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醫妃 124、春意融融
人羣中一陣沉默,許多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南宮墨的畫並不比朱初喻的更出色,這首詩也未必稱得上什麼傳世絕唱。但是放在現如今這金陵城中也算是難得一見的佳作了。特別是詩中那絕非一般女子能夠寫得出來的氣勢。“我花開後百花殺”、“滿城盡帶黃金甲”其間瑰麗的意境和氣勢也令人歎爲觀止。原本楊慧婷和朱初喻之爭就並非畫技,而是意境和氣勢的高低。星城郡主本身就已經自承不擅畫畫了,而能夠畫出這樣的一幅畫,寫出這樣一首詩來,意境上本身已經遠勝過朱初喻了。即使是對朱初喻再怎麼讚賞有加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出來挑刺了。
何況,在場的這些青年才俊除了極少數濫竽充數的,也都可算得上如今金陵城中最優秀的年輕人了,自然也都不是無理取鬧之輩。讚賞朱初喻的才華的同時也不會否認南宮墨的才華。星城郡主不擅畫畫,非要她跟朱初喻比本身就是強人所難。不少人都心生慚愧。
對此,南宮墨倒是並不在怎麼在意。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才華出衆的人,借用別人的詩詞就算再怎麼被人吹捧又能得意到哪兒去?
朱初喻怔怔地望着南宮墨,雖然臉上的神色力持平靜但是眼底深處卻依然難掩那一絲震驚。同時,也越加憎恨之前一直挑事的衛君澤了。你跟星城郡主又恩怨自己找地方解決,壞了我的事,最好別讓我逮到機會!雖然心中百念叢生,但是朱初喻面上卻依然是一派平和。上前一步含笑道:“郡主果真才情卓著,初喻拜服。”
見她如此大方的認輸,在場的衆人對她的印象又好了幾分。即使是一直看朱初喻不順眼的陵夷公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纔不過十八歲的女子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心智和忍耐力。若是不出什麼意外,此女將來的前途只怕也不會差。
陵夷公主淡然一笑道:“善嘉縣主畫藝驚人,不過看來星城郡主同樣也是才華驚豔,不知各位怎麼看?”
在場的衆人紛紛議論起來,閨秀們自然是異口同聲的支持南宮墨。雖然兩個人都很讓人嫉妒,但是比起身爲楚國公府嫡長女,靖江郡王世子妃的南宮墨。顯然只朱初喻更加不討喜一些。南宮墨如今確實是金陵城中最聲名顯赫的女子不錯,但是她揚名的地方其實都跟女子沒什麼關係,無論是上戰場還是救了太子的命。就算是比不過她也可以安慰自己說那不是自己所擅長的。但是朱初喻就不一樣了,雖然之前朱初喻一直有才女之名,但是她的畫技卻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夠練成的。如今選在這個時候一鳴驚人,未免給人一種從前都在故意隱藏實力的感覺。而且她的名聲可算是踩着楊慧婷上去了,自然容易引起更多人的敵意。朱初喻這次能踩着楊慧婷,下一次難保就不會踩着自己。
而男子那一邊的意見倒是要多一些,有的人支持朱初喻,無論畫工還是意境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有人則看好南宮墨,雖然畫工有所不及,但是也還算拿得出手。畢竟人家原本就不擅長,若論氣勢則朱初喻頗有不如。一時間,雙方人馬倒是爭執不下。
朱初喻心中暗暗扼腕,卻也無可奈何。事情到了地步,她做主人的不出來收拾鬧開了只會更加難看。於是只得含笑上前道:“郡主意境高遠,氣勢宏偉,初喻遠遠不及。甘拜下方。”
聞言,就連不少之前對她踩着楊慧婷上位有些不滿的命婦們也在心中暗暗點頭。大家女子心裡怎麼想的不重要,總要的是要知道進退。朱初喻的能耐衆人已經看得一清二楚,退一步海闊天空她的名聲也並不會遜色多少。若是非要去爭那個第一的名頭的話,反倒是顯得小家子氣不知輕重了。
南宮墨淡然一笑道:“善嘉縣主言重了,若論畫技南宮墨遠遠不及。不過是佔着楊小姐和詩詞的便利罷了。拾人牙慧當不得真。”
陵夷公主鳳眼微挑,笑道:“你們倒是謙遜,這麼說來今兒本宮這禮還送不出去了?”
