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郭氏正直兒郎

“刀來了!”一名兵卒把刀扔上了擂臺。

隨從彎腰抄起刀,劈頭蓋臉朝郭昕砍來,顯然章法已亂。郭昕穩住身形從容抵擋,偶爾覷見對方的動作遲滯,冷不丁砍上一刀,疼得其人口中嘶嘶直冒涼氣。

對方顯然不肯認輸,纏頭刀一刀快似一刀狠辣前撲,郭昕且戰且退,已經退到了擂臺角落裡。眼看他又要故技重施,對方竟搶先一步跳起,一腳踏上攔繩,轉身凌空劈下!

郭昕並未用刀鋒硬抗,稍稍抵住便疾步後退,然而對方的衝勢更猛,他猛地下腰落刀,身體彎做拱橋,堪堪躺在地上,兩人的刀鋒格錯而過,發出刺耳聲響颳起了許多木屑。

郭的右腿如彈簧一般彈起,來了一記蠍子倒鉤,啄在了對手的後背上,引發了一陣喝彩。他彈腰站起,藉着對方趔趄之勢,猛地用手肘叩去,又連着劈砍數刀,動作順暢如行雲流水之勢。

李嗣業站在不遠處抱胸觀看,心想此處應有BGM,而且必須是央視水滸傳中打鬥激烈時奏出的高亢激昂的嗩吶聲,他的肚子裡已經敲起了梆子,節奏歡快而酣暢淋漓,而到最後嗩吶聲調拔高至天際時,郭昕的木刀已經橫在了對方的後頸上。

“承讓了。”

這人從地上翻起,面容通紅雙眼怒瞪:“來!再戰!”

高仙芝冷峻的聲音傳來:“輸就是輸了!還不趕緊從臺上下來!”

這人喏了一聲,訕訕地轉身跳下擂臺,走到高仙芝身邊低頭羞愧叉手:“鎮使。”

“走!”高仙芝臉上都有些掛不住,撩起披風朝營門走去。

李嗣業連忙跟在高仙芝身後拱手相送,沒想到今天會鬧這樣一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也不知道高棒子的心胸怎樣,會不會因爲這種事情記掛上自己。

他將對方送出營地之外,笑呵呵地拱手,但這個時候無論如何表露情緒,恐怕在對方眼中都是故作姿態。

從高仙芝進軍營開始,就感覺對方完全不在狀態,對於他的這種反常,李嗣業心中估摸,高仙芝心存忌憚嗎?可他什麼都沒做吶。

“李將軍請留步,不必送了。”

高仙芝調轉馬頭領着衆人踏上了土道。

“高將軍慢走。”

他叉着手舉目遙望,直到對方消失在官道的盡頭。

李嗣業折返回營地中,冠軍郭昕手中提着木刀跳跑了過來,來到他面前單膝跪地叉手笑道:“請將軍賜冠軍金牌!”

李嗣業提起馬鞭,故作惱怒敲着他的肩膀:“客人面前都不知道謙讓,就顯得你有能耐了?輸他一場又能咋地!”

郭昕愣了一下,兀起嘴巴疑惑反問道:“將軍並未讓我讓他吶。”他立刻換了個方向單膝蹲跪,叉手笑呵呵道:“還請中郎將賜予我冠軍金牌。”

李嗣業對眼前這小兵十分欣賞,對方也比他小不了幾歲,倒有同齡人的親近感。

他從懷中掏出重鑄後的波斯金幣,上面戳有圓洞,用一根絲絛帶子串着,上前給郭昕戴到上脖子上,將他扶起問:“叫什麼名字吶?”

“郭昕。”

“姓郭?”他下意識問道:“可是太原郭氏?”

“正是太原郭氏。”

“嘶,”

這種情況下應該不會撞上同名同姓,如果他的聯想沒錯,這人就是孤守安西二十餘年的鐵血郡王郭昕,少年尚未成名時倒讓他給碰見了。但還需要再求證一下:“郭子儀是你的什麼人?”

郭昕略微猶豫了一下,才叉手低頭說道:“正是家伯。”

李嗣業心中暗喜,還有些緊張,這就好比打麻將抓了一手好牌的興奮感。這可是郭子儀的侄子啊,那位日後的郭令公,如今也只是北庭的副都護之一而已。

郭昕又突然叉手蹲跪在地上,神色肅然說道:“李將軍,郭昕十六歲來安西從軍,不欲靠家世,也不欲靠親友,請將軍將我與跳蕩營諸多士卒一視同仁,不要因我伯父而有所偏私,令我蒙羞與袍澤。”

好正直的孩子,世界上如果都是這種人,哪裡還有貪腐與關係戶的存在?

