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中天,莉娜正做着美夢的時間裡,距離這裡兩個城鎮遠的一個地方,有幾個人正在暗中秘密商討。
有個火魔導士想要創立一個國家的事,幾乎是人人都知道了,其中自然有人支持有人反對,在反對的人中,也不乏能力出衆者。
索魯克所在的殺手公會便是其一,他們絕不能接受由一個女人來統治一個國家,而且被他們放走的剛鐸,也跟那人關係密切,若是讓他們事成,那此殺手公會將再無翻身的機會。
前幾日,更是有人抓到了莉娜的關鍵線索,多年前失蹤的目標——尤伊,非但成爲了莉娜的第一門徒,而且還同莉娜聯手創辦了一家規模不小的魔法學院。幾天的時間裡,他們制定出了幾套詳盡的方案,連剛鐸的干擾都考慮了進去,這天,他們將要開始行動了。
魔法師最致命的弱點就是懼怕沉默,而想讓一個人說不出話來的方法,實在是太多了。
兩個城鎮的距離,最快坐馬車也需要一天。莉娜的下一個夜晚,恐怕不會像今天這樣太平了。
“沒事,我能走。”亞特起身道。
在亞特休息了一段時間以後,正是夜晚最黑的時候。剛鐸本身就善於調整自己的精神狀態,如今成爲遺蹟契約者已有很長一段時日,大半個月不睡覺對他都沒什麼影響。但是這孩子不一樣,他需要休息,睡眠時間的缺少會讓他精神不振,剛鐸可不想帶着一個累贅。
“你就別勉強了,擔心龍晶石會出事麼?放心,一般人進不去那地穴的。”
“這世界上不是一般人的人多了去了,我就不是一般人。”
“嘴倔什麼,我敢說你連地穴的門都打不開。”
“賭不賭?”亞特還來勁了。
“沒必要賭,因爲你真的打不開。”剛鐸的話語沒有半點嘲笑的意思,而是一本正色,亞特還真的有些望而卻步了。事實上,剛鐸早就知道他們即將去的地穴的來歷。
在亞特的執着下,剛鐸只好帶着亞特繼續行程,天亮時分,終於來到那地穴的入口前。
入口在地上,長久以來無人問津,已經生滿雜草。將草除去後,方纔露出一面矩形石板,如果將石板拿開的話,大致可通兩人過。現在的石板死死地封住入口,任人怎麼蹬踹,就是沒有絲毫動靜。至少亞特試了半天是這樣,他還拿刀去撬石板邊緣,也沒有起作用。
剛鐸在旁邊看着,悠悠地收起地圖,走上前去,以手掌印在石板上,石板頓時一陣嗡響,幾秒過後,竟然開了。
亞特卻並沒有做出特別驚訝的表情,而是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頭。
從打開的洞口,頓時涌上來一股濃烈的灰塵,兩人捂着鼻子退後呆了一會,才逐一走了下去。
黢黑的通道里,一條筆直的石階通向最底端,盡頭散發着的微微光亮,能夠估測出底下距離地面至少有百米深。這是古老的天輝契約者之一——上古巨神留下來的寶藏,最開始入口的石板,也只有同樣身爲天輝契約者才能打開,其他人會被攔在外面。不過話說回來,這荒郊野嶺的,就算有人經過,他們也不會在意地上的一塊什麼特殊文字和符號都沒有的石板。
此處的寶藏,也被天輝大聯盟列爲名義財產之一,卻是由於地段偏僻,外加未能協調好分工,始終沒把它們成功帶回來。
當他們下樓梯下到膝蓋有些發巍的時候,終於來到了地穴的平地當中。擡頭望去,上方的石壁經過重重阻擋,最頂上一顆散發着淡淡光芒的球體,在昏暗的地穴中尤爲奪目。所有被保管着的珍寶都在那裡面,由於被魔法保護着,纔不會掉下來。
球體有百米之高,如果說長一對翅膀就能觸碰到它,實在是太天真了。通往頂端的空間,被壓縮得很窄,翅膀完全伸展不開,若是小鳥的翅膀倒還有可能,不過那樣的生物,也沒法解開魔法的保護。
上一次剛鐸過來踩點,便是止步於此。並不是無法上去,天輝留給自己人的寶藏,一定會指出一條路來。沿途那些凸出的、間隔根本無法讓人跳躍過去的石臺,就是一條明顯的路。那次,就當剛鐸踩上第一層石臺的時候,整個地穴頓時爆發出隆隆響聲,令他昏厥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地穴外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暈過去多久,還好外面沒人,否則不知道要發生什麼。
“前方路途艱險,建議兩人結伴同行。這裡還帶提示的啊,我就說你怎麼那麼自信去接橙色任務,你早就知道這裡有你要的東西,對不對?”亞特摸着一處石壁說道,“怎麼樣,要是我沒過來,你就等着後悔去吧。”
“什麼兩人?”剛鐸也走過去看了看,在亞特的手所指的石壁上,果真刻了一行小字,經過歲月的侵蝕,已經模糊不清難以辯識,還好寫的是通用語,人爲地腦補一下空缺,答案也能很快出來。
一般來到地穴的人哪會注意到這種細節,亞特卻一眼就捕捉到了。
他們該要慶幸,正好來了兩人,多了或者少了,都不可能通過這條超過百米深的狹窄通道,下場也會跟上次剛鐸獨自前來時一樣。這倒是給了他們一個提示,當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的時候,是不是找找旁邊的石頭上有沒有刻字就好了?