南宮墨笑道:“怎會?墨兒原本就不擅此道。若強要說我畫得好,豈不是讓我以後都不好意思出門了?何況,在座的這麼多閨秀俊傑,姨母又怎知沒有更好的?”陵夷公主點頭笑道:“說得有理,也罷。你就別跟這麼多姑娘公子搶這個彩頭了。免得回頭君陌那小子不高興。”
南宮墨也不羞怯,莞爾一笑,“姨母教訓的事。”
衆人重新回到水閣之中,彷彿一派寧靜和煦。但是其中的氣氛卻已經暗暗地有些變化了,楊慧婷被楊家的人帶回去了,其他的閨秀們都有些漫不經心。南宮墨看着不遠處坐在一位夫人身邊淺笑吟吟的朱初喻,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不管最後陵夷公主的彩頭花落誰家,今天最大的贏家都必然是朱初喻。從此,金陵第一才女的名聲也算是墊的紮實了。只是踩着這麼多名門閨秀的肩膀走上去的朱初喻,難道就沒有考慮過以後要如何跟這些名門貴女們相處?還是說從頭到尾朱初喻根本就沒有將這些貴女看在眼裡?
似乎察覺到南宮墨打量的目光,朱初喻回頭朝她點了點頭嫣然一笑。
南宮墨微微點頭,側過頭去跟謝佩環說話,不再朝着那邊打量。
“衛世子怎麼來了?”謝佩環望了一眼水閣外面,有些好奇地拉了拉南宮墨的衣袖。南宮墨順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水閣外面一襲青衫的衛君陌在高義伯府的管事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他怎麼來了?”南宮墨也有些納悶,衛君陌跟那些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兒可不一樣。如今被皇帝調回來掌管皇城和皇宮禁衛,雖然不需要經常出城卻顯得更加忙碌了。雖然金陵皇城裡有好幾個衙門都管着皇城安危,職能重疊,但是那不代表衛君陌就可以偷懶。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大家都要一起倒黴的。
低聲跟陵夷公主交代了一聲,南宮墨便站起身來在衆人的注視下出了水閣朝着衛君陌過來的方向走了過去。看到南宮墨出來,衛君陌便也站住不再往裡走了。
只見水閣外面,青衣男子俊美無儔,白衣女子清麗脫俗,兩人站在一起時,女子面帶微笑低聲淺語,男子雖然神色淡漠,望着女子的目光卻是柔和而專注的。讓看到這一幕的衆人也忍不住從心底生出幾分羨慕。
陵夷公主含笑道:“果真是一對璧人,讓本宮也十分羨慕呢。”
在座的閨秀們心中也是五味雜陳。對於衛君陌這個靖江郡王世子,她們心中多半都是不屑的。並非是因爲他這個人,而是因爲他的出身不明。但是心中想的是一回事,此時看到陽光下攜手而去的一對璧人又是另一回事。比起冷峻英挺,氣勢逼人的衛世子,再回頭看看那些號稱是金陵才俊的男子總覺得少了一點什麼。
人羣中,朱初喻眼底也有幾分悵然。但是很快便拋到了腦後臉上重新揚起溫婉的笑容。她或許對衛君陌有幾分好感,但是…既然不可得那也不必苛求。她朱初喻求得從來不是什麼如意郎君。比起執着於衛君陌而引來南宮墨的敵意,她寧願退一步放棄衛君陌這個人,這世上誰也不是不可替代的。這金陵城中,多得是能夠讓她達到目的的人。
“你怎麼來了?”花園裡,因爲大家都聚集到水閣那邊去了,整個花園中倒是顯得格外的寧靜。南宮墨摟着衛君陌的一直胳膊與他並肩而走,一邊好奇地問道。衛君陌低頭看她,淡淡道:“無瑕不是討厭朱初喻麼?怎麼也來了?”
