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靖容的角度能夠清楚地看到這年青男子的相貌,他有着四方面容,膚色稍暗,眼有些腫,微微垂下的眼睫有着淡淡的黑影,雖然如此他的面容飽滿,似乎是新近勞累,纔會如此。
光線從敞開着的門口打進來,將靖容與司徒引兩人的身影拉得修長,直到兩人的黑影折射到了這年青男子的身邊,他才彷彿剛剛發現一般,猛地擡頭,驀地對上兩個人!
靜謐着的屋殿內,年青男子觸到這一白一青兩道人影,煞時驚住,幾乎說不出話來。
靖容飛快掃了眼這男子,發覺此人居然沒有半點玄氣,周身上下只有藥氣,或者是稍稍有一些力量,但卻不是武者。
剎那已將這男子給查了一遍,靖容相信這男子的表現是真實的。
“你們是?”
經過最初的驚訝之後,這男子恢復了沉穩,一拍衣袂站起身來,恢復儀表堂堂之態。
“來自舒城。”
年青男子聽後,面容由沉穩化成了僵冰,“是嵇霄讓你們來的?”
一聽舒城,這男子如此準確的判斷倒是令靖容兩人稍感意外。
“莫非是來要噬風蟲的?”
這話一出,靖容更覺得匪夷所思了,不想愚蠢地問“爲什麼”什麼,靖容只微笑,“暗影大藥師果真是好算計啊!”
這話一語雙關,同時帶着絕烈的試探。
年青男子點頭,“你猜得沒錯,我的確是暗影。不過我並沒有算計嵇霄,是他自己妄自尊大,不顧我的勸說,纔會到如今又勞煩你們走這一遭。”
“當初那噬風蟲,我覺得並不像是真的,倒像是人爲養出來的。可是嵇霄不聽,於是我便告訴他若果真不行,便叫人來與我換。你們現在還認爲,是我算計了他麼?”
暗影二話不說轉身朝着殿上走去,嗒嗒嗒的聲音響起來,迴盪在空曠的大殿內,然後不等兩步,暗影陡地轉回身來,微黯的臉上目光如炬,“你們衝撞了我的藥師府,到底是要負一負責任的。外面那些人,由你們來安撫。”
“待安撫罷之後,再來見我。”
暗影一甩藏青的藥袍,掀開偏殿的簾子,揚長而去。
司徒引見此,卻不見半分憂色,揮動衣袖就要將那些守衛統統解決,從來不曾有人在他的面前耀武揚威,而這個暗影打錯了算盤。
“等等,讓我來。”
靖容止住他,轉身朝殿外走去,帶動着精神力的目光掠過重重進不的人羣,緊跟着一陣啪啪啪響聲,但看到上來的人一個個跟着暈睡過去,沒有受傷,只是讓他們好生休息番。
“好了,我們可以去見暗影了。”
精神分裂術可以運用到催眠性質,靖容勾脣,她現在也算前進了一大步。
壓了壓眉心,靖容略帶沉重地邁步進去找暗影,從剛纔種種來看,暗影面容不算奸詐之輩,且對於別人的誤會,他都勇於澄清。
不管他這是虛僞還是怎的,首先靖容想要將那老婦兒子之死怨到他身,都是件非常困難之事。
要麼他會極力解釋推脫,要麼他會承認?
而剛纔他嘔吐了,兼他的臉色樣子,都是試藥之後的後遺症。
若是說他與那老婦之子的死無關,卻是件難事。
隨着兩人進入偏殿,卻見這裡擁有西式的建築以及高大廣闊的窗子,窗子半開着,從外面吹進清涼的風,搭眼看去那裡有着一個人工湖泊,院子之內潺潺的流水聲,便是從這湖泊之內而出。
“上茶。”
感覺到兩個人進來,暗影並沒去看,他正在低頭看着膝間的藥書,外面柔軟的陽光照進來,打在他略顯硬朗線條的脖頸上,莫名地有一種親切之感,耿直之感。
靖容暗暗搖頭,她絕不能被表象給矇蔽。
何況對方還沒有答應換給她噬風蟲。
若他拿人試藥至死的話,那麼眼前的這一切,將是最最虛假的東西!
隨着思緒離開,有一個老婦跟着端了兩杯茶水上前。
當靖容看到那老婦,一雙美麗的眼眸都跟着看呆了,因爲驚訝她臉頰上許久未露出痕跡的醉陀顏亦跟着在這充足光線之下,晃眼地露出真跡!
“那個是……”暗影顯然看到了靖容臉頰上的東西,他眉頭擰死,猛然摔掉手中的藥書,大步奔到靖容面前,但在觸到她之前,他煞住腳步上下打量靖容,最後才堪堪難懂地問道,“你,你就是傅靖容?”
靖容臉上的醉陀顏只在月國的時候經常出現,並且被視爲身份的標誌。
大家都知道她是傅靖容,並且毀了容,但是帝尊送了醉陀顏之後,傅靖容是月國最美麗的女子,更不再是廢材!
所以在提到醉陀顏這種稀有的花之時,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只有傅靖容。
但是自從離開月國,對於醉陀顏以及傅靖容,這邊的人們知道得並不多,而成爲西羽城的主人,擊敗危殿之後,傅靖容雖然在這片邊緣陸地名場遠播,但沒人知道她的臉上有醉陀顏。人們只聽過她的名字,而沒有人知道她臉上的標記。
現在這暗影如此清楚明瞭地道出她的名字,旁邊的司徒引不由略顯不悅地繃緊了臉。
只是靖容想到的卻遠不是這個,她猛然朝司徒引看去,後帶動着他的目光朝端茶水的老婦看。
是的,這老婦根本是昨日那個死了兒子的老婦!
靜謐的殿堂之內翻滾着可怖而沸騰的氣息,沒人說話僅僅是目光交錯,紛繁複雜!
“你知道我是誰?”
暗影略顯得憔悴的容顏染上一抹審視以及距離的冷光,好像說出了這樣的話,於他來講是件異常不喜之事。
這個人不正是關城的藥師暗影麼!
靖容見他這樣問自己,內心不禁略帶疑惑,難道這個人還有另一層身份。
老婦將茶水送上來,之後便退了下去。靖容皺眉頭,內心更加防備起來。
暗影見靖容這副樣子,一時面上愈加嫌惡,露出不喜之色緩緩道,“看起來師父教你的果真有限!就憑你現在的見識,真不知是如何滅掉危殿,重震西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