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二月寒冬,但是沿路走來一直都能看見綠意,溫家的院落比起陳家多了些溫婉,處處透着親近,當然這也就少了些嚴肅。
天色有些晚,樹上的花燈已經被點亮,或紅或黃,看着十分熱鬧。
領着她們去後宅的是兩個小丫頭,臉上洋溢的笑意,連帶着她們的心情也好起來。
還未進大廳,就聽見裡面談笑聲陣陣。
周氏和周夫人剛進大廳,溫夫人就笑道:“正說着你們家幾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呢,結果你們就到了,真是不禁唸叨。”
周氏爽朗的笑道:“本以爲我們早了,沒想到衆位夫人來的更早。”
溫夫人看向掌珠等人,掌珠等人連忙行禮問安,溫夫人送了表禮,又問了路上累不累等等,知道她們是從別院裡過來才放心。
溫柔嘉過來,大大方方的給幾位夫人行禮,然後對溫夫人道:“我的母親大人,您還是放了她們吧,讓她們與女兒去一旁頑吧。”
周氏笑道:“果然是姐姐的開心果,不像我家的這個,生來就是來找我要債的。罷了,讓他們一旁頑去吧。”
溫夫人無奈搖搖頭,戳了下溫柔嘉的太陽穴,對周氏等人笑道:“這個小東西,就知道在你們面前賣好,私下就知道氣着我。”
溫柔嘉撅着嘴道:“母親……”
溫夫人故意板着臉道:“罰你帶着幾個妹妹去見見各位夫人。然後你們纔可以去頑。”然後對着周氏、周夫人道:“咱們幾個安心坐這聊吧,陳夫人的頭面是哪裡打的?倒是精緻……”
周氏無奈看着溫柔嘉帶着掌珠等人去那邊見其他夫人,她本想過會只帶着寶珠認一圈,倒沒有想到被溫夫人搶先了。只得與溫夫人話家常。
掌珠幾人尚不知一進門,周氏與溫夫人已經交鋒了一場,只跟着溫柔嘉見禮,溫柔嘉活潑可愛,又是主人家,這一路下來倒是歡聲笑語,聽得周氏甚是覺得刺耳。
掌珠在見到姜夫人的時候,眼中帶着些打量。
惜珠說周氏給她定的姜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還有所謂的傳言,又是什麼?
掌珠心中其實並不信惜珠的話,兩家議親向來不張揚,惜珠就算是個小孩也不可能就知道她“定”了姜家的。
不過掌珠不得不承認她對姜家感了些興趣。
姜夫人出身孔家,孔家是五大世家之一,名副其實的書香門第,文學大家,出過數名帝師,學子滿天下。因此姜夫人最是守規矩,不喜風花雪月。
姜夫人也在暗中打量掌珠,掌珠在幾人中身量最高,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一顰一笑之間,高貴的神色自然流露,更主要的是掌珠身上的帶着一種靈性,這是大魏貴女身上沒有的。
姜夫人心中也是有些滿意的。
再觀溫柔嘉幾人,則略顯孩子氣。
姜夫人笑道:“聽陳夫人說,掌珠小姐喜歡養花?”
掌珠回道:“夫人叫我掌珠就好,只是喜歡看丫頭侍弄花草而已。”相對來說她賞花的時候更多。
姜夫人訝然,看來這周氏根本沒有與掌珠商量過婚事。
姜夫人點點頭,讓幾人去拜見其他夫人。
一圈下來,幾人纔去了一旁的花廳。
溫柔嘉拍着胸脯對掌珠道:“妹妹好厲害,居然和姜夫人說那麼長的話,姜夫人可是十分嚴厲呢,比我的女紅師傅還嚴厲呢。”
掌珠對溫柔嘉的印象不錯,笑道:“不過只是回了一句話呢。”
周書慈哼道:“說不得尼姑庵裡的尼姑要比姜夫人更嚴厲呢。”
寶珠道:“表妹可不要這樣說,太失禮了。”
周書慈驚訝的看着寶珠,才覺得寶珠似乎變化很大。
掌珠心中覺得,這寶珠看了些話本,倒是更懂禮了,也算誤打誤撞吧。
花廳中還有其他貴女,溫柔嘉又帶着掌珠認了一圈,掌珠心裡明白,這是溫柔嘉幫她呢,衆貴女見掌珠與溫柔嘉在一起,當中雖有好奇掌珠身世也有自視甚高瞧不上掌珠的,但是也都禮讓三分。
掌珠這纔算正式進了大魏的貴女圈。
掌珠對溫柔嘉端正行個禮,道:“多謝柔嘉姐姐了。”
溫柔嘉避開,連忙道:“無需行禮,不過是主人家應該做的罷了。”頓了下,眨着眼,道:“再說你與我哥哥也算是同門。”
掌珠一愣,道:“阿路果……你是阿路的妹妹?”
