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綱沒把界牌口的清兵放在眼裡。
他們實在太懈怠了。那鎮口處雖有一隊清兵在把守,圍牆上貼的也明明有他的通緝告示,可卻無一人在真的認真查看過往行客,否則他現在也不會如此光明正大的坐在這裡。雖然那告示上的畫像實在是有夠離譜的!
窺一斑而知全豹,這裡的清兵是爛掉了!
腐爛掉的東西,即便原先再可怕樑綱也不懼。但這裡也要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人數不能太多。微微的抿了一口酒,樑綱兩眼投向二樓,就在剛纔,蓋堯鳴帶着三個清兵頭目上去了。雖然他從沒有真正照面過蓋堯鳴,可這界牌口不就一個正牌把總麼,不是麼?
“這一下就九個人了?”樑綱心中暗咐,感覺有些棘手了。
不是說他頂不住這九個人,而是怕人多手雜,讓蓋堯鳴給跑了。要知道在大山裡逃亡的那段日子,就是面對十幾二三十個清兵他也是照衝不誤,現在才九個人樑綱並沒有真正的放在心上。
他只是怕沒抓住正主兒,僅殺了幾條雜魚。那樣雖也是照臉給了清兵一巴掌,但禍首沒除,心中總覺得遺憾不是?
“客官,您的菜齊了!”店小二將樑綱點的最後一盤熘魚片端上,然後恭敬地問道,“您看還有沒別的需要?”
“沒了。”揮了揮筷子,樑綱打發走小二,夾起一片熘魚來,片薄形美,色澤白潔,放到嘴裡也是鮮嫩爽滑,味道讓人垂涎回味,確實是不錯,這鬆雲樓師傅的手藝很好。
然而再好的飯菜,吃不進心裡也是白搭。樑綱今天過來是殺人的,可不是來吃飯的。
目光不經意間掃了右前方一眼,兩張鄰近的酒桌上五名清兵還在大吃大喝,雖然差不多都喝得臉紅脖子粗,可神智卻還清醒。“麻煩吶,找不到下手的好機會!”樑綱暗暗皺起了眉頭,難道真要硬闖不成?
時間一點點的過了去,鄰桌已經有人起身了,樑綱心中漸漸忍耐不住了……上吧,反正這五個傢伙又喝了不少。
“走,撒……撒泡尿去……”樑綱心中在暗下決心,卻見這時候那個李老三站了起來說道。“同去,同去……”他那個同伴也嘻嘻笑着站起,二人這時候已經是喝多了,腳下有些晃悠,兩人手把着手,這才向後門走去。
機會來了!腦袋中一陣炸亮,樑綱瞬間做出了決定,先幹掉這兩個醉鬼,然後從後院上二樓,敲掉蓋堯鳴後再解決樓下的那三個。
伸手提起桌腳下放着的藤條箱子,樑綱落後了兩步,跟着二人就往後門走去。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灰色布袍,頭上戴着一頂黑色瓜皮小帽,手中的藤條箱子雖然略顯些扁長,可整體的行裝打扮很尋常很百姓很有當下的時代氣息,走在大街上絕對不會引人注目。而最重要的是,辮子被他用針線死死的縫在了帽子上,雖然仔細去看還能觀察出一絲不對的地方,可要是大致看上去,一眼掃過那絕對是無礙。
藤條箱子裡裝的是九環鋼刀,樑綱把它放在茅廁門口,然後推開柴門自己走了進去,就見李老三和他的同伴正背對着自己在放水,而茅廁中此刻除了他們二人外就再無他人。
“真是活該你們倒黴,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本來還在擔心茅房裡會還有他人的樑綱當下放寬了心,在着二人身後露出了一個冷酷的笑……
兩眼中殺機畢露,“怪只怪你們當清兵!”樑綱人如下山猛虎一樣撲出,左腳跨前一步,落踏震地有聲,右腿直接一個鞭腿,橫掃向靠右站的李老三脖頸。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擊,但在出腿的那一瞬間,樑綱已經將自己全身的力氣都提起。
咔嚓。
毫無懸念的一聲脆響,李老三頸骨當即被掃的粉碎,腦袋歪斜在左邊人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
屍身被腿勁帶動,重重的砸向了他旁邊的同伴。那個同伴只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撞到,整個人都重重的拍在茅廁牆壁上,“老三你……”呻吟中那清兵抱怨的話剛說出了三個字就戛然而止,骨骼破碎的脆響隨即傳出,他依然是重蹈了李老三的覆轍。
樑綱一記鞭腿掃出,落地後右腿撐地,迅速轉身左腿再是一記鞭腿……
結果這兩人的性命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樑綱收腿後微微有些呆愣,生命還真是脆弱啊!就這兩秒不到的時間,兩條人命就已經完了。
不過他不後悔,一點都沒,雖然他在心中有過感嘆。這兒不是法制健全的二十一世紀,而是因一條辮子就能殺人九族的滿清,同情心毫無價值。“自己可憐別人,誰又會過來可憐自己?”
樑綱臉上露出了一個冷笑。如果放過這兩人,不提二樓開殺之後他倆會不會上來幫忙,就說他們出了茅廁擡頭一看,然後一聲大叫就能夠給自己增添不少麻煩。
把一切危險掐滅於萌芽之中,這是樑綱歷死還生後的最深刻領悟。
無一絲吝惜之色的看了兩具屍體一眼,樑綱轉身走出茅廁。後院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剛纔的那番動靜根本無人知曉,前面喧雜的聲音照常傳來。
擡頭打量一下二樓,不出意外自己能夠輕鬆上去,樑綱當即打開了藤條箱子,伸手抓起了裡面的九環鋼刀,要趁快,在廚房打水的或是抱柴的夥計沒出來前,省的人沒到就先驚動了蓋堯鳴。
十多斤重的九環鋼刀,樑綱拿在手中並無多少負擔,一隻手發力照樣可以輕鬆翻上二樓。
撩起布袍下襬,塞進腰間。樑綱衝到牆壁四五步前,然後陡然發力衝了上去,左腳先向牆上一踏,人凌空竄起,右腳再接着用力在牆上一蹬,整個人踩着半面牆壁就躍了上去。左手伸出抓住二樓窗臺的邊沿,單臂向上發力,‘嗖’的一聲人就已經躥上了窗臺。
二樓是有客人的,除了在一套用六扇屏風隔開的小間裡吃喝的蓋堯鳴一夥外,還另有兩桌客人,以及一個站堂的小二。
看到手持鋼刀跳窗而入的樑綱,這些人都嚇傻了。
“還不快滾!”搭眼一瞅樑綱就確定了目標所在地,揮刀向着那小二和兩桌食客一擺。他是來殺蓋堯鳴的,順帶多添幾個清兵是無所謂,可對其他的人卻不願亂殺無辜。
回過神來的小二和那幾個食客當即是嚇得屁滾尿流,而樑綱的這一聲喝也引起了屏風內蓋堯鳴一夥的注意。“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在爺們面前充老大?”一個破鑼嗓子當即叫道。“不知道這界牌口就是爺們當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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