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六章 星雲分散十三行
三百五十六章星雲分散十三行
紅巾軍沒有給吉慶太多的時間,尤其是在澳門的葡萄牙人宣佈投降之後,就『逼』的更緊了,整個廣州城都是人心惶惶的。
雖然接手澳門,並沒有給紅巾軍帶來太大的利益。除了收繳葡軍的那一二百門大炮和幾百支火槍外。
報仇心切的鄭一、吳智清等人首先率隊衝進了澳門,可是兵頭行早已經人去樓空。只有沒上名單的衛隊司令菲士達在三八大炮臺那裡整合全部葡軍準備着投降。
在澳門的不僅有葡萄牙人,還有英國人,可是跟葡萄牙人的情況一樣,留下的英國人要麼是些『婦』女和無關緊要的人,要麼就是些蝦米級的小人物,根本沒一條大魚留下。
市『政府』的金庫倒是還有點看頭,可是錢對於現在的紅巾軍而言,又哪裡有報仇雪恨來得重要?
澳門投降,吉慶的心裡就更加急迫了。澳門各個炮臺上的一二百門大炮用到戰場上也是相當有威力的。而且與紅巾軍交手那麼長時間,吉慶又如何會不知道——一但給了紅巾軍立足的機會,那要再想把局面搬回來可就千難萬難了。所以,吉慶絕不敢等到紅巾軍四面包圍了廣州城後再走,或是故意拖延時間以造成大軍只能困守廣州之局,那樣的話前者不可爲,廣州清軍實力雖然還在,可要正面突破紅巾軍的防線卻是極其困難;而後者更是大昏招,如此的話城中軍心一定大『亂』,畢竟突圍而走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貪生怕死之輩怕是立刻就會領兵投降……
彭承堯坐在自己的書房內,眉頭皺得緊緊的。他沒想到領兵斷後的責令竟然會落到自己的頭上,畢竟自己也是最近才取信於吉慶的。如此重責就降到了自己頭上,吉慶是不是也太兒戲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麻煩的事情。對於彭承堯而言,最麻煩的還莫過於家人。他自己領兵斷後,那家眷肯定就要提前隨大部隊出城,可是沒有讓家眷也跟着自己一起斷後的道理。而且以吉慶的心『性』,他也肯定會把彭承堯的家眷帶在軍中,作爲人質。
吉慶的命令讓彭承堯能夠極便以的完成好自己的任務,雖然身邊肯定有制肘牽制之人,可是大權在握,彭承堯敢打十足的保票——一定護好廣州城。
可是家人怎麼辦呢?彭承堯投紅巾軍爲的可不只是自己,更爲的是子孫後代。他已經年近六旬了,沒什麼好盼的了,子孫後輩一大家子人才是真讓他『操』心的,他不得不爲身後子孫考慮考慮。
如果只富貴了自己一個人,卻痛喪全家,彭承堯肯定是不願意的。
“看來要去找找紅巾軍了……”嘆了一口氣,此時的彭承堯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紅巾軍的軍情局身上了。
消息很快就從廣州城內傳出,看似各門禁閉的城池卻絲毫不能阻擋消息的裡外聯繫。
傳到惠州,傳到香港。
戰職人員無不欣喜過望,情報線上的人卻個個緊皺眉頭。在眼皮子底下把彭承堯一家救下,這可不是一個輕鬆的活。
不過……
看着張世龍、陳廣亮,柳青言充滿信心的說道:“二位放心,我保證,絕不會讓到他家人一根毫『毛』,安安全全的救出。”
彭承堯這個棋子已經可以發揮出最至關重要的作用了,那麼,軍情局還有什麼本錢不捨得下呢?