南宮墨眨了眨眼睛輕聲笑道:“是怕我被人欺負麼?可惜你來晚了,我都被人欺負過了。”
“沒晚。”衛君陌淡淡道:“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無瑕好才華。”
南宮墨嘿嘿乾笑,“一般般。你早就來了呀,怎麼不出來?”
衛君陌搖頭不語,南宮墨低着頭沉思了半晌方纔擡起頭來問道:“你把衛君澤怎麼了?”好像剛剛她畫完了畫就沒有見到衛君澤了。原本以爲他是沒讓她丟臉自己灰溜溜地走了,但是既然衛君陌提前到了…南宮墨不得不爲衛君澤小小的擔憂一下。
衛君陌一怔,挑眉道:“無瑕覺得我會將他怎麼樣麼?”
南宮墨搖頭,堅定地道:“不,我一點兒也不想知道他怎麼樣了。”衛君澤怎麼樣了關她什麼事?她只要知道他過得不好,心裡就舒服了。
“對了。”南宮墨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問道:“那個…阮鬱之,你熟悉麼?”身邊的男子氣息一冷,淡淡問道:“阮鬱之?翰林院侍讀學士,怎麼了?”南宮墨笑眯眯道:“他家在哪兒,每天什麼時候出門什麼時候回家,在金陵城中跟那些人關係好,跟那些人有仇?”
“無瑕問這個幹什麼?”問的這麼清楚,不像是感興趣,倒像是有仇了。衛君陌神色緩和了一些,問道:“他得罪你了?”
南宮墨微笑道:“他怎麼會有機會得罪我?”
那就是得罪了。
“只是看他不順眼而已。”南宮墨淡然道,手中隨手摺下來的花枝已經被捏得不成樣子。白皙的素手染上了紅色的汁液和淡淡的馨香。衛君陌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替她擦乾淨,一邊道:“他是秦家的未來女婿,陛下看重的臣子。”
“看重?”能讓皇帝陛下看重,看來確實是有幾分本事了,“看來這個阮鬱之倒不是個繡花枕頭了。”
衛君陌道:“繡花枕頭怎能攀上秦家四小姐?無瑕不要對他動手。”
“你想幫我?”南宮墨挑眉,自然明白衛君陌的意思。他並不是阻止她對付阮鬱之。
衛君陌劍眉微揚,“幫你?無瑕是我妻子,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所以不存在幫不幫的問題。只不過解決阮鬱之他動手比無瑕更合適而已。畢竟,金陵城裡還是他更加熟悉一些。
南宮墨認真想了想,道:“金陵太無聊了,既然陛下想玩兒咱們把水攪得再渾一些吧?先不用動阮鬱之了。只是…你說,阮鬱之到底是向着秦家還是向着陛下呢。”皇帝想要對世家動手,但是身爲十大世家實質上排位第一的秦家的女婿,阮鬱之卻是皇帝看重的年輕臣子,這可真是…很有趣。
“你說了算。”衛君陌道。正說話間,衛君陌臉色微變,朝南宮墨看了一眼。南宮墨頓時瞭然,嚥下了到了口中的話,轉身靠近衛君陌懷中。衛君陌摟住她足下輕輕一點,不驚起一絲響動地消失在了原地。
一處小樓的窗口,南宮墨好奇地站在窗戶後面往外面張望。樓下不遠處的假山山洞口處,一對男女正在低聲的爭執着什麼。那女子背對着窗口只能看見一個衣裳和背影,但是那男子的臉卻能夠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他們剛剛討論的阮鬱之。
雖然能夠讀到阮鬱之的脣語,但是那女子的卻看不到。南宮墨凝神運功,認真的聽着兩人的對話不由得挑了挑眉。
洞口處,阮鬱之警惕地望了一眼四周,這纔有些不耐煩地掃了一眼眼前的女子,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現在找我幹什麼?若是被人發現了,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那少女穿着一身白底纏枝萱草緙絲的上衣,淺綠色織金團花長裙,挽着一條青色薄紗披帛,在一衆精心裝扮的閨秀中顯得頗爲低調。但是南宮墨的記憶十分不錯,不過是一個時辰前的事情,只要是打過照面的人她都不會忘記。只要略一回想便記起了這看不清模樣的女子的身份——那是連家的庶長女,似乎是叫連樂如。之前一直看到她默不作聲的跟在蔣家和楊家的姑娘身後,就連才藝展示都沒有參加,倒是沒想到竟然會和阮鬱之出現在這裡。
聽到阮鬱之有些不耐煩的聲音,連樂如也有些不高興,輕哼一聲道:“怎麼?怕被秦大公子發現了?鬱大人當初跟我獻殷勤的時候怎麼沒這麼不耐煩呢?”阮鬱之臉色一沉,英俊的容顏上略過一絲陰鬱,怒道:“我們已經結束了,你這樣糾纏又有什麼意思?”
