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聽見這麼個消息,薛大人真是大怒!

是,他這夫人是蠢,是蠢貨,這他門兒清,不過哪怕這是事實,除了他自己,誰都不能這麼說!不然,就是打薛某人的臉!

看着哭哭啼啼回來要自己做主的媳婦,還有今日沒有跟着繼母出去,才聽到這麼個消息之後,目光之中黑沉得叫薛慶心驚的閨女,薛大人覺得真是不好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薛慶忍住了怒氣問道。

薛夫人抽噎了一聲,說了今日的事故來。

因這幾日薛慶的心情不大好,因此薛夫人就想着出去尋摸些新鮮的玩意兒回來給夫君解悶兒,這纔到了一處京中最大的首飾鋪子,想到薛嘉眼瞅着跟寧王走得近,從來不怕花錢,就想給閨女倒騰點兒好東西的薛夫人就心動了,帶着丫頭婆子進去一看,還真是大開眼界,不知多少從來沒見過的花樣兒晃得人眼睛花,瞅着這麼好看的首飾,薛夫人眼睛放光,專心致志地挑首飾,預備把閨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迷住寧王纔好呢。

正挑花樣兒呢,就見着外頭又來了排場很大的貴人,薛夫人冷眼瞅着,就見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一臉的陰鬱之色,然而身上穿得卻尊貴,想到女兒曾與她說過,京中不比江南,貴人極多,不宜衝撞,她就往一旁避了避,見這少女被那滿臉堆笑的掌櫃給帶到裡屋去了,口中還殷勤地喚“公主”,聯想了一下這公主的年紀,心知這隻怕就是南陽公主了。

想着之前薛嘉與自己說起過的南陽公主幹的齷蹉事兒,薛夫人就覺得有點兒噁心。

不過這與自己無關,薛夫人挑了首飾就想走,才起身,就見這少女氣勢洶洶地就出來了,極不滿的模樣,口中還大聲冷笑道,“福壽挑剩的纔給我,你們也太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福壽長公主來的早些,因此也只剩了這些,殿下別與咱們見怪。”後頭掌櫃就賠笑道。

“在你們的心裡,本宮就這麼不如她?”南陽公主冷笑了一聲,反手就給了這掌櫃一個耳光,見這掌櫃跌到了樓底下,正撞上了駭得不輕的薛夫人,薛夫人一擡頭就見到南陽公主一雙滿是戾氣的眼睛,正想躲躲就過去了,卻見這少女已經大步過來,死死地看着她,陰聲道,“你用這樣的臉色看本宮,難道,是在腹誹本宮?”說完,竟叫人圍住了薛夫人,一臉的殺氣。

薛夫人只見過和氣的秦國公主,軟乎乎的福慧公主,哪裡見過這樣兒見人不順眼就要動手的,心裡早就怯了,只連聲說不敢,頓了頓,又自報家門,說自己是總督夫人。

待知道是薛慶的夫人,南陽長公主臉上更不好看了。

從前,她曾與薛慶傳書,想要做三皇子的大媒,誰承想薛慶竟斷然拒了,一點兒餘地都沒有,眼下都說薛慶這次要壞事兒,南陽長公主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只冷笑道,“薛家,又是個什麼東西?!別說你,日後,只怕你的那個女兒,還不定落到什麼人家去!”說完,又有些惡意地說道,“不過,若是你的女兒美貌,給誰做個妾,沒準兒還能得寵些?”這其中的誰誰誰,就很有些意味深長了。

薛夫人頓時惱了。

誰說她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說道薛嘉!

“再如何,我閨女清清白白的人,也沒有駙馬在外頭討小老婆呢!”薛夫人對徐五在江南乾的好事兒那知道的不少,頓時大聲叫道。

這人來人往的,大家都知道了。

南陽公主當場就氣得臉色煞白。

徐五回來就與她哭訴了,太皇太后賞的那四個,他不敢不要,有懿旨跟着,不要就是抗旨不尊。況他雖然睡了那四個宮女,不過心卻與公主表妹同在的,一點兒都沒有被迷惑了去。

不得不說,在知道聖人不肯將自己與八公主撕擼來,青松公子又想着好好兒與未來的媳婦兒整好關係了。

南陽公主心裡恨太皇太后恨得咬牙切齒,又可憐吃虧了的駙馬,勸了又勸,見表哥不傷心了,自己卻還憋氣着呢,如今聽了薛夫人竟然還真說起這事兒,頓時大怒,指着薛夫人的鼻尖兒大罵蠢貨,命“滾出去”等等,見衆人都驚呆了,這才自己氣勢洶洶地走了。

