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三十,卯初(五點)。
陳家除了太夫人之外的女性已經都站在祠堂外。
阿珠站在寶珠旁邊,寶珠臉上帶着笑意。
周氏看見了阿珠雖然驚訝,但是也很會收斂下去了,眼中也帶了抹笑意,今天給阿珠一個教訓也是不錯的。
阿珠則在一邊的隊伍裡看見了二房的兩個妾室,其中一個看起來氣質很是清冷,讓她感覺到熟悉,阿珠不免多看了兩眼。
玉珠與生母張氏站在其中,雖然旁支中也有庶女,但是並沒有帶來,因此玉珠是陳家唯一的庶小姐。
陳家的男性已經在祠堂,例行開族會,待到族會結束後陳家重要女性才進入祠堂一同祭祖,能與男性一同開族會的在近幾代裡只有太夫人一人,可惜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了,在穆氏被關在薄情俺後,太夫人就不再來祠堂了,或許是覺得自己對不起陳家的列祖列宗。
老太太也沒有來,經過阿珠這段日子的觀察,老太太很尊重太夫人,什麼事也不攙和,只是踏踏實實的享清福。
阿珠深吸一口氣,心中也是緊張的,她做好了發生任何情況的準備,無論怎樣,她都要站在這裡。
在外面約等了一個半時辰,已經是將近辰初(八點),寶珠已經喝了兩杯熱茶,“方便”三次,這些人中也只有寶珠敢如此,寶珠又一次想“方便”的時候,被周氏的眼神制止了,寶珠正想撒嬌,一名老媽媽站在祠堂門口,這名老媽媽姓田,據說在陳家服侍三代,終身未嫁,連太夫人見了她也頗爲尊重。
田媽媽站在祠堂門口,是要唱名的,女眷要進祠堂了。
“陳氏家族第十三代嫡系世孫、族長陳廷遠之妻,周氏。”
周氏微微頷首,走入祠堂,元貝田媽媽會繼續唱名“及其嫡女二人。”
但是這次卻沒有,而是唱名道:“陳氏家族第十三嫡長房世孫先族長陳廷和之嫡長女——”頓了下,道:“陳掌珠。”
周氏停下腳步,轉身驚訝的看向阿珠,不,是陳掌珠。
寶珠與惜珠也是剛要擡腳,皆頓下,驚愕的看着陳掌珠,若不是在祠堂門前,寶珠怕是要喊出來了。
田媽媽是不會隨便唱名的,她所喊的就是族譜上寫的,也就是說,族譜上不但有陳掌珠,而且還寫了名字。
按照陳家的規矩,除了男子,女子只寫姓氏,若是陳家女,也不過是嫡長女、二女、三女這樣的稱呼,只有出嫁嫁入高門或皇室的,纔會寫上姓名。
可是陳掌珠才九歲,陳掌珠,陳家掌上明珠……只有陳廷和纔能有這樣的權利。
陳掌珠心中也是驚訝,但是面上一直很嚴肅,上前一步,向田媽媽微微屈膝,然後走到周氏身後,道:“嬸孃?”
周氏則看向田媽媽,道:“田媽媽?”
田媽媽微微側身,躬身解釋道:“老身是按照族譜唱名,大小姐一出生,先族長便將大小姐的姓名記入族譜。”
而掌珠的唱名之所以在周氏之後,是因爲除去族長及其夫人,下面的唱名是按照遠近長幼之序了,先嫡系再旁支。
周氏又看了眼掌珠,深吸一口,擡腳進入祠堂。
掌珠也跟着周氏進入祠堂,田媽媽繼續唱名:“陳氏家族第十三代,直系二房,周氏之嫡長女、嫡次女。”
寶珠與惜珠還沒有回過神來,田媽媽道:“三小姐、四小姐,請吧。”
寶珠與惜珠才木然的進入祠堂。
接下來再唱名,便是旁系,如“陳氏家族第十二代,旁系某房某氏及”、“陳氏家族第十三代,旁系某房某氏及嫡女三人。”等等。
進入祠堂,女眷在右。
掌珠站在周氏左側身後,心中除了無比的輕鬆,更多的是感慨,母親經常談起父親,但是她心中對父親並沒有多少的孺慕之情,潛意識中她認爲,母親落到這個地步,與父親的心軟是有一定關係的……沒想到父親早就將入了族譜……
掌珠看着眼前的牌位,很快就找到父親陳廷和、母親穆氏的牌位,眼中一時積滿淚水。
掌珠有些疑惑,爲何母親從來沒有提起過她入族譜的事?母親是個好強上進的人,即使她從小生活在薄情俺,母親也從來都不放鬆她禮儀方面的培養,母親給她很詳細的講過怎樣請安,怎樣祭祖等等,那時候母親就知道會有今天吧……
約有兩刻鐘的時間唱名完畢,該進來的人都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