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二章 被禍害了
“追,給我追——”
曾攀桂毫不猶豫的下達了追擊命令,此戰若是就這般的結束,那麼臨陣的諸多將官就別想有一個落得好了。
勞師動衆,久戰干戈卻無有一功,還累累丟城失地……乾隆是個好顏面的人,誰要丟了他面子那脾氣發作起來可不是說笑的。
文圖一臉沉寂的站在一旁,便是曾攀桂下令全軍追擊,也沒見他露出什麼神色波動來。阿克棟阿站在另一側,兩眼看着他,心中頗有些‘感同身受’,這敗軍之將而且是屢敗之將,下場真的是不妙的。他自己就體會過那種滋味。
那些從北京傳來的斥責,就是現在他想起還都要每每驚出一身冷汗的。
與此時發號施令的曾攀桂相比,文圖、阿克棟阿兩人打的敗仗多了幾次,受到的申斥自然也就多了幾次。那時候樑朝桂還在,乾隆顧惜自己的愛將,又因爲樑朝桂年紀大了,所以就把火都撒到了底一層的統兵將官身上,這責任自然也要隨着往下推一層,文圖和阿克棟阿就是那個時候糟的殃。
別看現在他倆依舊還任着鄖陽鎮和南陽鎮的總兵官位子,可是身份上卻已經被貶掉了總兵銜,二人現在領的都僅是副將銜而已,那總兵的位子只是代理。
“想開些吧!”曾攀桂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文圖,實在是太倒黴了。東西南北四個大營,紅巾軍拿他這裡下刀不說,城裡的樑綱也是從他這裡逃走的,一場夜戰,手下的兵丁死傷慘重之餘自己還要落下個作戰不利的大罪名。這要是被紫禁城裡的那位發作起來,腦袋保得住保不住都難說!而即便是能保得住腦袋,那官職也甭想再想往了……
“老弟還是趁早去京裡活動的活動吧。你是八旗大家出身,家世淵源,未必就不能尋門路求下個人情……”
兔死狐悲啊,曾攀桂也是心有慼慼焉,文圖的今日未必就不是自己的明天!而且與眼前這二位相比,自己可能會掉的更快,畢竟滿漢有異麼。
而至於眼下的‘追擊戰’,這一有可能使文圖翻身的一仗,便是最爲急切憤惱的文圖都不對其抱有什麼希望。
曾攀桂之所以下令追擊,不過是爲了撿一些破爛或是抓一個小尾巴什麼的,想要滅掉紅巾軍主力,完全是天方夜譚。
突出了包圍圈,樑綱立刻就與王應鳳、姚學纔等做了道別,他接下去就要進山了。而王應鳳等人卻不能進,他們可不是紅巾軍,也不可能就這樣的參加紅巾軍,自然不能跟着樑綱進山。
此三百人騎能來打這一仗,一是王應琥、齊林應樑綱的臉面,想讓他承一個自己的情;二就是爲了白花花的銀子,有三成的紅利。
跟着樑綱有肉吃,此戰竹溪分紅加上死傷人馬的撫卹銀子和這一階段的情報費用,樑綱一共給了他們整七萬兩,收穫何止是一個豐富了得。
別了王應鳳他們,樑綱帶引着人馬先尋到了大部隊,然後就一頭扎進了川陝交界處的大山之中。清兵們則是照樣在身後追着,只是人馬生生的少掉了一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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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奸、內奸——,他們到底是怎樣傳出的消息?”樑綱眉頭緊皺,一雙利眼四下打量着周邊,沒發現可疑的石子堆、樹枝杈也沒發現不起眼的布條布巾,更沒找到有意劃破樹皮的樹幹……
真是沒留下一點的蛛絲馬跡!
樑綱一連追了兩天時間,到現在他心中都佩服這些內奸的水準了,簡直太高明瞭!記號都留的那麼毫無突兀感!
若不是明確知道隊伍裡有內奸,而且八千清兵也一直吊在身後追着,毫無被甩掉的跡象,樑綱還就以爲清軍學“神”了呢!
“禍害啊……”他再度說起了這句話。這簡直就是一顆不定時炸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發作了……可能那個時候就是自己吃大虧的時候……
時間又過去了三天,樑綱從竹溪的秋溝翻山越嶺爬去了陝西,然後沿着川陝邊界的大山往南行,在鎮坪(陝西)附近再度轉東,兜回了湖北。之間還擊破了鎮坪的一處小關卡,回到了竹溪南境。
八千清軍始終追在後面,他們是輕裝前進,按理說應該比樑綱走得快,畢竟樑綱是屬‘蝸牛’的,走到哪兒家就要搬到哪。可是樑綱手中又騾馬衆多,雖然帶着一大家子人可這行軍卻不減,雙方的距離始終保持着大半日山路的距離。
回到湖北之後,曾攀桂立刻得到了‘援兵’,這次是成德親自帶隊,引着五千清兵和一千餘鄉勇斜着迎擊紅巾軍,打算和身後追來的曾攀桂等八千人合擊樑綱。
“什麼,騾馬中毒?”樑綱驚得跳起,把衣服一披來不及穿上就竄出了帳子去,行軍牀上只留下一個剛剛被嚇醒的羅玉娘。
帳外,詹世爵已經起身,王子元正滿臉焦急的站在那。“將軍——”一見樑綱竄出來,就立刻貼了上去。
“怎麼回事?怎麼可能中毒?你是怎麼管的?”樑綱急得直上火,沒聽情況就把王子元斥了。
王子元一臉的羞愧,他也是剛剛得到情報,一面找人叫配給的獸醫,一面自己親自跑來報告。
“夜裡的守衛剛發現的,已經有三十多匹馬口吐白沫了,還有許多表現得也不對勁…………”王子元小心的向着樑綱介紹情況。
“獸醫呢,把獸醫叫來——”剛到輜重隊的宿營地,隊員們已經是全醒了,一個個都在小心的看着自己的馬匹。真個現場亂嗡嗡的一團。
“將軍,將軍——”幾個獸醫已經束手站在了一旁,馬匹是被人爲的下藥了,吃的草料豆餅裡沒問題,可喝的飲水裡面卻是放了劇毒,現在毒性已發作,他們也沒什麼辦法。
見到樑綱,幾個人趕忙過了來,其中爲首的一個老獸醫忙把這裡的情況說出。“…………現在已發現的中毒馬匹有一百七十七匹,已經死了的有十九匹,還健康的馬匹有五十五匹,另有二十多匹都還需要觀察。”
一個失乎,輜重隊就覆沒了五分之四。樑綱不僅痛心疾首,他完全可以斷定是內奸做的。不過還沒有等他發狠話,老獸醫的下一句話又讓他蹦了起來,“此係是人爲所做,怕非只輜重隊一處,那騎兵隊、補給隊和炮隊以及老營(婦孺家眷)……將軍不可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