柳青言決定把餘子盡起,只求拿下這一票。
當晚,吉慶起清軍主力北上。而只隔了一整天不到,紅巾軍就浩浩『蕩』『蕩』的開進了廣州城。繁華富饒的羊城並沒有絲毫經歷炮火的樣子,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來。
得到了軍情局絕對保證的彭承堯絲毫不保留的發揮了自己的作用,於是,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窗戶、門縫等等地方,一雙雙慌『亂』中帶有驚奇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一隊隊開進城中的紅巾軍戰士。首耳相貼之間不時的議論上幾句,或貶,或褒,但是不管怎樣,一個事實他們都要必須接受---那就是諾大的廣州城,現在已經全部落進紅巾軍之手了。
兩廣總督府。
血跡還未乾透,一具具死屍被從中擡出。
最後一刻,吉慶留下的旗兵撤入了總督府,然後在彭承堯督兵殺入府後,全軍戰歿。爲首者是一參領,都沒來得及縱火燒掉富麗堂皇的總督府,就已經伏屍刀下。
第二天,天『色』放亮。
彭承堯一夜的擔心之後,終於輕鬆地笑了。他的一家人完完整整的站在他的面前,包括綠營中已經坐到了都司的兩個兒子,一個人不少,一個人沒傷。
暗處無人知曉的柳青言,此時卻在細心覈對者手中的材料,昨天爲了救出彭承堯一家,他手下的細作、密探損失慘重。
這一家人可是吉慶非常看重的。
廣州城,一個接着一個的百姓從家中走出,不管他們在心底怎樣看待紅巾軍,卻也都聽說過紅巾軍的傳聞,知道紅巾軍軍紀嚴明,不會禍害百姓。平民百姓該幹什麼的幹什麼,廣州城似乎已經在一夜間恢復了往日的氣息……
廣州城西門外。
這裡就是大名鼎鼎地十三行所在地。以一條和珠江平行的大街爲中心,兩邊都是商行和店鋪,實力雄厚的洋貨行,通常建在靠水一邊。規模都很大,靠街這邊,是大門和鋪面,都是華麗麗的;內靠江一邊,則建有小碼頭,或者稱爲駁口,專門用平底船,將貨物駁到黃埔。
廣州十三行,被本地人稱爲“十三行街”,是富得流油的地方。可是名號自身概念卻十分模糊,既有指洋貨行的,也有指區域的,更有指行商的。
作爲富饒的廣州城裡最富貴的地方,紅巾軍在這裡特意放下了軍紀最好的第二團一個大隊駐紮,以作爲守護。
天『色』一亮,仁和行、怡和行等商行就大大方方的打開了門面。潘家、伍家,作爲廣州最有名的商家,他們不可能只跟清廷一條路走到黑,跟紅巾軍同樣有聯繫。只不過僅僅是‘花錢免災’而已,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介入。
一杯清茶潤喉,茶香嫋嫋。潘有度面『色』怡然的站在商行大門前,申請悠閒自得,一點都看不出他也是經歷過了一夜的煎熬。
“賢侄,看來咱們商行裡也是有敢爲天下先的人物啊!”潘有度追上笑呵呵的自嘲,“人啊,不服老是不行了,老嘍……”捋着自己花白的鬍子,再一聲感嘆:“真的老嘍……”
伍秉鑑臉『色』遠不如潘有度自若,他是伍國瑩的兒子,在原本歷史時空中,幾十年後他會成爲天下首富,資產遠超過現在的潘家,更因爲隨手撕掉了一名美國波士頓商人7.2萬銀元的借據,而被大洋彼岸的美國人牙口相傳了半個世紀。
可惜那是以後的伍秉鑑,現在的他還僅僅是一位剛剛接手家族生意不到一年的十三行新手,他父親伍國瑩去年冬天纔剛剛病逝。
怡和行生意無着落,掌舵人又病逝西歸,可謂近期來禍不單行,所以此時的伍秉鑑氣度、神情遠不能跟潘有度相比。
“世叔神情矍鑠,何來年老之說。”伍秉鑑強強一笑,恭維潘有度道。現在的伍家,是在以潘家馬首是瞻。不過雖然如此說着,可他的眼睛卻還是忍不住的看向街面上度過的一溜車隊。
潘有度口中的‘敢爲天下先者’,既然押中了寶,現在當然是大豐收了。
“賢侄定心。”潘有度眼睛也在看街面上過往的車隊,毫無眼紅之意,心理面是真正的平靜無波。“紅巾軍政略與清廷很不相宜,相當便利經商。廣州的地理地利仍在,不會因爲一場戰爭或是上海開港就失去的。聲名比之上海也勝過許多,所以來日開港是必然的,我們日後生意還有的做。”
拍了拍伍秉鑑的肩膀,潘有度嘆道:“『亂』局之中,你我兩家,家大業大,是決不能投機取巧的,安穩度過纔是第一。
至於眼下,你我是落後了一步,可是隻要廣州的外貿重開,能正正經經的做生意,咱們又有什麼可怕的?”
“之前是風浪剛起,太早下水有過冒失。等到大勢已成,在嚼人家的剩食,老夫還不屑爲之。”潘有度眼睛裡一絲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他終是不感覺後悔。潘家家大業大,冒不起這番禍家滅門的風險。
廣州十三行,這股粵商中實力最強大的一股勢力,在紅巾軍這一番的衝擊之下,是結局各異。
他們中即有像潘有度、伍秉鑑這樣中立不動的家戶,管你是清是紅,我都笑臉相迎,要銀子隨便給,只要沒刀禍臨頭即可;也有像剛纔那樣一開門就大張旗鼓做生意的下注人。他們要把積攢了一年的貨物儘快的運到黃埔去,在那裡裝船出海,走海路儘快送到上海……
而更多的則是在夜間就紛紛被抄家破門的。這些人,極大一部分都是跟滿清聯繫密切,更有許多商行沾染上了鴉片。而兩者無論是那一條,落在紅巾軍手中那都是一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