薛夫人哭着回來與在她眼裡無所不能的夫君與閨女告狀。

薛慶不過是覺得丟了面子,薛嘉已氣得渾身哆嗦。

心中恨極了南陽公主,薛嘉只死死咬着牙,記在了心裡,安慰了繼母去歇着了,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在盤算當年舊事。

彷彿鳳騰當年上位之後,南陽公主的下場並不好。這人先是被如今的聖人厭棄,後腳又捲入了儲位之爭,上臺就被鳳騰清算,被貶爲庶人後,闔家命自盡,連同她的駙馬一個都沒逃得了,這樣的人,薛嘉從前是不會在意的,只是眼下她竟然來折辱自己的母親,就叫薛嘉恨得厲害,想了想,便往城陽伯府投了帖子,等着阿元的接見。

阿元自從閔柔嫁進來,也並沒有忙碌到哪裡去。

到底閔柔是大家的小姐,行事都規矩,與阿瑾成婚後又琴瑟和鳴,十分恩愛,如今小夫妻感情極好,阿瑾又預備科舉,給妻子搏個鳳冠霞帔,閔柔自然不會阻了阿瑾上進的路,如今只服侍阿瑾讀書,十分安靜。後頭閔尚書知道這兩個這麼好,頓時又大醉了一場,只往自己過世的媳婦兒的靈位前好好兒地痛哭了一回,說了許多兒女幸福的話來,叫妻子也歡喜了,這纔算完。

閔尚書眼下,只想着捧着女婿上位,叫閨女更風光,上躥下跳地帶着女婿往來文學大儒的門第,恨不能叫京裡的人都知道這麼一個好學的好女婿是他家的。

看在閔尚書的體面上,阿瑾吃了不少的小竈,至少阿元看着,下一場的春闈,這小子該是不愁的。

因此,如今身心通暢,只在家中欺負兒子,順便跟阿容的鬥智鬥勇的公主殿下,接了薛嘉的帖子之後,也覺得很應該與薛嘉一個交代,因此想了想,便允了。

薛嘉來的很快,也不說別的,只將繼母被折辱的事兒說了,這才實誠地在眼角直抽抽的阿元的面前低聲道,“我與南陽公主結仇,日後若有衝撞,還望殿下不要與我計較。”

阿元是真不明白八公主究竟是個什麼狀態了。

封疆大吏家的夫人,這麼往死裡得罪,真的好?

她捂着頭實在說不出別的了,只無奈地說道,“你只別把自己搭進去,旁的,我是不管的。”見薛嘉臉上一鬆,知道這姑娘這回是炸毛了,嘆了一口氣,只問道,“你如今,與寧王如何了?”

薛嘉的臉慢慢地就冷靜了,低着頭想了一下,低聲說道,“寧王和氣。”

“別跟我玩兒虛的!”阿元對這個應該是自己侄兒媳婦兒的丫頭一點兒都不客氣,大瓜子兒地招呼,見薛嘉哎呦一聲捂住了頭,這才獰笑道,“再不說,本宮大刑侍候!”說完,就在這姑娘委屈的目光裡,好生八卦地說道,“你還不知道吧?你在我皇兄皇嫂處,可有名兒了,天天兒唸叨你呢。”

繪聲繪色地把寧王被聖人抽打的事兒給說了,就見薛嘉的一張小臉兒羞得通紅,不由嘲笑道,“眼下皇嫂不好見你,等過一陣子,大家夥兒都要瞧瞧迷得寧王找不着北的美人兒啦!”