果真如此,自己人不會爲難自己人。最底下延伸出的每一處石臺連接起來的形狀,類似於之字形,而且正好有兩對。兩人按照提示,分別同時站在地面上的兩塊石臺上時,地穴安然無恙,沒有把他們給震暈瞭然後送出去。
但是,緊接着所發生的,卻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只見兩人腳下石臺上有一道符文一閃而沒,兩人同時被一股強烈的衝勁彈向各自的第二層石臺,都是“啊”的驚叫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腳就已經準確落地,第二層石臺上符文又是一亮,再把他們彈到第三層。
這微妙的路線形成了一條脫氧核糖核酸鏈。終於,驚魂未定的他們不再被彈到別處去了,穩妥妥地趴在同一高度相望的兩處石臺上,其實說癱着更加合適。而頭頂上,也沒有石臺給他們落腳了。
剛剛站起來,還沒有完全站穩,腳下的石臺又是一陣鬆動,他們連忙靠後扶着石壁站穩。此地距離最低點已經有三十多米了,摔下去定當粉身碎骨。
一面更大的平臺自腳下出現,兩邊相連,將以下的路完全封死。他們暫時是鬆了口氣,可以不用擔心因爲沒站穩而摔下去了。同時,也斷絕了他們的退路。
“真是刺激!我這次沒白出來,剛鐸,跟你尋寶探險什麼的真是太酷了!”亞特激動地揮了揮拳頭。
“轟隆隆”的聲音還在持續響着,兩人面前的平臺渾然成了一體,又有十幾尊形態不一的雕像,從平臺上憑空生了出來,它們的排列容易讓人想到軍棋的殘局,卻又大有不同。
“兩人同步,以完全中心對稱的路線,走到正中間的方格中,並且中途不能走到任何雕像所在的方格內。”這是從附近石壁上找到的提示。
前一關完全就是在驚嚇中度過了,這一關,除了考驗動作上的默契之外,基本就是無腦,只要事先看好雕像的陣型,畫出一條正確的路線來並不難。
然而,在兩人同時邁出了第一步之後,所有的雕像竟然也各自朝隨機方向移動了一格!
如果碰上死路,他們就會被傳到陣外,雕像位置全部打亂,重來一次。
屢戰屢敗之後,他們已經對這個看臉的世界絕望了。
“不能急,一定有辦法。”剛鐸摸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雕像陣。
“太有意思了!簡直是遠古生命給我們智商的拷問!”亞特已是激動得兩眼炯炯發光,這一面雕像陣,在他眼裡儼然成了一片戰場,彷彿還能聽見燃燒的戰火焚燒草原,重重的擂鼓聲和馬蹄踐踏與兵器交接的廝殺聲。
“我有辦法了!”亞特突然叫道:“這次,我們不走方格,我們走線!”
剛鐸猛地擡起頭來,“你怎麼這麼聰明?”
“我也只是初步猜想,這裡所有的機關,都是感應重力的,剛纔不也是我們站到石臺上去,就被彈上來了麼?踩着線走,一隻腳同時踩着兩塊磚,它們就不會動了!”
看來,真是年紀越大,越容易被固化思維。規則裡並沒有限制他們一定要走方格啊!
這一次看準了陣型,再沿着每兩塊磚中間的線走,儘管小心翼翼耗時頗多,最終還是成功到了正中央的方格中,期間所有的雕像都未曾移動過一分一毫。
兩人對視一笑,剛鐸笑中帶着敬佩,亞特笑中帶着自得。
他們所在的方格,緩緩脫了出來,帶他們升上第三關。
此處離第二關平臺高有四十米,這次就沒有防護措施了。走下方格,有一處寬僅兩米的狹窄平臺,眼前是一道高度差不多也在四十米左右的垂直崖面,他們所尋找的寶物,就在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