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驚恐,可能和她從前的經歷有關,只有敵明我暗才能讓她感到踏實一些。
“那……你看得見他們?”拉娜婭又問。
“現在我也看不見,不過我可以將自己的身體稍微轉換一下。”
事到如今也只有讓聖靈獸去問那些天使了。
只見聖靈獸的身體裂成了碎片,但並沒有散開來,也沒有出現某些身體內部的組織,而是依舊保持着它原來的形狀,碎片構成的體積大概是原來的一半左右,接着再分裂,到了四分之一,八分之一,最後在無限破碎中消失了。
這樣的變化在拉娜婭眼裡看來,如同一點靈光刺入了她的大腦,她好像從這變化中明白了什麼,但好像又沒有明白。
只覺得,應該是和“隱匿”差不多的招數。
四周安靜得只有風聲,也不知道聖靈獸是不是已經在和那些天使交談了。她看了看時間,距離出發時已經過去了一小時。
異能界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過了一會,聖靈獸出現了,這回的出現不像是分裂一般地變化,而是幾乎瞬間就顯形,它看起來有些警惕,喊了聲:“快跑!”然後迅速用嘴將拉娜婭叼起,一個爆發式的加速,飛離了這個地方。
拉娜婭身後的衣服被掛在聖靈獸的牙齒上,下方不知道有多高,她根本不可能調整自己的姿態,更別說到聖靈獸背上去。聖靈獸在空中做了個折線形的閃躲,拉娜婭就被動地甩了幾下,最後一下時還聽見了布料撕裂的聲響。只見幾道光彈擦着它的身側飛了過去,發出了刺破空氣的尖嘯聲。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不再晃動了,拉娜婭剛鬆一口氣,結果衣服也不堪重負,只留下聖靈獸牙齒上的一小片,她就掉了下去。
一雙爪子將她穩穩接住,把她放到背上。
“剛剛是怎麼回事?”繼膽子差點被甩飛出來以來,拉娜婭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你似乎不太受天使們的歡迎……”聖靈獸說:“他們還把利昂納斯罵了一頓。”
“我們只是想問個路,你都跟他們說什麼了……”
“是問個路,可他們問爲什麼要去找神,我也得解釋啊。”聖靈獸有些無奈地說:“他們聽說我們要找時沙之瓶,就說:‘啊,你們是來幫利昂納斯那個叛徒的!給我滾下去——還有,在後面的那個……’呃,算了,有些話你還是不知道得好。”
“唔……利昂納斯當年到底造了什麼孽。”
“利昂納斯,從小就被自己的族人遺棄,還要到死都揹負着叛徒的罵名。普通天使的能量只夠他們維持自身存在一千年,有很多事他們都不知道,都是傳下來的,利昂納斯的形象在很久以前就被扭曲化了。”
拉娜婭心情有些複雜,雖然現在已經知道利昂納斯是神,但結合一開始邪罪給她的印象,她總會聯想出一個眯着猩紅的眼睛,滿身冒着黑氣的傢伙;而一羣天使,背後頂着聖潔的翅膀,還把這樣一個人狠狠踩在腳下。
“不管那麼多了,我們先往上飛吧。不過空間的跳躍可能會對你來說有些不舒服,你得抵禦一下。”
“空間跳躍?”
“神界其實和你們地上差不多,有天使,有靈獸,有每個神負責管轄的區域,只不過不是圓球行星,而是越出你們宇宙之外的獨立空間。如果把你們的宇宙比喻成一張紙,神界就是漂浮在紙上的泡沫。而且這個空間的維度不是單一的,它是多維的。天使就是一種四維智慧,他們生活在四維空間中,靠意識直接交流。而天穹之巔在第十維度。所以一般情況下,神族不將自己投影到低維度來,天使也看不見神族。想去找神族,必須走高維度方向,也就是我說的空間跳躍,如果只是一味地往上飛,就永遠也飛不出去。”
拉娜婭若有所思地點頭:“也就是說,剛剛我看不到天使,是因爲我去不了第四維度嗎?”
“不單單是如此。你還得將自己轉換成四維的,擁有四維感知,才能‘看’見他們。”
“拉爾露絲應該可以做到吧?你也能做到的話,照理說,我是她的繼承者,應該也可以,可是爲什麼我就是無法想象呢?”
“可能是境界沒到吧,你現在靈能境界多少了?”
