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風行集團總部,高聳入雲的建築在暖陽下折射出碧色光彩。
深冬,入寒,即使是白天也是冷意森森。
集團內部,暖風陣陣,溫暖如春。
會議室內,落地窗外是一片晴空,藍天碧日,正值下午三點後,日色即將走向落幕。
長長的會議桌几乎延伸不到頭,股東們戰戰兢兢的坐在座椅上,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空氣中有幾分窒息,伴隨着暖風瑟瑟的聲音。
“你再說一遍!”
會議桌前方,霍行衍清斂的眉目頓縮,精光熠熠的視線不斷朝着底下首座上方的男人攝去。
他穿着鐵黑色西服,脊背挺的筆直,修長如玉的手指頓在桌面上。
黑髮緊貼頰面下,潤色脣瓣抿的很緊,像是在刻意壓制着怒氣。
下方首座,霍如風站着,拳心抵着桌面,聞聲亦不屈不饒,“哥,我只是在跟你商量這件事,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只是——”他的話音一轉,意有所指,“您這樣做,可能會讓風行失去好幾個大單,不僅開拓不了風行在R國的海外市場,恐怕還會讓風行蒙受損失。即使您不爲自己考慮,也該爲股東們考慮考慮,您不能這麼一直墨守成規啊!”
霍如風表現是相勸,實則是威脅。
他的眼裡若有所指的飄過底下那些風行的股東們,嘴角勾着邪氣凜然的笑意,似是已然勝券在握。
底下的股東們面面相覷了一眼,不敢多話。
“噢,如此說來,你這番規勸,倒是好意,是爲了風行好。”霍行衍淺笑,平靜的陳述着霍如風的話語,笑意卻不達眼底。
“瞧哥這話說的,我知道我原來不爭氣,可既然進了哥的公司,自然要爲風行考慮。”霍如風恢復嬉皮笑臉的神色,伸手一拂衣袖,施施然的坐下。
“既然你也說了這是我的風行,那你也該明白,我纔是決策人,我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誰敢有意見!”
霍然起身,霍行衍盯着底下那些股東們,銳利的視線輕飄飄的掃過後者,就讓那些人瑟瑟發抖,不敢進言。
見此一幕,霍如風的眼眸頓時陰沉了下來,他鼓着一口氣,俊臉上有幾分僵硬。
“記住了,以後誰再敢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做出決斷,我就讓他滾出風行!”掃了底下那圈人一眼,霍行衍敲着辦公桌擲地有聲的說道。
語落,底下那些老股東們顫抖的更爲厲害,其中有兩人面面相視一眼,繼而齊齊看向霍如風。
在與霍如風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又快速的退開。
可惜,這一切都被霍行衍看在眼底,將這幾人記下,他清晰有力的說了一句,“散會!”
聽到這句釋放令,衆人齊齊往會議室門口走去,其中幾位年邁的股東們更是在助理的攙扶下快速往外走去。
霍如風也往外走,只是在離開會議室時,回頭意味不明的睨了霍行衍一眼。
莫簫正等候在會議室外,正好與霍如風撞上。
“霍少爺!”莫簫規規矩矩的喊了聲。
霍如風卻是不理,顧自摟着同樣等候在會議室外,他的貼身秘書離去。
“四少!”見霍行衍走出,莫簫即刻上前關切的喊道:“您——”
剛纔會議室裡的那一切,他看的不是太過真切,雖聽不到言語,卻也有幾分瞭解。
擡手,霍行衍阻止了他繼續問,“回去再說!”
“是!”莫簫恍然想起隔牆有耳,現在的風行並非原先的風行。
在回程的車上,莫簫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四少,雖然我並不該多嘴,但我還是想說句,今天的您,未免太沖動了些!”
“……”霍行衍不語,他翻看着大腿上的那份計劃書,由霍如風親手做的計劃書。
“您當初不是說過,讓霍少爺進風行,就是爲了查出他幕後的那隻手,可現在……您實在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惹怒他。”
莫簫想起今天這場會議的源頭,就是因爲霍如風做了份計劃書,想開拓R國的海外市場,與R國某公司做交易,開發一項新能源。
就是因爲這個提議,在會議上被霍行衍直接否決,於是纔有了那場股東會議。
“……繼續!”在莫簫惴惴不安的心理狀態中,霍行衍擡眸睨了他一眼。
“我認爲我們現在不該激怒霍如風,我們已經快查到華悠然小姐那三年裡的過去,通過霍如風,我們會獲得新的線索,如果我們現在一旦激怒他,恐怕會弄巧成拙。”莫簫小心翼翼的提着自己的想法。
霍行衍終於合上計劃書,“這是你的想法?”
