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磐安說的地方真的是不到中午陽光最盛的時候不能開啓的話,那現在必須要出發了。
磐安主動在前面帶路,蘇遠亭落後半步,跟秦北並肩走在一起。
蘇遠亭小聲道:“具體是個什麼情況?你的母親,不應該跟你一起住在藍苗那邊的寨子裡嗎?”
穀苗苗搖搖頭,迴應道:“沒有,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現在磐安說我母親還在人世,我乍一聽到,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有些太奇怪了。不過不管怎樣,我都是要去一趟的,哪怕是磐安在騙我,我也需要確認一下。”
蘇遠亭點頭道:“作爲兒女,那是應該的。”
穀苗苗似乎墜入了年少時候的回憶,斷斷續續的講述了自己家庭裡的故事。
“嘶……”聽完穀苗苗的講述,蘇遠亭愣住了,隨即緩緩說道:“看來,我們之間的緣分,從很早就開始了啊。”
於是蘇遠亭把自己昔年,曾經救了一個被趕出蠱苗的藍苗族人的事情,跟穀苗苗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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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昔年一個承諾沒有做到,我也不會被蠱毒感染,更不會因此影響到我的兒女。聽你小時候的故事,那個人,應該算是你的父親吧?或者說,是阿莎的父親?”
這一點,秦北也有些納悶,穀苗苗只是知道,她和阿莎同母異父,但父親究竟是誰,是後來藍苗大長老臨時的時候說出來的,說穀苗苗實際上是大長老的女兒。
按照大長老的說法,大長老和穀苗苗的母親之間纔是真愛,至於阿莎的父親,那就是一個絲毫不懂得照顧兒女的敗類。
然而在阿莎的版本中,阿莎的父親應該算是一個好人,是大長老用了一些歪門邪道的手段才把穀苗苗的母親弄到手的。
蘇遠亭也從阿莎的父親那裡聽說了一個版本,在阿莎父親的版本里,阿莎的母親是一個耐不住寂寞的女子,大長老在這個故事裡面扮演的就是西門慶的角色。
但究竟那個版本是真實的,這麼多年過去,其實已經不可考證了。
而且這些事情都是經過重重轉述,味道發生改變,也是難以避免的事情。
不過這並不影響秦北對穀苗苗的感情。
他更希望的是磐安說的是真的,穀苗苗的母親還真的活着。
那樣就能從穀苗苗的母親嘴裡,聽到一個更加接近真實的版本了。
路並不是很好走,除了崎嶇,還是崎嶇。
但穀苗苗和磐安兩個,自小便是在苗疆長大的,對於雲貴十萬大山,就跟平常走路似的,並沒有什麼不適,至於秦北和蘇遠亭兩個,則是因爲修煉了太白凝氣經,氣息悠長,對於趕山路這種事情,實在是小菜一碟,不在話下。
唯一體制不是很好的便是蘇百歲了,不過這小夥子自從秦北治療了之後,明顯的顯得成熟了許多,一路硬是咬牙堅持着,再加上他在蘇遠亭的指導下也學過太白凝氣經的功夫,配合着蘇遠亭的鼓勵,以及偶爾揹着蘇百歲走一段路,終歸是沒有人落下,也沒有人喊累。
轉過一道山樑,忽然間前面畫風一變。
如果說之前走過的山路,身邊都是些鬱鬱蔥蔥的樹木,以及各種雜草擋路,需要磐安一路走一路揮舞着一把鐮刀開路的話。
那面前這段路,顯然有着人工開鑿的痕跡。
即便是小路被雜草遮擋起來,兩側的樹木也一樣是鬱鬱蔥蔥。
但樹林之間,確實是有一條路存在的。
那是一條碎石鋪就的小路,即便是因爲時間太久,即便是小路的石縫裡也長了許多雜草出來,但路就是路,很明顯的,不知道多少年前,這邊是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幾年前我和族人來這邊抓一隻雙頭翼蛇的時候,意外闖到了這邊來,發現了這條小路,當時我是從山上面掉下來的,和族人都走散了,我發現這裡有條路的時候,便順着這條路一直向前——看那邊,那座山的那個位置,對,就是長着兩顆開着白色小花的那兩棵樹,在那邊,忽然間我就看到傳來一道亮光,出現了一道縫隙!當時我都快嚇傻了!”
磐安喃喃說道,他們這幾個人的速度比較快,到了這附近的時候,大概才中午十一點左右的樣子,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左右,才能看到那道縫隙的出現。
衆人索性就在一邊找了一塊較爲平整一些的大石頭,擺開餐布,把帶來的食物擺放起來,簡單的吃了點東西。
磐安一邊吃東西,一邊介紹當年自己發現這個隱秘之處的的原因。
磐安說:“我順着那條縫隙鑽了進去,裡面其實是一個山谷。你看這邊這山,又高又抖,再加上綿延數里路的樣子,翻山過去,根本就不現實,而且裡面的山谷,四邊都是山,那峭壁都是接近九十度,就算是翻山過去,掉下去也是個摔死。”
“當時我正好奇的四下裡打量,忽然有一隻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蟲子衝我飛了過來,當時差點把我嚇死,穀苗苗知道的,雲貴這邊的十萬大山,各種不知名的毒蟲數之不盡,我一看那隻小飛蟲竟然連我們蠱苗的族人都沒有見過,肯定是什麼未知的毒蟲,於是趕忙又順着來路往回跑,然而等我跑到來時的路的時候,卻發現那道縫隙,居然不見了!”