“阮鬱之!你沒良心!”連樂如被他這麼毫不留情的話語氣得眼睛都紅了,咬牙道:“我等了你兩年,你攀上了秦四小姐就想甩了我,門都沒有!”
“你小聲點!”阮鬱之緊張地看了看四周,連忙低聲道。連樂如自然也知道若是被人發現,自己的名聲就全完了。只是她被阮鬱之氣得有些失去了理智,這會兒回過神來也嚇了一跳,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
阮鬱之望着眼前的女子輕聲嘆了口氣,柔聲道:“小如,不是我想負你。你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麼會不記得…只是,你知道的惜兒身體不好,若是因爲…你我出了什麼事,秦家絕不會放過咱們的。”
連樂如沉默,她當然知道秦家和連家的差距。別的不說,秦惜是秦家最受寵愛的幺女,而她不過是連家一個不受寵的庶女罷了。連家絕不會爲了她得罪秦家的,一時間也有些慌神了,“那…那怎麼辦?鬱之…別離開我,我…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去死!”
阮鬱之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柔聲道:“傻姑娘,我怎麼捨得不要你。別擔心…”
“可是,這些日子你都不見我。”連樂如道。她也是真的慌了,這些日子阮鬱之都不肯見她,總是推說忙。眼看着阮鬱之和秦惜婚期將近,連樂如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否則她也不會那麼大的膽子在高義伯府私下找阮鬱之說話。
阮鬱之嘆氣道:“我當真是事情忙,你也知道明年我可能會調入吏部。另外…婚期就定在年底,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我也要準備……”
“那我該怎麼辦?”連樂如茫然地道。
阮鬱之擡手輕撫她嫣紅的櫻脣,柔聲道:“小如,你再等我一些時日好麼?等到我入了吏部,我便跟惜兒提迎你入門,我阮鬱之必不負你。”不得不說,阮鬱之的長相十分的不錯。溫文儒雅,不如衛君陌那般彷彿沒有絲毫可挑剔的完美俊逸,但是同樣的也正是因爲這樣並不過火的俊雅更多了幾分親切感。衛君陌的容貌太過俊美,太過完美,再加上那對異於常人的眼睛,所以總會給人一種疏離和妖異感。因此,即使阮鬱之的長相氣勢都不如衛君陌,但是他的桃花緣卻遠比衛君陌要好得多。
再加上讀書人彷彿與生俱來的文雅和凜然正氣,當他溫和專注的跟女子說話的時候,總是會讓人產生他說的是真的的錯覺。
連樂如的聲音果然軟了下來,低聲道:“鬱之,你不要負我。我只有你了……”
“不會的,相信我……”
南宮墨關上了窗戶,將那對男女卿卿我我的情景關在了窗外。清麗的容顏上染上了一絲陰鬱和怒氣,衛君陌平靜地看着她,道:“無瑕是因爲這個討厭阮鬱之麼?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雖然讀書人表面上冠冕堂皇,但是私底下的不堪他見的多了。比阮鬱之更不堪的也不是沒有,像阮鬱之這種自以爲風流,想要腳踩幾隻船的,金陵城裡真的不少見。
南宮墨輕哼一聲道:“別人如何跟我無關。只是我答應過一個人…要殺了他。不過現在…我想到更好玩兒的法子了。派人去丹陽幫我接個人過來。”
“接人?”衛君陌很快就想明白了,“阮鬱之也是丹陽人,他在丹陽另外還有妻室?或者是未婚妻?”
