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不過喝藥這件小事,都變得猶如登天。
緩熙知曉此事不能再推了,情況危急一定要先報告給皇上。
“張太醫,小碧,你們好好照料夕嬪娘娘,雜家必須將此事告知皇上。”
說着便也不呆下半刻,慌忙離去。
小碧只得把希望全全寄託在皇上的身上。
皇普景去了御書房,將花名冊放置在書案櫃子腳下的暗格當中,這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批閱奏摺。
緩熙快步從冷宮回到寢殿並未發現皇普景的身影,焦頭爛額之際又去了御書房。
透過御書房外的窗子看到皇普景正在裡面。
焦急的叩響房門:“皇上,是老奴。”
“進來吧。”
皇普景下意識有種不好的預感,緩熙不是帶着張太醫醫治盧依依了嗎?怎會這般焦躁,難道是她出了事情?
趕緊從椅子上起身,邁下臺階,大擺闊步的走到了緩熙面前,還沒有等緩熙開口就說道:“是不是依依出了什麼事?”
“不,皇上,是天大的好消息。夕嬪娘娘已經懷有身孕三個月了。”
這個消息絕對讓人意想不到,皇普景甚至根本來不及喜悅,緩熙接着說道:“可偏偏夕嬪娘娘現在喝不下去一點藥,太醫說,她身子弱,不知道這個孩子能否保得住。”
一喜一悲,給了皇普景最大的打擊,他根本還未享受身爲人父即將面臨的激動人心,卻又被另一個壞消息打壓。
不行,這個孩子是他和盧依依唯一的聯繫,他不能讓這個孩子還未出生就夭折。
皇普景幾乎能預見以後,若是失去了這個孩子,怕是盧依依對他的愛也轉而隨着一同埋葬。
現在已經不是猶豫的時候了,皇普景斬釘截鐵道:“讓盧依依繼續到入住喜得宮。另外這件事,要準備收網了,記得暗中進行,切勿讓任何人發覺。”
之前不查這件事,並不是縱容,而是不到時機。而現在爲了盧依依和孩子,他也要好好的拼上一拼。
緩熙老淚縱橫,他感覺這京都似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是,皇上。”
終於又要見面了。自從盧依依被自己一聲令下去了冷宮。皇普景不是沒
有想過去看望她,而是不敢,還有這宮中有無數大大小小的眼睛盯着。
他不能讓事情半途而廢。希望盧依依能夠體諒他的良苦用心,不計前嫌同他和好如初。
盧依依又回到了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躺在熟悉溫暖的錦被中,她眼角有淚滑過。
本以爲自己沒有了哭的能力,卻在一次見到熟悉的人和事物還是會傷心淚流。
她雖然閉着眼睛,卻能感受到臉頰上方一個灼灼的視線一直不眨眼的望着她。
可不管他怎樣的用情專深,卻也無法喚醒一個裝睡的人。
盧依依在回來的路上就醒了,她聽到了是那個人讓她回來,她像是一個物品一樣嗎,被人搬來搬去。
回到了喜得宮時,皇普景就已經在了,眼底帶着迫不及待,是要重溫舊夢。
可終究是噩夢,盧依依不管在冷宮醒來睡着眼底心裡都是皇普景的影子,卻也不過是影子,而不是摸得着的人。
莫不然因爲肚子裡的孩子,他依舊對自己不管不顧吧?
孩子永遠比任何情誼都重要。
苦澀帶着熱氣的藥汁被端來,皇普景從小碧的手中接過,輕輕的用勺子舀起吹過,藥草的香氣傳到了盧依依的鼻息間。
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次落水,他不顧性命的救了自己,也是這般喂自己藥。但好似過了太久太久,根本回不去了。
皇普景的手指感覺到盧依依鼻息的呼吸有些急促,就知道她不曾睡着。
等到藥稍稍不燙了,這纔將勺子放在了盧依依嘴邊,可盧依依卻死咬着牙關不開口。
皇普景無奈將勺子放回了碗盞裡。
“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朕的吩咐不準進來。”
小碧等其餘的下人紛紛點頭離開,房中只剩下了兩人。
“若是你再不睜眼,朕不介意跟嘴對嘴餵你。”就像從前一樣,回憶起那時的歲月,皇普景的嘴角始終上翹。
盧依依不想跟皇普景再發生肌膚之親,若不是腹中孕育了小生命,她根本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瓜葛。
也想狠下心再不回來,再不相見。可現實往往意料之外,至少孩子沒有錯。
她心底極端的不忍心傷害肚子裡的孩子。
嘩的睜開了雙眼,眼中的光卻好似光劍射向了皇普景,讓他根本無法逃離。若是眼如劍,他現在早已負傷而死。
被一個深愛的女子這般無情的看過,像看一個陌生人的目光,放在誰的身上都會坐立難安。
皇普景猛地抓住了盧依依的素手,之前滑軟白皙,而現在的手卻如枯骨一般,很難想象她究竟吃了多少苦。
“依依,朕對不起你。”將頭埋了下去,額頭抵在同握的雙手上,一股熱流順着手骨滑落。
盧依依深深的撇過,她不是沒有動容,而是心中的所有鋒芒冰寒似乎因爲這一滴淚而悄無聲息的融化,她不願被傷害的遍體鱗傷之後,這般輕易的就妥協原諒。
盧依依一聲冷笑,將露出軟弱一面的皇普景拉回了現實。
若是他以爲對着盧依依服軟,盧依依就會原諒他對她的所有傷害,那他真是大錯特錯。
若說對於一個陌生人轉眼間就會忘記所有傷害,那是因爲沒有深刻到愛入骨髓。而往往愛的人才會對他放下防範,轉而一刀刺入生平最大的軟肋。
難道還要再給他一次機會,轉而再傷害一次嗎?
“你走吧,我不想在看到你。”盧依依無聲的把臉轉過去,把手抽走,不再看皇普景。
皇普景鍥而不捨的再次抓住了盧依依的手,細細的揣摩着,小心翼翼的說道:“好好。朕馬上走,但是好歹爲了孩子,暫時先把藥喝了。乖,別耍脾氣了。”
這一句徹徹底底的成爲了導火索,讓盧依依從牀上一躍而起,不顧多天不進食腦袋有些眩暈,指着皇普景說道:“皇普景,我實話問你,若是沒有這個孩子,我是不是一輩子都在冷宮裡呆着?”
盧依依厲聲質問着,臉上絲毫沒有掩飾對皇普景的反感和憎惡。
這個問題足足讓皇普景愣住了,他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像是一針見血說中了他的心聲,好似若不是聽到盧依依有孩子的消息,盧依依現在還置身在冷宮。
雖然給她請了太醫,卻也會讓她在冷宮好好療養,根本不會將她再接回到喜得宮來。
皇普景沒有回答,盧依依卻已經知道了問題的答案,本來問這個問題就是在自取其辱,她又何必多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