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羽倩被三婆婆抱在懷裡,感覺到對方身體傳來的溫度,不由得把三婆婆抱得更緊。閉上眼睛,背對所有人,讓眼淚肆意在臉上奔涌。
來到這個時空,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家,一切都要從頭再來,一直小心翼翼,在這裡沒有人會像以前一樣包容她,無條件的愛着她,就連傳說中很是寵愛她的父皇也不曾!
她一直壓抑着自己,不敢露出與前面容羽倩不同的地方,戰戰兢兢。直到今天,看着那小孩躺在地上,自己拿着刀,鮮血噴涌而出,看着生命在自己手上流逝,自己卻什麼辦法都沒有,那一刻,長久以來壓抑的情緒終於得到釋放。
容羽倩抱緊三婆婆,她不知道自己爲何哭的這般無節制,也許是今日這場景讓她想起前世剛上手術檯的時候,也許這次的失敗讓她看到了自己的徒勞,也許,是三婆婆給的懷抱太過溫暖。
“孩子,沒事。以後有我呢。啊,有師傅呢。”三婆婆抱着容羽倩,輕拍着懷中的女孩。在對方身上,她彷彿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如果那時候,有人給自己一個擁抱,給自己一聲安慰,也許現在的三婆婆會變得更好吧。
這孩子哭的讓她心疼!
三婆婆眼睛微微發酸。人老了就更容易多愁善感。這陽光今天怎麼這般刺眼,三婆婆擡起頭,閉上眼睛,對着陽光,感受陽光灑在臉上的溫度。
凌雲看着跪在地上相擁的三婆婆和容羽倩,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笑。
一直以來自己看到的容羽倩,要不就是那個狠厲與自己搏殺的女子,要不就是設計與自己結親的狡黠的模樣,偶爾也會像前面一樣迷糊,但不管哪種,都不如今天見的容羽倩來的跟讓他心動。
爲了不讓容羽倩看到這小孩再傷心,五味叫來了人把那小孩悄悄地帶去埋了。想着剛剛三婆婆認了容羽倩這個徒弟,免不得要舉行拜師儀式。於是轉身安排事宜。
待情緒收拾好了,三婆婆牽着容羽倩叫上凌雲來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只見幾幢竹屋立在竹林深處,房前小橋流水,野花繽紛,竹林深處不時傳出婉轉鳥啼。
容羽倩看到此番景象,深深吸了口氣,眼前生機勃勃,自己既然到了這裡,那麼有什麼理由不好好的生活下去,想來,先前是自己想左了,生活,說到底爲生而活,怎麼樣都是自己的生活,既然這樣,那就精彩轟烈的活一場。
心境一開,整個人便從先前的鬱氣中解脫開來,三婆婆看着身側明顯振奮的徒弟,暗自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丫頭振作得倒快。
凌雲走在後面,看着容羽倩情緒好轉,笑了笑跟緊上前。
“婆婆,東西都備好了。”五味站在祠堂門前,躬身對三婆婆道。
“好,開祠堂吧。”三婆婆領着容羽倩在門前站定,肅了面色,整了整衣衫,目視前方,沉聲對容羽倩道:“跟在我身後,進去拜見列位祖師。”
見師傅如此慎重,容羽倩也靜了心低頭答應。
三婆婆接過五味手裡的鑰匙,開了鎖,“吱呀”一聲緩緩推開了門。擡腳進了祠堂內。
容羽倩緊隨其後,一進門就看見擺在面前的兩個跪墊,視線上擡,前方供臺上擺着三方靈位,看來就是前幾代藥王谷谷主。
整個祠堂乾淨整潔,香火燎燎,看來是精心打理過的。
三婆婆捻了幾炷香,在燭火上點燃,對容羽倩道:“給祖師婆婆們上香。”說罷,遞了三炷香給容羽倩,自己拿着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插進香爐。
“是。”容羽倩上前敬了香,便退回三婆婆聲旁,在師傅示意下跪在跪墊上。
“藥王谷第四代嫡傳弟子,安三敬上。今收藥王谷第五代弟子容羽倩,傳其醫術,教其醫德,授其仁心。望其今後仁心仁德,救世救人,不得濫殺無辜,不得助虐助煞,若有違背,必殺之!”三婆婆跪在墊上,神情專注,對着靈牌立誓下約,說到最後語氣加重,帶了肅殺之氣。
“今藥王谷第五代弟子容羽倩在此立誓,日後必當仁心仁德仁術,心懷天下。絕不助虐助殺,若有違背,自戕以清師門。”容羽倩立誓磕頭。至此,真真正正的算拜了師入了門。
“好了,走吧。我藥王谷一門並無太多規矩,只一件,記住你剛剛在祖師靈前立下的誓約!”三婆婆率先起身,走出祠堂。容羽倩緊隨其後。
“走吧,該用午飯了,這一晃神,一上午就這麼過去了。”三婆婆看了看天色,對身後的容羽倩和凌雲道。
