導,他都能運用的極其自然。當然,他能記住秦霜降的喜好,完全是偶然。
“謝謝。”秦霜降在謝什麼,她自己都說不清楚。或者,只是簡單的謝他幫自己點了飲品,禮貌用語,不用深究。
兩個人靜靜地坐着,誰都沒有先開口。尤其是左霆,他是被秦霜降約過來的,自然是不知道秦霜降心中所想。
“我……我來找你,是想問……”秦霜降語塞,她本來就不擅長溝通,在左驍的呵護下,幾乎都喪失了跟人交流的能力。
這種呵護,都能算得上是圈養了。
“什麼?”左霆見她爲難的樣子,心裡是有譜的。
秦霜降雙手捧上杯子,她說不出口。琳琅這兩個字,不知道爲什麼,一提起來,心裡就彆扭至極!
“你想問我,琳琅的事。”左霆心中一痛,差點就把持不住地哽咽起來。他是琳琅唯一的男人,卻什麼也做不了,無法保護她,甚至連他們的孩子,都要交給別人來撫養。
秦霜降只能默認,這個話題很尷尬,對於她來說。
左霆皺着眉頭,想到左驍應該不會主動將琳琅的消息告訴秦霜降,一來這是他們之間禁忌,二來,左驍已經知道她們是親姐妹的關係,又怎麼會讓秦霜降陷入矛盾之中?這不,秦霜降此時來約他,就很好地說明了一切。以豆撲圾。
“琳琅她……已經不在人世了,希望你們之間的恩怨,能一筆勾銷,不要讓她在另一個世界,念念不忘,好嗎?”左霆沒有什麼力氣說出完整的字句,他想到琳琅往日的言笑晏晏,跟他發脾氣,小打小鬧,心中就苦澀不已。
秦霜降大爲震驚,左驍說琳琅再也不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是這個意思嗎?“你說她……她去世了嗎?爲什麼?!”
這種事還有原因的?
左霆覺得她還是太過天真,一臉苦笑地回答着。“是意外,當時我們着急想避開左驍,也是我不該,我不該惦記着左氏的那點財產棄她於不顧。”
說的很模糊,就算是直說,秦霜降都不一定能聽得懂,更不要提這樣模棱兩可完全不能還原事情真相的語句!
“所以呢?發生了什麼?”一聽到琳琅的死訊,秦霜降還是詫異和難以接受的。她的手不自覺地發抖,感覺渾身的溫度在慢慢褪去。
“她躲藏的房子裡,發生了一場大火。”讓左霆說出這麼痛苦的話,是極其殘忍的。畢竟,那是他愛了大半個生命的女人。
秦霜降將手指抵在自己脣邊,她的心縮成了一團,尤其是在預感在自己可能與琳琅是什麼關係的時候,更加緊張。“對不起,讓你回憶這麼難過的事。”
“那時候……”左霆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她的眼睛後來能不能看到,她有沒有看到自己?這些都不得而知。“她剛做完手術。”
“手術?什麼手術?!”秦霜降不明白,她那個時候人在美國,還懷着左一之的,根本沒有閒暇的時間去打聽這些。
“眼角膜移植,就差一點點,她就能重現光明瞭。”左霆感慨着,那時候是他苦苦哀求着左老太太,跪在牀邊,在她彌留之際的時候,雖然要求還沒有提出來,老太太就答應了,並且神智清楚地按了手印。現在想想,心裡更是如潮水般氾濫。
秦霜降更加迷糊了,這個事情怎麼會如此複雜,完全超出她的腦容量。眼角膜,是誰的?不是說,很難找到配型嗎?“是……”
“是我母親的,琳琅畢竟是她親手養大的女兒,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我的母親本性善良,想到自己可能活不長久,就答應移植給琳琅。”左霆緩緩地說着,他原先遊戲人間,不懂家庭和睦有多麼重要,也不知道親情愛情在人的一生中,能將心填滿。現在,只有後悔的餘地。
秦霜降張大嘴巴,不可能!她還記得,左驍匆匆趕回去,那是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大雪,航班都取消,有些迫降,而左驍繞過她和左念,在樓下便利店門前的雪地裡站了很久,終於決定回國!也就是說,左老太太是突發意外腦溢血去世的,而且,按照紀繁薇給出來的消息稱,是被琳琅假懷孕的事給氣的!
難道情報有誤嗎?!
如果左老太太真的是琳琅給氣死的,那爲什麼還要把眼角膜移植給琳琅!還有,左驍當時打電話過來詢問自己想要怎麼處理琳琅,那意思,不就是說,琳琅在他的手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