溫柔嘉笑道:“我不知道你嘴裡的阿路,我哥哥字路領,一直都跟隨了清師太學論辯,若是你也是了清師太的弟子,那就是同門了。”
掌珠笑道:“算不上弟子,不過是旁聽罷了。”
溫柔嘉搖搖頭道:“我可是聽我哥哥說,了清師太最得意的一名弟子就是住在薄情庵的一位姑娘呢,想來就是你呢。只可恨他說不得隨意說其他姑娘的閨名,竟然一直都沒有告訴我,現在你我相識,他定然高興。”
掌珠只得道:“那就多謝柔嘉姐姐與令兄的誇獎了。”
溫柔嘉又與掌珠聊薄情庵,掌珠也難得有人愛聽這些,倒是聊的盡興。
只是一旁寶珠與周書慈眼中帶着不滿。
約有一刻鐘,就有一位婦人進來,對溫柔嘉道:“大小姐,大少爺過來給夫人請安,怕是要請各位貴女迴避一二。”
溫柔嘉皺着眉頭,道:“真是的,定然是受了那些狹促鬼的攛掇,非要從這裡走。”
衆貴女則笑道:“早就聽說如玉公子,這次也算是沾光識得廬山真面目。”
衆貴女雖說笑,但是也都躲去廂房裡,或是站立在屏風後。
溫柔嘉小聲道:“想必是我哥哥與他那些狐朋狗友猜拳輸了。”
寶珠站在屏風後也頗爲好奇,如玉公子,聽起來風采奕奕,就是不知道到底如何了。上次梅花宴她只顧與貴女談服飾,倒是沒有在意什麼如玉公子的。
一時間,衆貴女屏息凝氣。
這時從門口進來一個秀雅的少年,身着冰藍色羅衣,髮絲如墨,臉上帶着溫和又略尷尬的笑意,似是從畫中走出來,少年低垂着眼瞼,並不肆意張望,匆匆而過,但是姿態嫺雅,衣和發飄飄逸逸,讓衆人好似感覺春風拂過。
這人果然是阿路。
掌珠先回過神來,卻發現衆女還是躲在一旁不說話,似是還在回味,掌珠輕聲咳嗽了下,衆人才回過神來,只是一時都很羞澀,只和親近的好友才小聲交談。
“你可看見如玉公子的衣服?繡着雅緻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想來是喜歡竹子……”
“如玉公子腰間的那塊羊脂玉,我也有一塊呢……”
溫柔嘉無奈的搖搖頭,一副每每都這樣的神情。
掌珠的反應倒沒有這麼大,她四歲在薄情庵就認識阿路,初時她以爲阿路是女孩,後來才知道是男孩,只是已經看習慣,並無雜念。
溫柔嘉見掌珠如此平靜,倒是高興,心中更遠親近些。
寶珠自屏風出來後,一直在愣神,心中將這如玉公子過來的場景反覆數回,與那佳人才子的風流話本想重合,竟覺得如玉公子從這借路就是專門爲了瞧上她一眼。
那一顰一笑,都是爲了她。
寶珠一時神魂顛倒……
從大廳傳來衆位夫人的笑聲將寶珠吵醒,寶珠見衆貴女已經聚在溫柔嘉身旁打探如玉公子。
畢竟衆人都是未出閣的少女,說來說去不過是羨慕溫柔嘉有這樣兄長。
寶珠聽聽也不感興趣l,將來這些人會羨慕她有這樣的一個夫君,這樣想來,只覺臉上紅紅的熱熱的。
不一會,晚宴開始,每人身前一小方桌,桌上數碟吃食,衆貴婦貴女邊吃邊欣賞歌舞。
寶珠看着這些藍衣舞娘,想到如玉公子,越想越按捺不住,生怕有人搶了她的先。輕輕扯了下週氏的衣袖,周氏低聲問道:“何事?”
寶珠這個時候顧不上害羞,回道:“母親看那如玉公子怎樣?”一行話說完,臉更是紅的要滴出血來。
周氏皺了下眉,看寶珠這樣,自然知道是動了春心,周氏連忙道:“回去再說!”
寶珠心一冷,想那才子佳人的話本里,父母總是不同意的,寶珠又道:“母親這是爲何……?”聲音難免大了些,離得近的夫人小姐難免看過來。
周氏笑道:“近來天冷,一時倒是吃不下東西,你只管自己吃,不必服侍我。”
衆人才收回目光。
周氏低聲道:“回去再作打算。”
寶珠這才無奈作罷。
待到吃完後,溫夫人對大家笑道:“我也不拘束各位小姐了,這梅林就在後面,有婆子把守,若是迷路了,只管向一個方向一直走,不出一炷香自會看見侍女,各位小姐選了自己喜愛的梅枝便剪下來,還是按照每年的規矩,爲了怕衆位夫人愛女心切,就交給諸位公子評選,不知今年誰是最會賞花的人呢。若是有不喜走動的小姐,在這裡猜燈謎也可,猜對的多,本夫人也是有賞的。”
說的衆人笑了一場。
衆女自是或結伴或獨行的去了梅林。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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