真是各種小人得志不必細表。

薛嘉已經被鳳寧的“率直”驚呆了,左右逡巡想要尋找倚靠,最後不得不敗在了壞心眼兒的公主的手下,低頭說道,“其實,也就是說了些話兒,沒有別的。”

她如今,是真的有些心結未解,不敢與鳳寧太多親近。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寧王多癡心的人呀,給點兒好處麼。”公主殿下就悉悉索索地湊近了她的耳邊,小聲說道,“寫個什麼君當做磐石,妾當如蒲草……”才說到這兒,就被羞得不行的薛小姐叫了一聲“討厭!”,一巴掌就把臉推到一邊兒去了,覺得這丫頭實在是以下犯上,公主殿下勃然大怒,操起了身邊的兒子,揮舞着兒子的小手就往這姑娘的身上抽打,見她憋屈地受了,這才滿意地說道,“看在你乖巧,本宮這做姑姑的饒了你。”

薛嘉想到日後真與寧王如何,就要跟着這姑姑手下討生活,心裡真是又迷茫又心塞。

攤上這麼一個主兒,不心塞的真心沒有。

流着眼淚被不能回手的公主殿下抽打了一下,薛嘉這纔在阿元的耳邊小聲說道,“殿下……”

“叫姑姑聽聽。”阿元挖着耳朵就流氓狀。

兩輩子加起來都不是厚臉皮的薛嘉動了動嘴角,還是沒有勇氣叫出口來。

“說罷,有什麼話兒。”覺得不能調戲過頭,不然寧王非往自己門上來上吊不可,阿元便心情不錯地問道。

“南陽公主,府中有逆反之物。”薛嘉想了想上輩子南陽公主壞事兒時的罪狀,便低聲說道。

“你‘夢’裡見過?”阿元心中微微一動,便含笑問道。

對於這麼一個聰明人都不信的話,阿元與薛嘉都心知肚明,卻都不挑破,此時薛嘉也裝傻,慢慢地點了點頭。

“她是公主,又不能皇袍加身,逆反之物,是什麼?”阿元心說若上輩子鳳騰真想幹掉一個兩個公主,那沒有證據,捏造證據也要上的,逆反之物究竟是誰的,誰都說不好。

她雖然心中沒有太大的期望,不過卻也不會置之不理。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是弓弩刀劍。”薛嘉想了想,便誠實地說道,“可配備五百人的利器。”見阿元微微頷首,她也知道只怕阿元是不能說搜就搜的,然而這話出口,到底是叫南陽公主沒有清閒日子,此時她頓了頓,便低聲道,“還望殿下戒備。”

“此事,我記下了。”阿元微微頷首,見薛嘉臉上露出了笑容來,不由突然問道,“你對你母親,倒是極好。”

“我曾對不住她,如今大夢醒來,只望她一生順遂,再無波折。”薛嘉斂目,低聲說道。

上輩子她對不住她的這個繼母,這輩子,就拿一生的榮華富貴,她的真心來還她。

阿元見她目中微黯,便不再多說,只招呼了她來看自己的兩個兒子。

自從更能看得清這麼世界,兩個肥糰子越發地叫阿元震驚了。

貪財不必說,這見了銀子真是比見了奶水都親,一日不摸摸銀子寶貝,都睡不着覺似的,如今見了花花兒世界,兩個小崽子越發地要命了,見了年輕漂亮的美人兒小眼睛都發直,恨不能扒在人家的懷裡不出來。眼下,薛嘉就是這麼個美人兒,公主殿下看着這兩個流着口水蜷縮在薛嘉的懷裡,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你們瞧着竟極有緣分的。”

薛嘉看着軟乎乎的小嬰孩兒乖巧可愛,心都化了。

“大抵是我與兩個哥兒投緣。”薛嘉想到之前在江南,這兩個孩子還小,自己還都未見過就上京了,就覺得這也是一種緣分了。

正說着話兒,外頭含袖就進來,目光落在薛嘉身上片刻,就忍着囧囧的心情稟告道,“寧王來給殿下請安了。”

“從進京,這還是第一回來尋我。”阿元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低着頭不說話的薛嘉,這才命含袖請鳳寧進來。

寧王殿下一身殺氣騰騰地進來,就叫阿元微微皺眉。

兩個正拍着小手兒跟美人兒玩耍的肥糰子感覺到殺氣,頭一歪,又開始裝死。

“你這是去殺人了?”阿元就玩笑道。

“殺人沒有,揍了人卻是真的。”鳳寧湊到了心上人的身邊,見她抱着自己的兩個弟弟,傻笑了一下,這才笑呵呵地說道,“姑姑別爲我擔心。”

兩個小傢伙兒嗅出來這味道是好欺負的兄長的,頓時又精神了起來,張着小爪子咿咿呀呀地叫起來,特別地威風!

