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缺進到了這財神寶庫內,和之前林香織的感覺一樣,只覺得這地方因爲泥石填充的原因,太小了,一眼就可以望到頭了。
身處這陰森的環境之中,他的精神還算放鬆,因爲通過實踐,他得知自己實力還算“尚可”的水平,一般狀況還是能應付一下的。
最終,季缺看向了自己所處樓宇的地板,確認了這裡有腳印,推測這裡最近有人活動過。
黑衣人還是靈心道長?
隱隱中,他感到有點奇怪,因爲他進來的時間和那些黑袍人差距並不遠,除非他滯空時間較長,不然不至於已不見他們人影。
而如果說是靈心道長的話,這腳是不是太長了點?
季缺很擅長看女人的身材,只是這靈心道長長得一般,他就沒有多看,而那道人道袍寬大,又一直遮住腳,以至於現在他弄不清對方到底是大腳道長還是金蓮小腳道長。
如今季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順着腳印,來到了閣樓的土層前。
同樣的,他也發現了一個看起來頗爲隱秘的洞口。
是的,看起來隱秘,這是季缺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印象。
他甚至覺得這個洞口用顏色不太一致的泥土掩蓋住了,有些刻意。
不過身爲實力尚可的傢伙,他並不在乎這東西刻不刻意,直接一記滑鏟,順着洞窟往內滑去。
片刻之後,季缺出現在了洞口的另一端,眉頭微微挑起。
昏黃的光線下,這裡面的空間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
而令他失望的是,那些腳印在到了這裡就消失了。
季缺看向了下方,只見這些相連的樓宇底部積水嚴重,有的地方徑直成水潭了。
昏黃的光線投射在這泛綠的水面上,帶着一種格外幽邃的意味。
他徑直一跳,輕輕落在了水面上。
到了這裡,季缺才發現這積水並不深,如果這些破敗的樓宇有個五層的話,積水差不多淹了一層半。
站在這裡,他銳利的目光一一掃過四周,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一陣風吹來,樓宇間的藤蔓不禁隨風搖動起來,如成條上萬條蛇在那裡擺動。
不得不承認,這地方挺適合拍鬼片的。
季缺繼續踩着水面往內走去,只覺得越走越潮溼,以至於那些腐朽的木樑都滴出水來。
昏黃的光線透過水麪折射成了盪漾的水光,站在這裡,人不僅會感到陰森可怖,還會生出一種特別孤獨的感覺。
在季缺的感覺中,這裡已好多年沒什麼人氣了,他一個活生生的人走在裡面,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就在這時,突然有縹緲的歌聲從樓宇深處傳了出來。
季缺耳朵一動,涉水而行,向聲音的發出地行去。
這聲音在可怕的樓宇間盪漾着,產生了陣陣迴音,彷彿每間房子都有什麼人在唱歌。
前方,那積水隨着地勢升高逐漸遠去,季缺上了岸,看見了一面巨大的屏風。
這屏風少說也有五六人高,杵在那裡,宛若一面牆。
屏風上畫着一棵梅樹,梅樹上開滿了如血的梅花,格外刺眼。
看着這扇屏風,季缺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覺得有些不舒服。
因爲它太新太乾淨了。
周圍皆是爛泥和爛樓,宛若黑白鬼片一般,而只有這面屏風又新又幹淨,像是有人剛剛把它做出來,又打掃清洗了一番,擺在了這裡。
這被泥石流掩蓋的財神寶庫裡,誰有空幹這種事?
他第一反應就是那所謂的財神侍衛。
季缺沒有猶豫,繼續往前走,越接近那屏風,那曲聲便越是清晰。
曲聲婉轉,有江南水鄉的韻味,可是隱隱中又帶着一抹厚重感,彷彿古廟裡的晨鐘暮鼓。
繞過了這屏風,前方的畫面已然變了模樣。
那是一座很高的舞臺,舞臺紅綢連着花瓣飛舞,帶着一股飄飄仙氣。
而這仙氣飄飄的舞臺上,有七個仙女在起舞。
她們穿着輕薄鮮紅的舞衣,露出了潔白如雪的肌膚。
不得不承認,她們的舞姿格外曼妙,身形妖嬈,可是你並不會生出太多邪惡的念頭。
她們身上散發着光暈,如神靈顯靈一般,帶着莊嚴肅穆的氣質。
是的,那偌大的舞臺上,七個舞女宛若壁畫中飛出來的仙女一樣,很容易讓人沉迷。
前提是,她們不要那麼大。
“太大了。”
這是季缺腦海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當然,指的不是胸,而是這七個仙女的個頭,當然她們的胸也大得不是什麼大西瓜可以比喻的。
最高的那位舞女宛若一座塔一般,圍着舞臺翩翩起舞,而最小的那位也差不多一丈高,姿態妖嬈。
舞臺前匯聚滿了人羣,季缺走了過去,發現這些人全部處於一種迷醉的狀態。
這羣人實在是太色了,就因爲她們大就這麼癡迷嗎?