異能界到現世的通道被斬開時,神之封印被解開的影響才落到她身上,使她到達了60級,想着現在應該不會有什麼變化,但當她引出體內的靈能到手心時,她震驚了。
純粹的淡金色。
“神境……”拉娜婭的手有些顫抖,“爲什麼……又是神識同化的作用嗎……”
“這一點,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境界與你同步,我能做到的,你應該也能做到,如果還意識不到的話,可能是悟性沒到。我們先趕路吧,天穹之巔還是很遠的,等回來如果你還有時間,你可以靜下來好好冥思一下。”
隨着空間一陣猛烈的晃動,拉娜婭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要裂開了一樣,就像聖靈獸將自己轉化爲高維形態時那種破碎感。聖神甲已不知不覺附在了身上,作爲最堅實的保護,她感覺好受了一些,但相對於所處的空間來說,自己的身體仍然有一種怪異的單薄感。
時間在飛速流逝,所呈現在眼前的,是越來越紛繁複雜,越來越令人無法理解的景象,無限延伸的細節,循環往復的輪迴,這東西不能看久了,但當她閉上眼時,又覺得世界是如此狹窄而空曠,空曠而狹窄……
如果自己也是生活在這個維度的人,所看到的應該不是這樣子,而是另一番更好理解的景象吧,她想道。
就在不斷地睜眼閉眼的過程中,她似乎捕捉到了一點點這其中圖形變化的規律,但是那念頭只被捕捉到了一瞬,又溜走了,這就使得她不得不凝神再次觀察,從中尋找規律。而有時,眼睛會由於接收了太多圖形信息而變得過於勞累,不得不閉上眼休息一會,於是又要從頭再來……如此往復……
不知過了多久,她好像能看見了:雖然她看到的依舊是一片亂花之景,但一座座她所理解的建築已經在腦海裡被構想了出來。不過,如果要她從聖靈獸背上下來,自己到這樣的環境中去,她還真的保不準自己會撞到什麼東西,因爲更高維度的方向,她還確實沒有這個概念。
此時,在拉娜婭的腦海裡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那是一個人在說話,他在指引着她們應該要怎麼走。
“你是誰?”拉娜婭馬上問了回去,然後那聲音說:“見面後再自我介紹。”
“怎麼了?”聖靈獸問。
“有個聲音在指引我,他說……”拉娜婭把那人描述的方位詞複述了一遍,“你說我們應該聽他的嗎?”
“有警惕心也不是壞事。不過,生活在這裡的高等智慧爲什麼要害你這樣一個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低等生物?就算你們整個宇宙都毀滅了,這裡也不會受到絲毫影響。”
“你這說得也……”
“好了,我只是打個比方。我已經在朝他說的地方前進了。他說的那個地方,我們也還得再飛個四五小時。”
“什麼?”拉娜婭看了看時間,如果什麼意外都不出的話,只一來一回,就能把時間全部耗完!
“長時間不在神界,我有些不適應,這樣的不間斷的高速飛行加上空間跳躍,我有些累了,你要理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此次路途遙遠,真如邪罪所說,常人無法想象。如果沒有聖靈獸,她現在估計還在神界入口打轉。
又過去難熬的五小時,儘管身體的不適感越來越重,拉娜婭也儘量讓自己保持清醒,時不時地看一眼時間。五小時說起來短,但對於異能界來說,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足四分之三了。
只見不遠處,有一個巨大的半球形光罩,心裡想着這應該是那人所說的地方了。且這裡面的景象,終於能讓人感到舒服了一些:裡面是正常的、三維的建築,飛近些以後,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宏偉,這簡直是一座空中之城。落地,雙腳踏上地面時,感受到的竟也是正常的重力。拉娜婭向四處看了看,在找跟他說話的人在哪裡,同時也打量着這個地方。而後的一瞬間,她感覺這裡似乎有點眼熟,她好像來過這個地方。
但她絕不可能來過,感覺像夢見過一樣。
“你好,聖神的繼承者。”
隨着話語聲,一個人憑空出現在她們面前,這種出現也像是聖靈獸轉換自己的身體那樣。
他身材高挑而纖細,舉止沉着而溫和,留着一頭淺色長髮,如果不是有說話聲作爲印象,拉娜婭第一眼都把他認成了女人。
“羣星預示了你的到來,我便在這裡等你。”
“您是……神嗎?”
“我不是神。”他笑了笑,“我只是天使,你可以叫我夜天。”
天使不是有翅膀嗎?拉娜婭心裡想道。
“翅膀還是有的,但那隻相當於一種加冕,是身份的象徵,並不是拿來用的。”夜天好像能閱讀她的想法一般,說着將自己的翅膀展示了出來——
雪白的六翼,左右各三隻,上面有繁重的金屬裝飾,很是華麗。拉娜婭見過扎貢納斯的翅膀,眼前的,卻比那寬大兩倍有餘。
“平時,我們操控能量就能進行高速移動,翅膀還是太累贅了。”夜天說道。“你們到神界來,有什麼事?”
“我們來找時沙之瓶。”
“時沙之瓶,我知道它在哪,不過在此之前請跟我來,我這裡有一件東西,也要請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