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意雖然猜到小龔爺會說什麼,可是真得聽到他如同宣誓般的表白後,心臟還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在他深情的目光注視下,更覺渾身不自在,忙把頭偏開,看着旁邊的燭火;明亮的燭火,爲她幽深的雙眸染上了一抹暖色,只是面色仍然冷淡,“可是,我不喜歡你,也從沒有想過要嫁給你。”
小龔爺沒有因爲安意的直接拒絕難過退縮,接着問道:“你真得一點都不喜歡我嗎?”
“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安意的回答非常的絕情。
“安意,看着我說話,不要回避我的目光。”小龔爺正顏道。
安意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轉眸對上他的雙眼,四目相對。他眉目含情,她眸色清冷,“我不喜歡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你。”
“你是不喜歡我這個人,還是不喜歡我現在的身份?”小龔爺追問道。
“都不喜歡。”安意斬釘截鐵地道。
小龔爺的臉上沒有絲毫受到打擊的頹廢神色,依舊笑意盎然,薄薄的嘴脣彎成好看的弧度,“那麼,安意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學着喜歡我,因爲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會是夫妻,會不離不棄共渡餘生。”
安意微愕,她已經拒絕的這麼明顯,他爲什麼還不放棄?柳眉輕蹙,“你這什麼執意要娶我,究竟是因爲我們在天坑的獨處數日,我二師姐逼你負責,還是爲了得我父親的兵權,助你謀得太子之位?”
“我娶你,是因爲我喜歡你,與其他無關。”小龔爺的眼神,坦蕩真誠,“沒有人能逼我,我也不稀罕那個位子。”
安意怔了怔,再次移開視線,看向他的後方,問道:“你喜歡我什麼?”
“等我們成親的時候,我會告訴你,我喜歡你什麼。”小龔爺狡黠地笑道。
“你不必多說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拖延時間是因爲你還沒想到怎麼說。你應該找人學學,學着怎麼用花言巧語哄女人。”安意嘲諷地冷笑道。
“我不是不願意現在說,而是有人上樓了,來得應該是你那個會武功的婢女。”小龔爺俯身,湊近安意,“你若是不介意讓她看到,我們獨處一室,我也不介意明天,就請他下旨賜婚,早一點告訴你,我爲什麼喜歡你。”
“你走。”安意其實並不擔心被芳蓉發現,她和小龔爺共處一室,她有把握,芳蓉就算看到了,也不會把事情說出去,只是小龔爺說的話,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宜讓芳蓉聽到。
“那我走了。”小龔爺轉身往窗口走了兩步,突然一旋身,箭步又竄了回來,趁安意沒反應過來,飛快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施展輕功,縱身從窗口跳了出去。
“混……”安意脫口罵出了一個字,覺察到聲音太大,會被芳蓉給聽到,恨恨地咬咬牙,降低聲音罵了聲,“你個混蛋!”
偷香成功的小龔爺滿心歡喜,一個起縱,已落在了明珠閣的圍牆上,並沒有聽到這句話,不過就算聽到,他也會把這話當成打情罵俏。
這時,耳力遠遜於小龔爺的安意,也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知道芳蓉已快到門口,走到書案邊坐下,拿起書,佯裝無事。
“姑娘,奴婢可以進來嗎?”芳蓉站在門口問道。
“進來吧。”安意道。
芳蓉走了進來,目光快速在室內掃過,沒看到其他人,心中疑惑,沒有人在,姑娘不是在和人交談,那她在樓下,隱約聽到的聲音是什麼?
“芳蓉,進來了,怎麼不說話?”安意問道。
“姑娘剛纔在做什麼?”芳蓉問道。
“看書。”安意眸光流轉,又補充了一句,“還讀了幾句。”
芳蓉笑了笑,問道:“姑娘,時辰不早,是不是該歇息了?”
安意從小銀盒裡拿過一枚書籤,夾在書中,道:“你去鋪牀吧。”
芳蓉答應着,走到門外,衝樓下道:“香芹,姑娘要睡了,送熱水上來。”
“知道了。”香芹在樓下答道。
芳蓉進門,繞過屏風,進到臥室,裡面也沒有人,更加確信,她聽到是安意讀書的聲音。
香芹領着杏仁和桃仁,端着熱水上來,伺候安意洗漱。
洗漱完畢,安意上牀睡覺,她不願相信小龔爺的話,因而也就沒往心裡去,一夜好眠到天明。
次日,安意繼續昨天未完的行程,去鼓家巷賣藥。
馬車在街口停下,香芹和小陶照舊留下來。
兩大盒藥丸,扣出藥材錢和給獨眼婦人的錢,共賣出兩萬三千兩銀票。
獨眼婦人算好賬,從抽屜裡拿出一疊銀票,“十九姑娘,請點點數。”
安意接過她遞來的銀票,轉手交給芳蓉。
芳蓉點算清楚後,把銀票放進懷裡收好,彎下腰,道:“姑娘,數沒有錯。”
安意把那間院子的鑰匙還給獨眼婦人,又遞給她一張紙,道:“儘快幫我把這幾種藥找齊。”
獨眼婦人接過鑰匙和紙,打開紙看着上面的藥材名,上面寫着,蟾酥、斑蟊、露蜂房等幾種有毒的藥材,微皺了下眉,“不知道十九姑娘要配哪種藥?”