阿元對這種欺軟怕硬,貪生怕死的屬性已經木然了,聞言不由扶額道,“我只爲旁人擔心罷了。”誰這麼倒黴,撞傻小子手裡了。

薛嘉也關切地看過來。

“前幾日,八姑姑是不是給了你母親沒臉?”鳳寧見心上人這麼在乎自己,心裡甜滋滋的,可算明白好基友陳平爲啥這麼喜歡圍着九公主轉了,眼下就請功地與她笑道,“我聽了只氣得不行,她這樣對你的母親,也侮辱了你,你若是忍了,這京中的小人還不定怎麼笑話你呢。”

見薛嘉神色不安地動了動,竟突破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袖,鳳寧歡喜得都上天了,急忙說道,“我若不給你張目,日後你怎麼在京中立足?”

“你揍了你八姑姑?”阿元心說到時候等着被宗室們一狀告到宮裡去吧!

“阿平說了,這事兒,隔空抽在她的臉上,才叫痛快呢。”鳳寧就笑了。

阿元心裡想了想陳平那張陰險的臉,頓時什麼都不想說了。

也就鳳寧,願意跟這麼一危險係數無窮大的傢伙做好基友,好到還要把自己的王府跟九公主日後的公主府放一起了。

“我揍了徐五。”鳳寧卡巴卡巴地捏手指,臉上彪悍地說道,“她折辱薛家,我就揍她駙馬,左右這小子還沒大婚呢,也算不上我不敬長輩,只是若八姑姑腦子明白些,就該知道我爲何要這麼做。”

鳳寧對薛嘉有意,瞞不住京中人那充滿了八卦的眼睛,也是因爲這個,雖然薛總督彷彿被聖人遺忘了一樣,京中勳貴卻已經不曾落井下石,蓋因一個不好,才踩倒了薛慶,後腳兒人閨女大造化,做了寧王妃,這貨又鹹魚翻身,跟聖人做了親家了。

阿元真覺得八公主挺倒黴的,這還不氣死啊,忍住了心裡囧囧的心情,她就嘆氣道,“乾的好!”

本以爲鳳寧要被秦國公主臭罵,心中不安的薛嘉,聽了這個,一張臉的表情頓時扭曲了。

被表揚了的鳳寧歡喜無限,對着心上人獻寶。

看着鳳寧一張求順毛兒的臉,薛嘉的目光就溫柔了下來,忍不住對着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這樣一心爲她的少年,若是日後真的不變,就好了。

鳳寧的臉頓時就亮了。

阿元真是有種不能直視的感覺,心說小子,你父皇看見你這麼個傻樣兒,估計還得抽你哇!

正心中唏噓,就見外頭有人進來,竟正是阿瑾與閔柔,這小夫妻手挽手挨挨蹭蹭地進來,正要說話,就見屋裡還有人,頓時同時紅了臉,鬆開了手站得規矩了。

“這是我四弟妹。”阿元心裡譏笑了一下這倆,又與閔柔笑道,“寧王與薛家小姐。”

“薛家小姐,我是識得的。”在薛嘉有些不安的目光裡,閔柔偏頭,含笑與阿瑾對視了一眼,這才笑道,“從前父親帶我拜訪,曾有數面之緣。”待一同坐在阿元的身旁,閔柔見薛嘉彷彿是在細細地打量自己,心中疑惑,然而見她的目光並無惡意,目中彷彿卻帶着愧疚與不安,彷彿是在緊張,不由笑了,對着薛嘉微微頷首,十分和氣。

薛嘉見她眉眼兒愜意,與阿瑾在一處的時候,渾身都帶着幸福與歡喜,心中這才稍安。

鳳甯越好,她就越覺得自己是奪了本屬於旁人的姻緣與幸福,如今見閔柔過得真心的歡喜,阿瑾的一雙眼睛裡彷彿只能看到她的模樣,到底在心裡感激蒼天,彷彿卸下了重擔,整個人都輕鬆了。

她若是不親眼見過,是不敢自己幸福的。

阿元多少明白她的心思,見她如今氣息越發地和軟,彷彿放開了一些,便也覺得歡喜,又見鳳寧對閔柔並無不同,雖不知上輩子這二人是如何相處,然而這輩子,鳳寧與閔柔似乎並無更多的糾葛,這才安心,只含笑與閔柔問道,“這還在新婚,你們竟然來尋我,可見是有緣故的。”

