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孩子丟了

時光從未如此漫長過,秦霜降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那燈一直亮着,身邊的人來人往。喧鬧又紛擾,她的心盡力沉靜,一點點地回憶與左驍之間的過往,對他有無數怨言,一次次地承受或輕或重的傷害,可他帶給自己生命的驚喜和甜蜜,悸動和浪漫,獨一無二。

就算昨天坐在他身上,羞澀卻學着討好他時,給出的承諾一樣。無論我是秦霜降,還是寒霜再臨。我都不會再離開!

過往的所有。如同陳垢,爲什麼不能學着忘卻,改頭換面,以另一種方式活下去?!

熱鬧無比的運動場上。小學生實在太多了,陸少欒繞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找到左唸的班主任,班主任卻說小孩子從昨天放學回家就沒有看到了。還以爲是又生病了沒來上學,正準備打給家長詢問情況。

什麼?!沒來上學?陸少欒撓着頭,不可能吧?“我是這孩子的舅舅,早上有司機送過來的,怎麼會沒來上學呢!”

“我們都是讓小朋友在訓練場集中排隊,點了名才由家長領着到比賽場地哦。難道……小孩子丟了嗎?”班主任也緊張了,她只見過左驍一次,還是報名的時候。經過了解,這孩子是單親家庭,既然來人說是舅舅,那麼……“請問,左先生再婚了嗎?”

最近左唸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也很少跟班上的小朋友玩耍,性格內向,會不會是家庭原因?

“這個,老師咱不是討論八卦的時候。找孩子要緊!”陸少欒急了,他可是拍着胸脯給秦霜降打過包票的!怎麼會弄成這樣!他着急地跟班主任分頭行動,班主任負責帶着班上老師們在學校找,陸少欒負責校外!

秦霜降不知不覺中無聲地淚流滿面,生命比什麼都重要,她已經失去了唯一的妹妹,不可以再沒有左驍了!手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怎麼還沒有出來。包裡的猛地響起,嚇了她一跳。

“少欒?”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給左念加油嗎?

“霜啊!那個,你先彆着急!我雖然不該在這個時候說,但是沒辦法,孩子丟了!”陸少欒自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脖子上掛着相機,一邊在學校附近跑着,一邊對着電話講。

秦霜降騰地站起來,心差點跳出嗓子眼兒,頭也暈的不行。“你說什麼!”

“呃,也不一定,你冷靜一下,是不是大叔安排了左念去哪兒?沒送到學校?”陸少欒試探地問着,他知道今天是左驍的手術時間,所有的事,只能秦霜降一個人解決。

秦霜降立時掛了電話,她扶着牆深呼吸了幾次,找到一些理智,打給司機陳叔。“陳叔,送左念去學校了嗎?!”

“七點四十到學校門口,左念下車還跟我說了再見,怎麼了?”陳叔不明真相,但左驍做事嚴謹,規劃的很有條理,所以左念每天都是這個點兒到學校,分秒不差。

“你親眼看到他進到學校了嗎?”秦霜降急忙問道,擡起手看腕錶,現在已經十點了!

在兩個小時二十分鐘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

“進了學校的,他說先要到訓練場集合。”陳叔彙報着,隱隱覺得是有事發生。

秦霜降趕緊讓陳叔先去學校附近,在左唸經常走的路線看看!

左念這孩子的心思重,他一定誤以爲早上左驍要送他去奶奶家,是不要他了!所以,他自己從學校裡偷偷跑出去的!

他會去哪裡?!這樣小的一個孩子,如果爸爸不要,那……會不會去找他媽媽琳琅?!

秦霜降決定先探探琳琅的口風,趕忙打了電話過去。

響鈴了很久沒有人接聽,秦霜降再次撥打。

“目前沒有合適的眼角膜配型,視網膜脫落的治癒率只能到百分之四,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醫生在病房外,對着左霆說着。木土嗎巴。

左霆的表情沉重,臉上也陰森的可怕。“角膜的配型,很難獲得嗎?”

“一般來說,先從親緣關係入手會比較好,來自人羣中的機率會降低。再者說了,角膜大多是在死亡前捐獻,琳琅小姐傷的比較重,如果是上皮細胞層還可又再生,但是到了前彈力層和基質層再深,就只能依靠移植了。就是因爲不可再生,所以捐獻的也少。”醫生詳細地解釋着,病房內的那位小姐,從昨天開始,就砸了所有的東西,情緒波動特別大,歇斯底里又時刻處在崩潰的邊緣,只能打了鎮定劑,讓她能休息着。

否則,對病情十分不利!