安意眯了眯眼,淺淺一笑,微微擡起下巴,“藥先生,這似乎不是你該問的問題吧?”
雖然安意神色平靜,問話的語氣也很客氣,卻令獨眼婦人有不怒自威的感覺,駭然一驚,忙雙手疊放在桌上,額頭抵在手背上,道:“是我僭越了,請十九姑娘恕罪。”
“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安意向後靠在椅子上,“這次你需要多久的時間?”
獨眼婦人恢復筆挺的坐姿,想了想,道:“十天之內,我會幫姑娘把藥材找齊。”
“很好。”安意站起身,看着她,眸光閃了閃,“這藥我有用,不會拿來賣。”
“是。”獨眼婦人低下頭道。
離開了鼓家巷後,安意去了趟錢莊,存了一萬五千兩銀票進去,把另外八千兩銀票,兌換成小面額的銀票。
從錢莊出來,安意沒在外城逗留,直接回家。
回到家中,胡清月已等候多時。
“十八師姐,你有事找我,叫人傳話,我過去看你就是了,你怎麼過來了?”安意邊說,邊扣住胡清月的手腕,給她診脈。懷孕頭三個月,是最容易流產的。
胡清月笑道:“我坐轎子過來的,轎伕擡得很穩當,我沒一點事,你別這麼緊張。”
安意診完脈,確定她無恙,鬆開手,扶她坐下,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這都一個月了,大師姐那邊有師父的消息了嗎?”胡清月關心的問道。
“有點眉目了,還再追查中,過些時日,應該就能找到師父。”安意含糊地答道。
胡清月雖然擔心計凡衣的安危,可是也知道這事急不來,笑笑岔開話題,“外城甜品店的鋪面我大哥已經幫我們轉租出去了,我打算在內城另開一家胭脂店,過來問問你的意見。”
“就這點小事,也值得你走一趟?”安意嗔怪地橫她一眼,“你別整天想着開店子,你現在懷着身孕,不宜操勞,這店子以後再開也不遲。”
胡清月笑道:“開店子不用我親歷親爲的,我把事情交待下去,自然有人去着找鋪面,打點一切。”
“要是這樣的話,開什麼店,我都沒意見,你作主就好。還需要多少本錢?”安意有八千兩在手,財大氣粗。
“還不知道,等找到鋪面了,談好租金契約了,才能確定,到時候,我會派人來找你要錢的,你放心。”胡清月挑挑眉,“我知道合夥做生意,親兄弟也要明算賬,這樣纔不會心生芥蒂,才能長長久久。”
安意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閒聊了一會,芳蓉進來行禮道:“姑娘,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送進來吧!”安意笑道。
吃完午飯,胡清月小睡了兩刻鐘,告辭離開。安意送她出門,看她上了轎子,走遠了,方轉身回房。
就在這時,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常得旺去了函王府,再過兩天就是函王入宅的吉日,皇上不但讓常得旺過府打點一切,還親自開口拜託惇王太妃在正日子那天充當女主人。
幾位王爺得知這個消息後,都氣得七竅生煙。順王爺差點被氣得吐血,就算他請了仁福長公主充當女主人,就算他已搶先入住王府,也無法蓋過小龔爺的風頭。
他做皇長子時,父皇從來沒有給過他這樣的恩寵,父子情淡薄到極點,換個人做皇長子,父皇就這樣偏幫着,這是爲什麼?
是可忍孰不可忍!
順王爺眼中佈滿殺氣,惡狠狠地道:“你們給本王聽着,本王要讓他吉日變喪日!”
“王爺,無須我們動手,那幾位一定會動手。”青年文士希望能保存實力。
“那個野種從保定回來這麼久,你見過他們動手了嗎?”順王爺不滿地反問道。
青年文士語噎。
“哼,他們都想坐收漁翁之利。”順王爺冷笑,“誰不想?可是再不動手,就要眼睜睜看着那個野種日益勢大,到時候,想動手都沒有機會了。你去安排一下,本王要見見我那幾位好弟弟。”
青年文士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