“我與四爺前兒勞伯孃嫂子們費心張羅親事,心裡一直不安,如今想着在我陪嫁的一處宅子裡設宴,請伯孃嫂子們看花兒賞景兒,只當消遣。”閔柔急忙笑道,“雖不過是平常的女樂歌舞,不過卻是父親在山東帶回來的,與京中不同,還有山東大鼓等等,雖俗些,不過是給伯孃嫂們子解悶兒。”她說起話來十分討喜,又溫柔又可愛,阿瑾看着她的目光都能叫人融化了,阿元看着這樣沒出息的弟弟,不由看了看一旁含笑的薛嘉。

“我就喜歡熱鬧,到時候必然是要去的。”阿元應了,見閔柔低頭抿嘴一笑,到底因屋裡有外男在,因此拉着阿瑾走了,這才笑看薛嘉道,“這兩個,可好的叫我都羨慕了。”

“閔家姐姐有福。”薛嘉彎起眼睛笑了,這一笑有如釋重負的感覺,頓時叫鳳寧的眼睛都直了。

“你,你以後,我也叫你有福。”鳳寧紅着臉顛三倒四地說道。

兩個小糰子咿咿呀呀地叫起來,給這哥哥鼓勁兒。

薛嘉遲疑了一下,卻並未否認。

這就是觸動的意思了,鳳寧真是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恨不能哭一場,好好兒地表達一下自己複雜的心情,只是眼下,他只抹了眼淚,歡喜地叫道,“我去跟父皇母后說,什麼叫精誠所至!”說完,就要跑掉。

才衝到門口,就跟外頭進來的人撞到了一處,就聽外頭的那人哎呦一聲,外頭就有“保護太子!”等等的厲聲的呼喊,鳳寧正被撞在地上要罵人呢,聽見竟然是自家大哥,頓時呆住了,飛快地起身,顧不得自己了,掀了簾子就出去,一見正是太子鳳騰正倒在後頭的護衛的身上齜牙咧嘴,就覺得不好意思了,扶起了大哥,殷勤地給他拍打身上看不見的灰塵,口中討好地說道,“大哥,沒傷着吧?”

“疼啊!”鳳騰差點兒叫倒黴弟弟撞得閉過氣兒去,此時踹了笑嘻嘻的弟弟一腳,這才問道,“你這是做什麼?”風風火火的,一邊說,一邊拖了這要往宮裡去,急的不行的弟弟又進了屋子。

鳳寧見大哥竟然又拉了他進來,頓時心酸了。

他就想娶一個媳婦兒,報個喜信兒怎麼都這麼坎坷?

薛嘉本是一臉的笑容,待聽到外頭有人喊“太子”二字,頓時臉色大變,駭得雙手都發抖,竟彷彿連氣兒都喘不過來了,一張臉上全是驚恐,又不敢擡頭,聽見了太子進來,她只低頭不去看太子的臉,只告訴自己,如今的這個太子,不是從前那個殺了許多人全家的狠絕之人,這是鳳寧,是對她很好的人的兄長,而且鳳寧這輩子,與他的情分極好,想着這些,她方纔強忍住了心中的恐懼。

鳳騰進來,只疑惑地看了薛嘉一眼,目光就落在了阿元的身上,賠笑,討好地喚了一聲,“姑姑。”小聲兒挺甜,起碼四個加號。

正害怕的薛嘉聽見這麼賤的聲音,頓時呆了呆,竟忘了害怕,飛快地擡頭,就見一俊秀少年,正一臉討好地湊在一副老佛爺範兒的秦國公主的身邊,賠笑道,“忘了誰,侄兒也不能忘了姑姑您呀,您在侄兒的心裡,那就是天上的月光,照亮了侄兒的心扉,知道您回來,侄兒的心恨不能就跟您立時在一處,不是父皇用摺子隔絕了咱們,侄兒,侄兒早就向您飛奔來了!”

說完,捧茶倒水,殷勤極了。

薛嘉沉默了片刻,臉色木然四處逡巡。

她就想知道,眼前這個披着太子皮的貨色,究竟是個什麼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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