午飯並不精緻,都是些家常菜,但是容羽倩吃的很開心,待在藥王谷的時間不長,但卻有舒心的溫暖。
飯後,一羣人坐在桌旁,每人一杯消食的茶捧在手裡,慢慢嘬着,閒聊。
“丫頭,這陪你走了一路,也不見你介紹一下,你就這樣讓人家無名無分的跟着你啊!”三婆婆頗有些爲老不尊的指着凌雲對容羽倩道。
“有你這麼做師傅的嘛。”容羽倩在三婆婆面前也不拘着性子,聽得三婆婆這打趣的話語,當下便翻着白眼擋了回去。
不是她不想介紹啊,而是真的不知道怎麼才能介紹的清楚啊。她和這江五,就是一段孽緣,而且,她也不知道江五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婆婆說笑了,小子與羽倩是家中長輩訂了婚的,過不些時候便要成婚了。”凌雲倒是大大方方的朝三婆婆坦白了二人的關係。
只是這話聽在容羽倩耳裡,總不是那麼個味。說的好像兩人有些什麼似的。但是當着師傅的面又不能拆穿了他,否則依着師傅的性子,還不知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說來,這小子比你更對我胃口,說話坦坦蕩蕩,不像你,小小年紀,說話就不盡言。”看得出三婆婆很是滿意凌雲。“要不是藥王谷嫡弟子只收女的,這師傅你怕是拜不成了。”
三婆婆落起自己新收弟子的面子來,更是不留情面。一旁五味聽了發出“嗤嗤”的偷笑聲。那表情,氣得容羽倩直瞪眼。
“可惜呀,你偏偏收下了我,剛剛還在祠堂內立了誓,你現在想反悔,難咯。”容羽倩算是看出來了,這幾個人就沒安好心,就想看她炸毛,想看她笑話,沒門!
凌雲端着茶杯輕輕抿了口,臉上其餘的表情看不清楚,只餘一雙眼睛含着笑意,看着容羽倩。
容羽倩對上那江五的目光,不知怎地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就感覺兩頰溫度慢慢有上升的趨勢。趕忙低下頭喝了口茶,心裡暗啐自己沒出息,不就是看你一眼嗎,至於就這樣臉紅了嗎!都怪這江五,笑什麼笑,最後三婆婆不還是收了她做徒弟嗎。
凌雲見容羽倩臉頰慢慢發紅,又借喝水掩飾自己的窘態,笑了一會便岔開了話題,再說下去,只怕這丫頭就要惱了。
“婆婆,我和羽倩此番來的目的是想借百鍊鼎,得你垂青,收了羽倩爲徒。本該留羽倩在你身邊伺候,但奈何我等還有事沒完成,少不得要先去了了那些事物,再回來看你。”凌雲說話條理清晰,態度又挑不出錯,三婆婆很是受用。“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們也不想留在這裡陪老婆子,你都這樣說了,少不得要把百鍊鼎給你們。”
“師傅,這話說的,我們是那樣的人嘛,再說了,你哪老了呀,就你這樣貌,別人都以爲你只有十八呢。說實話,要不是有事,我還真不願意走,留下來你教教我這保養的法子也好啊!”
容羽倩見了連忙上前挽着師傅的胳膊,搖啊搖,撒着嬌。三婆婆看着面前的徒兒,心裡也知道他們是真的有事,便也不在爲難,當下便吩咐五味去取百鍊鼎。
不一會五味就捧着一黑檀小箱子啪嗒啪嗒的跑來了。鄭重的放在桌上。
“咔嗒”一聲,三婆婆打開小箱子,只見裡面放着一個一古樸三足雙耳的小鼎,雖年代久遠,但依舊放着泛着淡淡的光華。又因一直被藥王谷細心溫養,鼎內散着幽幽藥草香。一看便知是個寶物。
“這就是百鍊鼎了。”三婆婆把鼎從箱子裡小心翼翼的捧出來,放在容羽倩面前。“這鼎乃是我藥王谷第一任祖師,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塊天外石配上深海石,取冰川頂上水練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得這麼一個小鼎。”
三婆婆介紹着百鍊鼎,滿臉的驕傲。“用此鼎練出來的藥,毒性較平時要低上九成。”手中婆娑着百鍊鼎,三婆婆滿目溫柔。
“這百鍊鼎在我們藥王谷一向是傳歷代谷主的。我這一輩子到臨了收了你這一個徒弟,這鼎,今天我就交到你手上了。”三婆婆把鼎放進箱子內,推到容羽倩面前。
“師傅放心,徒兒定會護好這鼎,用完就送回來。”容羽倩看着眼前的箱子,認真的對師傅承諾。
“好了,飯也吃了,鼎也拿了,我這裡就不留你們了,既然有事你們就走吧,待到事了,再過來看看我老婆子吧!”三婆婆站起來轉過身朝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