南宮墨冷笑道:“比這更讓人噁心。我若是讓他死得舒服了,算我對不起他。”
伸手將她拉入懷中,擡手輕撫着她的背脊安撫着懷中憤怒的女子。衛君陌極少看到南宮墨生氣,但是此時他卻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
“爲了別的男人生氣,無瑕,我會不高興。”
南宮墨一怔,擡頭看着眼前依然面色冷肅地男人,有些無奈。擡手捏了捏他的俊臉,笑道:“你是在安慰我麼?一點兒也不會安慰人。”不過,有個人會在自己生氣的時候安慰自己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即使那個人本身其實根本不會安慰人。
“我說的是事實。”衛君陌擡手握住她的手,正色道。
南宮墨失笑,“好吧,是事實。那又怎樣?”
“我在生氣,要補償。”衛君陌低聲道,低頭吻住了那片他覬覦已久的芳脣。南宮墨一怔,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被他趁機榨取了更多,“無瑕,我跟他們不一樣。相信我…”
“嗯…”南宮墨無措地點頭,面對某人不動聲色卻漸漸逼近的壓迫感,她從最開始的警惕到了如今漸漸地放鬆甚至是懶得掙扎了。想必…某人很快就能夠達成目的了。摟着他的肩膀靠在男子厚實的懷中,南宮墨在心中暗暗嘆息:其實她早就相信他了吧?到底在不安什麼呢?她南宮墨何時變得這般的膽怯懦弱徘徊不前了?
“我相信你。”南宮墨低聲呢喃道。
“衛君陌。”
“嗯?”衛君陌低頭,望着懷中因爲這個吻而變得更加嬌豔動人的女子。南宮墨在他耳邊低聲道:“衛君陌,咱們…圓房吧。”
紫色的眼眸一凝,過了片刻方纔回過神來望向懷中的女子。深邃的紫眸頓時變得更加的深沉,彷彿裡面燃燒着什麼看不見的火焰,又彷彿隨時都會從紫眸中爆發出什麼一般,“無瑕…你不後悔?”
“自然。”南宮墨輕聲道。
衛君陌掃了一眼身處的小閣,眼底閃過一絲惱怒和遺憾,不滿地盯着眼前的巧笑倩兮的女子。
南宮墨笑眯眯地道:“可惜…現在是在別人家裡啊。所以…世子爺,咱們回頭再說?”在某人變色之前,南宮墨再一次脫離了他的懷抱,從另一邊的窗口一躍而下,朝着賓客們聚集的地方而去。回頭看到站在窗口的神色莫測的青衣男子,還好心情地朝他揮了揮手送上了一個飛吻。
哎呀,這些日子總是各種糾結,被某人壓住一頭。現在心情總算是暢快了。
站在窗口的某人望着飛奔而去的白衣女子,紫色的眼眸暗潮洶涌:無瑕,這是你自己說的,你還想逃掉麼?