“你們能想象我當時的恐懼嗎?我記得清清楚楚,從那道山縫裡面鑽進去的時候,兩邊都是雜草,好不容易纔開出了一條路來,我就是順着自己開出來的路原路返回,根本就不可能走錯了路!但是走回來,我發現,自己開出來的那條路的盡頭,根本就是一道垂直九十度的山樑,往上一看,一眼望不到頭,似乎除了山,還是山!”
“我嚇壞了,好在那隻不知名的小蟲子並沒有追過來。我四下裡尋找,別說一道縫隙了,就連個山洞都沒有看到!那道山樑,怎麼說呢,就像是被人一斧子劈開了似的!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我直接被嚇哭了,哭了足足一個小時,然後就餓了,肚子咕嚕嚕的叫喚,我身上原本帶着點吃的,不過從山上墜落下來的時候都不知道丟哪裡去了。”
“好在那個時候,我聽到了一陣水聲。登時就覺得口渴的要死,於是我也不想怎麼出去了,只想着找到水源,多喝點水,如果在抓兩條魚吃的話,那就更美了。”
“我順着水聲傳來的方向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走了好久好久……終於被我發現了一條小溪!還有一個清澈的小水潭。我立刻捧着喝了好幾口水,看着水裡面自己的倒影,本來不該害怕的,但是讓我害怕的是,那溪水裡什麼都沒有!水潭裡也什麼都沒有!你們能想象那種水裡面什麼都沒有的感覺嗎?連個水草都沒有!清澈見底,沒有水草,也沒有魚!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你害怕什麼!我還以爲竄出個大水怪來呢!”穀苗苗有些生氣的說道:“再這麼嚇唬人玩,小心我揍你!”
秦北摟着穀苗苗的肩膀,對她說道:“其實如果你見過,你就會明白,什麼都沒有,遠比竄出一隻水怪來更可怕——尤其是在你又餓又渴的時候!”
蘇遠亭道:“小北說的對,那樣說明這水裡面肯定有毒,俗話說,有水就有魚。就算是沒有魚,至少水草也應該是有的,如果連魚和水草都沒有的話,那隻能說明,水裡有毒。”
蘇遠亭拍拍手站起來,道:“其實走的路多了,什麼異常的情況都有可能出現,這種事很多見,不值得大驚小怪,至少我就見過三四次的樣子——不跟你們扯了,你們接着休息會兒,我前面去看看。小北,你幫我照看着點百歲。”
秦北點頭答應了,於是蘇遠亭就順着那條小路,走到了山前,這裡敲敲,那裡打打,然後又掏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羅盤,大概有巴掌大小,放在手心裡面,往左邊走了幾步,有往右邊走了幾步。
這邊,磐安繼續講述他那離奇的經歷,只是被穀苗苗踹了好幾腳之後,磐安講述的稍微加快了一點進度:“忽然我看到一隻小兔子跑到小溪邊來喝水,於是我就等着,看看這兔子什麼表現,結果那兔子剛走到水潭邊,直接一頭栽進水潭裡面,蹬了兩下腿兒,就死了!就死了你們知道嗎?我剛纔喝過的水比這隻兔子喝過的要多得多了,我當時就在想,我什麼時候會死啊,是不是快死了!”
“你不會死的!”穀苗苗生氣的說道。
磐安奇怪的道:“你怎麼知道!”
秦北沒好氣的接道:“你要是死了,現在站在我們面前的,是個鬼呀!”
這廝,腦子忘家裡了沒有帶出來嗎?
“哦哦——也對,但我沒有死的原因,不是因爲那溪水沒有毒,而是我被人救了!那隻兔子摔進去死了之後,我就傻乎乎的在一邊站着,看着,然後更讓我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你剛纔就已經被嚇死了,這會兒又被嚇死了,你死了多少回啊!”穀苗苗恨不得把這廝吊起來打。
磐安唏噓道:“是真的差點被嚇死,你是不知道啊,那隻兔子淹死在水潭裡面之後,沒超過五分鐘,便沒了!沒了你知道嗎!它就這麼在我眼前消失了!被那溪水化了!”
“我擦……這還真是有點古怪!”秦北忍不住說道。
“但是我還是更希望儘快聽到你是怎麼見到我母親的,我還想知道,你憑什麼認定那就是我的母親?!”穀苗苗不留情面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