李嗣業伸手將他從地上扶起,心想我何必看你大伯的面子,就衝着你這個人兒,不給你特殊照顧都對不起自己了。

他清了清喉嚨,用盡量嚴肅的聲音說道:“五、六、七三個月大比,你五月份拿的是騎射,步戰兩項的季軍對吧。等到了六月份,你已經獲得了馬戰的季軍,騎射和步戰的亞軍,如今七月份的大比,你已經是步戰的金牌冠軍,同時也是騎射和馬戰的亞軍,同時還是步射的季軍。”

“你的優秀你自己難道看不見,還需要去一味低調,認爲是靠着家世靠着別人看你伯父的面子?”

郭昕的臉紅紅的,跟在李嗣業的身後不知該如何反駁。

“凡事矯枉則過正,你一直擔心因爲伯父在安西擔任過副都護,別人會因此照顧你。一味避開你應得的獎賞和職責,這倒顯得有些過分避嫌了。這對你來說何其不智,這已經不是特殊照顧,而是特殊自我刁難了。你憑什麼對自己如此嚴苛?難不成覺得自己身份特殊?”

郭昕驚疑地瞪大自己的眼睛:“當然不是,我不過是衆多安西健兒中的普通一個。”

如果你真把自己當做安西軍中的普通一員,那就不要推阻給予你的機會。”

“李將軍,你真不是要照顧我?”

“當然,”李嗣業雙手叉腰對着他嚴厲地說道:“人才就應該待在合適的地方,不然對於他,對於軍中來說都是一種資源浪費。人生不過幾十載,輪到你發光發熱的時候,你卻躲躲閃閃,是不肯承受重擔嗎?是想逃避責任嗎!”

郭昕聽完這番話,心生愧疚,連忙搖頭說道:“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要勇於擔責。“李嗣業立刻回頭,對跟在身後的校尉仇欒招招手。

仇欒上前來叉手道:“李將軍可有吩咐?”

李嗣業手指郭昕對他問:“郭昕可爲旅率乎?”

“當然可爲。”

“那就把他升任爲一團麾下旅率,如果暫無空缺,就把他調到暫時有空缺的團。”

仇欒迅速搶答:“有空缺,馬上便可上任!”他又扭頭看了看郭昕的臉,這小子竟然沒有推讓,更沒有懷疑這是對他的特殊照顧?

這李將軍來到跳蕩營三個多月,仇欒沒有見識到他縱馬橫刀的功夫,嘴皮子功夫倒是充分見識到了。短短一炷香時間的訓誡,就能讓自暴自棄的趙叢芳,重新拾起信心,聞雞起舞,通宵達旦厲馬秣兵,短短三個月時間摘掉了倒數第一的帽子。

他今日與郭昕在軍營內交談了也不過一盞茶功夫,竟然把這郭傻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脾氣按了下去。要知道過去他曾三次推薦其爲旅率,都讓這郭傻子以爲是在拍他伯父的馬屁,硬生生地給拒絕了,把他仇欒也氣得夠嗆。

他仇欒連着幾個月搞不定的人,李將軍分分鐘叫他改弦易轍,這讓他不得不懷疑,這李嗣業其實是被將軍耽誤的說客。

……

高仙芝帶着隨從們即將接近龜茲城,回過頭來依然能望見跳蕩營與戰鋒隊之間的土堡。他心中的某些疑問仍舊得不得解答。李嗣業對他來說簡直是個寶藏壯男孩,幾乎每次見他都能得到全新的感管。三日不見刮目相看是個誇張的詞彙,但用在李嗣業身上卻不夠,高仙芝距離他上次見面還不夠兩年,這次陡然相見,都不能刮目了,簡直得掉下眼睛來看!

他看不出來此人帶兵有什麼獨到的地方,但給人的感覺卻不一般,就僅僅是圍觀擂臺軍士們的坐姿,一般人能夠要求如此嚴苛麼。營內氣氛熱鬧非凡,堅守在哨戒塔上的兵卒卻始終將目光朝外,這樣一個小小的細節,就能夠感覺出其人的非凡之處。

他開口嘆息道:“這李嗣業帶兵紀律嚴明,跳蕩營宛如鐵桶一塊。假以時日,此人必會在西域大放異彩。”

他的一名隨從頗爲不忿,在旁邊說道:“會帶兵的人不一定會打仗。”

高仙芝對與隨從的自欺欺人只是冷淡一笑:“說得很對,會帶兵的人不一定會用兵,但不會帶兵的人,絕對不會用兵。”

“走吧。”高仙芝揮動了披風,縱馬奔向了龜茲城門,在跳蕩營裡積攢的那些不快和忌憚,也被他丟棄捲到了風中。

如今蓋嘉運已離開安西成爲河西隴右節度使,而昔日與他相識並對他頗爲欣賞的夫蒙靈察也成爲安西副大都護,且距離節度使只有一步之遙。他相信等夫蒙完全執掌安西之後,屬於他閃耀的時代即將來臨。他的光芒將蓋過所有人,也包括跳蕩營裡那個已經明珠綻放的李嗣業。

(嗯,這一章還不算短,還有,感謝teutonic飄紅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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