歡樂過頭的某人顯然忘記了先賢們的諄諄告誡:自作孽,不可活。
南宮墨回到水閣的時候宴會已經開始了。看到她回來陵夷公主含笑朝她招了招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跟君陌去哪兒了?這麼晚纔回來?君陌人呢?”陵夷公主問道。南宮墨掃了一眼不遠處,連樂如跟幾個庶女坐在一桌,低聲談笑着顯然心情十分不錯,大約是對阮鬱之的安撫和承諾感到滿意了。有時候女人就是這樣的愚蠢,明明被騙了一百次了,只要男人說一點好話,她依然會相信第一百零一次。
“看了一場好戲,差點忘了時間。君陌回去了吧,他又不是來參加宴會的。”對於衛君陌親自來參加朱初喻的生日宴會,南宮小姐表示心中還是有點淡淡的不爽的。幸好衛世子也沒有這個意思,根本就沒有出席宴會。
陵夷公主笑道:“五姐還擔心你們倆處不好,本宮看來是她多餘擔心了。”這叫處不好?連媳婦兒出門參加個宴會都要忙不迭的跟過來。金陵城裡就沒有哪個男人這麼黏妻子的。
南宮墨俏臉微紅,連忙扯開話題,問起早先的才藝比試。
陵夷公主也沒有打趣她,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起來。最後的彩頭還是被朱初喻奪得了,倒不是說就沒有比朱初喻更出色的,在陵夷公主看來秦家大公子的詞,還是謝家七公子的字其實都不比朱初喻的畫差。不過到底是人家的生日,只要相差不太多還是要給個面子的。秦家大公子和謝七公子顯然也沒有跟個姑娘爭頭名的意思。在南宮墨離去之後都相繼自行認輸了事。如此一來,朱初喻金陵第一才女的名頭可算是在金陵皇城內傳響了。
“你這丫頭,若不是你非要往外推,這頭名是誰還不一定呢。”陵夷公主點點她的眉心沒好氣地道。雖然大多數人更讚賞朱初喻,但是陵夷公主是站在南宮墨這邊的,而另外幾位如念遠,甚至是自願認輸的秦謝兩位公子,陵夷公主看得出這三位其實更讚賞南宮墨一些。
南宮墨掩脣笑道:“在人家壽辰上搶風頭,別人還以爲我想揚名想瘋了呢。難得善嘉縣主辛苦籌辦這一場壽宴,姨母你就當是看個樂子罷了。”陵夷公主這才作罷,對於朱初喻陵夷公主始終喜歡不起來的。無論她多麼優秀陵夷公主都不會忘記當初在太子府的那些事情。哪怕朱初喻真的是幡然悔悟了,第一印象已經在陵夷公主的腦子裡了。皇家的人,有時候是相當的固執的。
宴會結束之後,朱初喻又親自將一衆女眷送出來。從頭到尾脣邊都帶着溫婉含蓄的笑容,連一個弧度都沒有變過。對此南宮墨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暗感嘆,能夠這樣面不改色的保持笑容一整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說,朱小姐能夠成爲高義伯府最說得上話的晚輩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相比起來,倒是高義伯夫人的存在感已經無限接近於零了。
跟陵夷公主和謝侯夫人等告了別,南宮墨扶着鳴琴的手上了馬車。回過頭來越過還沒有放下的車簾便看到秦家大公子和阮鬱之並肩走了出來。
“見過郡主。”看到她秦梓煦和阮鬱之都是一怔,連忙上前見禮。
南宮墨微微點頭笑道:“秦公子不必多禮。聽謝三說四小姐才情出衆,可惜無緣得見。若是四小姐什麼時候方便,歡迎她來靖江郡王府玩兒。”
秦梓煦顯然沒想到南宮墨會跟他說這個,雖然有些突兀但是星城郡主示好自然不能不接。連忙拱手道:“郡主之邀,是小妹的榮幸。”
南宮墨點點頭,道:“如此,我先告辭了。”
“郡主慢走。”秦梓煦道,同時心中升起一絲疑惑,側首看了看身邊的阮鬱之。阮鬱之雖然臉上依然溫文爾雅,但是神色卻又幾分僵硬。兩人都看得出來,顯然南宮墨是故意冷落阮鬱之的。但是兩人之前既沒見過面,也沒有結仇,星城郡主這樣的冷落卻顯得有些怪異了。
秦梓煦正想安慰阮鬱之兩句,卻聽見已經慢慢移動的馬車裡傳出來南宮墨的聲音淡淡道:“這位阮大人是丹陽人士?正巧本郡主也在丹陽生活過一些日子呢。不知阮大人可還記得故土風物人情?”
