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娜婭、莉娜、剛鐸和十七離開了盜賊公會的總部,和大師,零六最後道過別之後,他們在賽達小鎮上選擇了一家咖啡店,商量着接下來的出行計劃。
大家都稱他爲“十七”,十七便也就這麼讓大家叫了,自己真實的姓名,也就變得不是那麼重要。只不過十七也堅持稱呼拉娜婭爲“十六”,不像剛鐸他們那樣稱呼拉娜婭爲“聖堂”。
他說既然拉娜婭還是盜賊公會的人,平時這麼稱呼的話,還能懷念一下過去的日子。
“要是我們運氣不好,真的走不到晴雪城呢?”十七哈哈地笑了幾聲,談論生死,他像是在談論眼前這杯咖啡好不好喝一樣,“十六,我不是咒你啊,你那麼厲害,要擔心到不了晴雪城的人,應該是我纔對。現在要是不多叫叫的話,以後就沒機會了。”
“你對‘十六’的執念還真是深啊。”拉娜婭知道十七在開玩笑,於是她自己也開玩笑道。
拉娜婭話中所說的“十六”,指的是從前人類身的自己。
“十七,你還是別這麼早地就給自己立死亡旗幟了,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到了晴雪城,一切太平,那可是聖城,受過全能之神洗禮的地方。”剛鐸笑道。
“我可沒說我到了晴雪城就一切太平了!”十七兩手一攤,“我們盜賊公會和晴雪城教會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我可沒說要你到了晴雪城還接着幹你的偷雞摸狗的事情!”
“噓!”十七伸出一根手指在嘴脣前面比劃了一下,再用目光示意剛鐸,這裡不止他們一桌人,雖然這家咖啡店的生意足夠好,人足夠多,噪音也足夠把他們不大的聲音掩蓋過去,但不乏有人耳尖,萬一那樣的人還是盜賊公會的敵對勢力的話,那可就出事了。
不過十七一想,他現在可是和三位英雄在一起,會怕誰麼?至少他不用懼怕任何人類了,但是當今大陸復出了許多強大的智慧生命,什麼能在位面之間自由穿行的行者,什麼遠古生物……與天地同壽,都不是誇大的,只能祈禱他們不會遇到這樣的存在。
“誰說我們公會幹的都是偷雞摸狗的事情?不許你侮辱我們公會!”十七壓低聲音,義憤填膺地說道。
“喂,你們覺得我們的時間很多是麼?會開完了麼?”莉娜斜斜地倚在沙發上,兩手抱在胸前,某個部位誇張的分量,倒不如說她的雙臂是託着胸的,她仰着頭,往其他三人身上一瞥,淡淡地說道:“可以開始說正事了麼?”
十七別無去處,純屬是跟着他們,沒有什麼好急的;剛鐸是爲了找人對付大聯盟託付給他的信件上所提到的茉崔蒂,現在的他們也沒有茉崔蒂的任何線索,剛鐸也沒什麼好急的。
只有莉娜,她知道她的妹妹莉萊還在藍心冰川修煉冰魔法,跟她一樣,也不知莉萊是不是也像他們這麼不幸,被天輝遺蹟選擇成爲了契約者。
從紫羅蘭高原到藍心冰川,哪怕是以她這個魔導士的漂浮術的速度,也要半個月的時間,這還沒有把路途中可能遇到的種種因素算在裡面。
還有,拉娜婭給莉娜和莉萊分別製作了一把閃爍匕首,錢還沒付,莉娜想到那莉萊應該也沒有她這麼有錢,得在路上想辦法把錢給弄夠了。
莉娜是一定要得到閃爍匕首這東西的,保命或者是進攻,都可稱作一大利器。有了瞬間移動能力的火魔導士,更是會如虎添翼。
“你們有沒有大陸地圖?”拉娜婭問道。
“有。”莉娜還沒把自己的包打開,剛鐸已經從衣服兜裡掏出了一張摺疊了很多次、表面看上去十分破舊的羊皮卷。
十七再度吃驚,也不知道剛鐸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上次剛鐸也是莫名其妙地就掏出了一把和長劍一般長的彎刀來,隨後又掏出了一輪直徑半米左右的迴旋鏢,而且……還是帶追蹤功能的那種!!
英雄都這樣麼?都這麼厲害麼?