他的聲音平靜,壓根不像適才會議室裡即將暴跳如雷的狀態。
“是,我——”莫簫剛想應下,腦海裡電閃雷鳴的滑過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他幾乎吃驚的張着嘴,“四少,難道說這一切……都是您的故意爲之?”
仔細想來,適才會議室裡霍行衍的狀態有些詭異,他向來都是風雨欲來依然能微笑面對的人,又怎麼可能在明知霍如風的圖謀不軌下還會這般惱羞成怒呢。
“總算還不算太笨,”霍行衍淺笑,“否則我該考慮重新換個助理才行。”
“咳,四少——”莫簫尷尬的俊臉薄紅,恍然想起自己仍在開車,頓時恢復正經臉。
“現在很顯然,霍如風已經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準確來說應該是他的幕後之人早已不堪忍耐,漸漸暴露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與R國的能源合作案,絕沒有表面看來這般簡單,現如今不管是何種能源,必須通過當地政府包括上層的談判,而一般手裡頭有這種能源的公司,背後又能幹淨到哪裡去。更遑論,他們向來不喜歡外人涉足他們的領域,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的將這麼一大塊肥肉給讓出來?這其中,必定有蹊蹺。也許,對方是打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心思,準備利用風行,繼而一網打盡。到時候,我們不僅幫他們背了黑鍋,恐怕還會被業界不齒。”
霍行衍頭腦冷靜的分析着可能有的情況,平靜的聲音中句句皆是殺機,句句皆是陷阱。
莫簫彷彿感覺到背後一陣陰風颳過,讓他差點握不住方向盤。
“先前他們畏懼風行,一直在找準機會,也不過是怕我留着後手而已。而現在,我刻意露出我的破綻,即使他們驚覺有異,恐怕也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到時候,是鬼是人,揪出來不就是!?”
“那這份計劃書……”莫簫在靈活的超過一輛車後,瞄了一眼後視鏡裡神情平靜的霍行衍。
霍行衍輕笑一聲,不予作答。
片刻後,只聽紙張被撕裂的聲音在後座上響起。霍行衍慢條斯理的將那份計劃書撕成對半,幽幽的語聲裡含着傲然之色,“他們想玩,就讓他們玩。誰是螳螂誰是黃雀,到最後自然會知曉!”
一天的勞累,在下午六點後完工。
徐子卿果然是業界內最‘溫柔’的導演,經此一天後,封蜜覺得這溫柔一詞應該大打折扣。
也是通過今天,她見識到了徐子卿魔鬼的一面,說是爲戲癡狂,恐怕都不爲過。
因爲下午的拍攝極爲順利,她與顧西之間的配合相當默契,也因爲徐子卿今天的脾性陰陽怪氣,所以所有演員包括羣演都屬於超常發揮,到最後幾乎沒被痛罵。這也讓徐子卿突然心血來潮,延遲了兩個工時。
其實一般在片場,資深的老演員都是處於早上開工傍晚完工,白領的上班模式,而拍戲也向來是晝夜不分的工作。
可在《一諾千金》劇組,一般拍完了當天的所有戲份,徐子卿幾乎不會讓演員們加班開夜工,除非有夜戲需要。
封蜜細讀了劇本,發現後天就有一場夜戲,是講於諾與心儀之人表白,恰逢被徐閱撞見。
回去,自然是回劇組下榻的酒店,不遠,剛好在別墅幾百米外。
運氣比較好的是,她與葉子被分配到一間。
其實封蜜隱隱察覺,這裡頭有楚漠的原因。
自從進《一諾千金》劇組後,她便發現劇組的經費很足,伙食也很好,平時偶爾還能搓一頓,甚至連下榻的酒店也是當地的五星級,這福利待遇很多劇組都未曾。
因爲她經常聽說有些劇組的伙食很差,一鍋清湯那就是一鍋清湯加幾片菜葉子,偶爾還能從裡面找出一兩隻蒼蠅蟲子,封蜜光是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叫了外賣,入夜後,酒店裡幾乎是寂靜無聲了。
葉子躲在被窩裡打遊戲,房間裡開着暖氣,後者赤着雪白的大長腿,在那吸引着封蜜的注意。
封蜜倒是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套上羽絨服走到玄關的同時,封蜜朝着後者喊了句,“葉子,我出去一下,你記得關門鎖好,我會敲門的。”
“你去幹嘛?”聞言,葉子扔下游戲機,從被窩裡跳起。
封蜜已經在開門,聞聲頭也不回的說道:“大冷天不喝點東西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