聞言,秦梓煦有些疑惑,阮鬱之臉色卻瞬間陰沉了起來。
回到舒雲院,南宮墨揮退了下人慢吞吞地往房間裡走去。有點後悔剛剛把車簾放下來了沒看到阮鬱之的表情呢。不過沒關係,很快…她就能看到阮鬱之更加精彩的表情了。比起這個讓人噁心的男人,南宮墨突然覺得之前許多她看不順眼的人都莫名的有些順眼起來了。果然…凡事都要有個比較麼。
“嗯?還沒回來?”看着緊閉的房門南宮墨有些疑惑。
就算衛君陌沒回來,那幾個丫頭跑哪兒去了,連個燈都不點?
推開門走進去,也懶得叫人來點燈南宮墨自己走到燭臺邊上點起了燭火。嗯,不對?!
猛然回頭,只見一道暗影掠過。
“衛君陌,你幹什麼?!”除了衛君陌,沒有人能夠離得這麼近還讓她察覺不到存在。不過…這些日子她也確實是怠惰了。居然這麼晚才察覺屋裡有人,如果是敵人她早死了八百回了。
被人懶腰摟住,轉眼間兩人已經雙雙倒在了牀上。剛剛亮起的燭火讓人有些微的不適,南宮墨眯了下眼睛,擡眼望着他無奈地道:“你幹什麼?嚇我一跳。”
“你說呢?”衛君陌低聲道。
南宮墨臉上微紅,顯然是想起來自己下午幹了什麼好事。他不會事等了一個下午吧?南宮墨莫名地覺得有點窘迫。清麗的容顏染上了一片紅雲顯得格外嬌豔。
“那什麼…等等、等等行麼?”
“等不了。”金絲腰帶被人拉開,俊美無儔的容顏離她越來越近,直到雙脣疊合在了一起。
“君陌…別…”南宮墨只覺得一股熱氣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竟然有些無措起來了。
微涼的脣變得火熱,纏綿的親吻着眼前的女子,“無瑕,別怕…相信我。”
相信你我會死。那種隨時會被人吞噬一般的恐懼感讓她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根本聽不進衛君陌的話。但是那纏綿的吻卻如影隨形的跟隨着她讓她避無可避。南宮墨咬牙,忍無可忍,就不必再忍了!
一個翻身,兩人的位置頓時掉了各個。南宮墨居高臨下望着跟前的俊美男子,笑容可掬地拍拍他的俊臉道:“還是本郡主來寵愛你吧。好個俊俏的公子,給本郡主笑一個?”
紫眸掠過一絲淡笑,假裝沒看見某人的緊張。
“無瑕,你真的敢麼?”總算還是有進步,這一次倒是沒有直接一拳打過來。
“我敢不敢,你試試看就知道了。”南宮墨粲然一笑,低頭吻住了那優美的薄脣。男子眼底笑意更盛,擡手摟住她纖細的腰肢,“無瑕……”
纏綿的擁吻中,誰也沒有在意什麼時候再一次易位,只有在南宮墨想起來的時候再奮力的搶回,然後再一次的陷入令人腦子都迷糊成一團的水深火熱之中。暗金色的紗簾不知何時落下,件件衣衫飛落到地上沉沉疊疊糾纏在一起,猶如註定將會糾纏一生的兩個人。
窗外,星河繞月,萬籟俱寂。
窗內,銀燭高燒,春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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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黃巢《不第後賦菊》
借用了古人的詩詞,主要是倫家寫不出來。要是我隨便寫手打油詩然後非要在文裡說才高八斗實在是心虛。所以我一般不設定女主才華,特別是詩詞方面有什麼才華。不是每個小說作者都是雪芹先生啊。
喜歡這首詩,但是不喜歡這作者。準確的說大多數所謂農民起義領袖我都不喜歡,完全不明白現在的歷史爲什麼那麼讚揚他們。他們又不是爲了老百姓翻身做主人,只是爲了自己翻身做主人而已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對吧?
ps:圓房鳥,覺得不夠的腦補啊,現在…河蟹…記得給紅包喲。
pss:前天吃壞了肚子,又感冒了。拖到昨天就悲劇了。已經好了,謝謝大家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