左霆眉頭皺起,親緣關係入手?琳琅是被左家收養的,是什麼人遺棄,親生父母是誰,他們從未查過。

那時候,琳琅還小,根本就不記事!

“小姐,您喝了藥就會好了,您……”三四個保姆和護工圍着琳琅,想要往她嘴裡喂藥。

琳琅掙扎着,她兩隻眼上都纏着繃帶,因爲腦血屏障,兩隻眼睛都需要治療。“喝了藥就能好?呵呵,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

她極爲彪悍,看不見,就隨手一揮,打到那杯藥水,險些被燙到。“臉呢?伸過來!”

護工只好湊到她身前,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小姐……”

話音未落,一個響亮的耳光抽了上來,那無辜的護工還沒來得及反應,琳琅又是反手一巴掌。“你的眼睛給我好不好?啊?!”

兩側的臉頰立時腫了老高,護工不敢哭,昨天夜裡有好幾個都是被砸破了腦袋的,她這捱打還算輕的。“嗚嗚嗚,小姐,求你饒命啊!求求你!”

她害怕,怕琳琅真的讓人挖了她的眼!

“我偏要你的眼睛!給我!就算治不好我的,你也跟着一起瞎!”琳琅撲上前去,對着她的臉上使勁抓撓。

“胡鬧!”左霆一進來就看到這樣的一幕,讓幾名護工先出去,將琳琅的兩隻手腕扣在一起,大掌握住。

這樣的溫度和力道,琳琅掙脫不開,被抱着放回病牀,保持坐着的姿勢。左霆另一手握了她的腳,冰涼一片,乾脆塞在自己胸口暖着。“以後不可以不穿鞋子光腳踩在地上,涼。”

琳琅對着他的胸口狠狠地踹了幾腳,甚至都能聽到悶響聲。

左霆毫不在意,任由她踢着,等她鬧夠了沒有力氣了,才說道。“會好起來的,相信我。”

“連你都騙我!”琳琅哭喊道,她又不傻!“你的眼睛,捨得給我嗎!”

“我與你的配型不對。”左霆是真的去做過檢查,他倆連血型都是不對的。根本不可能將眼角膜給她!

琳琅聽到這話,竟莫名安靜下來。“爲……爲什麼?”

“我欠你的。”左霆將她的手拉過來,她剛纔那般用力,有的指甲斷裂劈開。“坐好別動,我給你剪剪指甲。”

琳琅像是被抽了骨頭,癱靠在牀頭,她喃喃地說道。“我不要你的,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他不會給的。”

兩人像是打啞謎般,聽起來是不懂,但是兩個人都明白得透徹。

琳琅聞言渾身一震,顫抖着大吼。“對!他不會給!那我,就讓他痛苦一輩子!我要秦霜降死!不,我要她的眼睛!左霆!你要是覺得你虧欠我,就去挖了秦霜降的眼!”

“秦霜降?”左霆在昨天夜裡就聽她一直在喊這個名字,秦霜降已經失蹤一年多了,難道她回來了?

“寒霜再臨就是秦霜降!你們都不知道吧!”琳琅氣的罵了幾句,然後冷笑着。“原來那個賤貨就跟我長得像,就算是整容了,那雙眼睛也還沒變!我要她的眼睛!”

左霆一點不驚奇,原先對秦霜降有點那麼旖旎的想法,也完全是跟左驍一樣,覺得她跟琳琅長得像而已。後來的寒霜再臨,他沒有任何想法,所以並不關注。

兩人正如此交談着,琳琅的又開始響了起來。

左霆幫她拿過來一看,說曹操曹操到。“秦霜降的,接聽嗎?”

“接!爲什麼不接!我正要找她索命呢!”琳琅冷笑起來,她生吞活剝秦霜降的心都有了!

左霆按了免提,還沒開口,秦霜降就先問道。“琳琅,老師說左念運動會上要有家長代表,你去不去?”

秦霜降不敢直接問左念是否在她那裡,萬一不在,豈不是暴露了左念丟失的消息!

她慣常平淡的聲音激怒了琳琅,琳琅怒吼道。“怎麼,你是想提醒我,現在左唸的家長是你和左驍嗎!”

就算秦霜降跟左驍在一起,左念都永遠是她的孩子!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了!誰也搶不走!

這話是什麼意思?琳琅她那邊的背景音幾乎沒有雜音,秦霜降又問。“我不是那個意思,左念沒有告訴你?”

“我特麼都幾個月沒見到左唸了!”琳琅不知道她爲什麼要這樣說,氣的要死。“秦霜降,我現在是無所顧忌,你拿左念來說事兒也沒用,我瞎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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