十七還在愣神的功夫,其他三個人已經把頭湊近到桌上的地圖前去。
十七隻好也跟着他們看了起來。
“莉娜,你要先去藍心冰川,而我們的目的地是晴雪城……”拉娜婭摸着下巴,看着地圖上抽象畫出來的諸多山脈和河流,思索着最便捷的路線,忽然她看到了地圖中間的異樣。
“這中間……爲什麼是空白的?”拉娜婭指着中間似是一團灰雲的地方問道。可能這塊地圖還是新的時候,中間這塊地方就是一片空白,只是年份久了,難免會沾到灰塵或者別的髒東西,便成了這個樣子。
拉娜婭首先想到的是,她的紫水晶戒指裡,也有地圖的功能,而且比這羊皮卷要高級多了,戒指上的地圖,不但可以像普通地圖那樣,標註地形,地理名稱等等,更是可以發揮它的立體地圖功能,這是在平面的紙張上所難以表現的。
而她就經歷過,看到戒指中的地圖一片空白的事情,那是因爲這一塊區域沒有被隱之聖堂收錄到地圖中,沒有記錄。通常,都是一些極爲危險,機密性高的地方,或者,這是獨立在異能界之外的未知空間。
由此想來,這地圖中間的部分,應該也像她所經歷的那樣,是常人無法到達的地方。
“中間,就是天輝與夜魘的遺蹟的所在地。”剛鐸回答道。
“沒有人能從中間走過去嗎?”聽到這個回答,拉娜婭倒是提起了興趣,雖然戰爭是個嚴肅的話題,他們身爲天輝中人,就一定得和夜魘作鬥爭,不過,“遺蹟”這個東西對於拉娜婭來說,還是挺新鮮的,以前她只是偶爾聽過一兩次,十幾年下來她只聽過那麼一兩次。
拉娜婭對剛鐸這個獸人還是抱有一些期待的,剛鐸留給她的印象,就是見多識廣,好像哪裡都去過,什麼事情都知道一樣,如果沒有剛鐸的話,拉娜婭估計一輩子都要被矇在鼓裡,不知道當年那個縱火燒了紫羅蘭檔案館的元兇是誰!
剛鐸點了點頭,道:“是的。天輝和夜魘的遺蹟,實際是組成了一道近似一塊邊長相等的矩形區域。不是像你們現在看到的我這張地圖一樣,形狀不規則。”
“有一回,我特意爲了這件事,跑到那裡調查了一番,當然我是進不去的,那裡有奇怪的能量磁場,就這麼進去的話,一定會被撕成碎片。我圍着這塊區域轉了一圈,發現它是一個正方形。”
十七露出了極爲佩服剛鐸的神色,莉娜和拉娜婭也在認真地聽着,這讓剛鐸因爲他在衆人面前表現出的閱歷升起了一絲自豪感,於是他繼續說了下去:“這個正方形,我粗略估計了一下,邊長大概有五百公里,巧的是,有一條河,恰好從接近這塊區域的對角線的位置穿了過去。”
“而且,這條河很奇怪,它沒有源頭,也沒有匯入湖泊或者大海中,就這麼在大陸的中間莫名地出現了這麼一截,就像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一樣。”
剛鐸還想再繼續說下去,但是他偶然間注意到,莉娜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剛鐸的演說對於莉娜來說是就是失敗的,雖然剛鐸在一開始吸引了莉娜的興趣,但是久了以後,莉娜的興趣逐漸被他的話語消磨殆盡,逐漸滋生出了不耐煩的感覺。
想想莉娜這樣的性子就應該打住了,剛鐸乾咳兩聲,伸出一根食指,點在地圖的右邊,“嗯,你們看,我們現在就在紫羅蘭高原的這個地方。然後,考慮到安全的問題,我們得繞過在高原東部的白骨帝國,到德瓦克地下城,從蒼白之巢下經過,來到尼西埃雪山,接着再從雪山一直沿着北偏西二十度的方向,走到這裡……”
剛鐸的手指劃了一條線,最終停留在地圖上方的一片冰原區域上,看向莉娜,道:“你具體要去藍心冰川的什麼地方?”
莉娜皺了皺眉,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還怎麼去找你妹妹?”
“八年前我就跟我妹妹分開了,我怎麼知道她現在在哪!”莉娜聽剛鐸的聲音放大了一些,語氣中還帶着抱怨的意味,她自己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叉着腰,從上往下瞪着跟他對桌的剛鐸。
剛鐸脖子下意識往後一縮,但是沒有用,一點唾沫星子還是飛到了他的臉頰上。他有些嫌棄地皺起了眉頭,用手指把那滴水抹掉,擦在沙發上。
“莉娜姐,不要生氣了,找不到還可以慢慢找,我們先到了再說……”十七笑着勸說道。
莉娜看了十七一眼,十七裝作不經意間把頭低了下去,看着眼前的咖啡泡沫。
莉娜對十七沒火氣,她的火氣只是衝剛鐸對她的不滿的態度而發的,見剛鐸並不理她,沒有人配合她爭吵的爭吵就沒有意思了,她便一屁股坐了下來。
少了莉娜這個“威脅”之後,剛鐸重新湊到桌前,手指也重新點在了表示藍心冰川的區域,接着道:“找到了莉萊之後,我們再從原地返回,爬過噬血之峰,就能到晴雪城了。”
“總行程是多少?”
“據我目測……嗯,一萬公里……”
十七的下巴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