難道你們不覺得大得過分反而噁心嗎?不害怕嗎?
是的,以季缺的視角去看,這七個舞女雖然體態優美,舞步優美,卻帶着讓人毛骨悚然的驚悚之感。
不僅在於她們個頭大的出奇,已遠超人類的認知,更在於她們的一張張臉。
她們的臉同樣很美,也掛着笑容,只是給人一種虛假之感。
彷彿那笑臉之後,藏着不可言說的古怪慾望。
周圍的人完全沉浸於這舞女的舞姿之中,不可自拔的樣子,其中一位嘴巴長得老大,幾隻黑蟲子飛進了嘴裡翻騰,他也毫無知覺,依舊流着哈喇子。
季缺看了一陣兒,並沒有發現那些黑袍人的存在。
或者說,他們進來後又換了服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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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很古怪的觀舞體驗,只有臺上的舞女在翩翩起舞,下面的吃瓜羣衆只是癡迷的看着,連一點喝彩聲都沒有。
這讓去青樓勾欄的季缺很不適應,要知道勾欄的舞曲一跳起來,可是有一羣老色胚在下面吹口哨吆喝。
季缺不由得拍了旁邊的那人腦袋一下,結果對方理都沒理他,腦袋被拍得下沉之後,迅速恢復到了原來位置,繼續觀看。
這時,舞臺上舞女的舞步變快了,樂聲的頻率也跟着加快,空氣中彷彿多了迷迭香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
舞臺上的七名舞女輕輕一躍,身體徑直脫離了舞臺,在空中飛舞起來。
這一刻,彷彿飛天仙女的壁畫化作了現實。
人羣齊齊擡起了腦袋,眼神變得更加迷醉,配上那越發厚重的歌聲,彷彿一場莊嚴的禱告,甚至是祭祀。
季缺卻不由得微微眯上了眼睛,緣於這以下觀上的角度,不少舞女都被看光了。
而他的眼前,一隻蝴蝶悄悄飛了出來。
這蝴蝶飛出的剎那,那本來在空中飛舞的舞女消失不見。
舞臺和屏風依舊在那裡,那些高大的舞女在那裡,圍觀羣衆也在那裡,只是他們的姿態已和剛纔截然不同。
站在這裡的圍觀羣衆,不少身上帶着一股醃味,像是剛從泡菜罈子裡爬出來的一般。
而幾個舞女則已全部趴在地上,像蚯蚓一般蠕動着,早已不見當初的肅穆。
季缺一時覺得情況不對,默默退至衆人背後.
很顯然,剛剛是“逍遙遊”破除了幻術,他才得以見得真相。
季缺整理了一下自己紛亂的頭髮,決定先遠離這是非之地。
結果他剛走出一段距離沒多久,就看到三人正色眼眯眯的往這邊走去。
這三人一個光頭,一個是手拿摺扇的少爺,一個刀客,身上穿着的衣衫質地很好。
雖然不是搶先入門時的黑衣,可季缺已猜測可能是之前那忽然混進來的幾個人。
他和林香織跟着進了這財神寶庫裡,自然無從知曉門外的事,可季缺已在猜測,這會不會是天樑趙家的人?
反正沒安好心。
季缺見他們被迷惑,自然不會阻攔,默唸道:“讓他們去送死。”
這三人果然色眯眯的進入了“人羣”中,甚至不斷往前擠,後面都流着哈喇子往舞臺上去了。
而那幾個舞女則長着如山洞般的嘴巴,等待着他們的光臨。
結果就在這時,那光頭腦袋忽然散發出了一陣金光,緊接着,就是一聲大吼聲響起——“大膽妖孽,我一看你就不是人!大威天龍,世尊地藏!”。
季缺沒料到這光頭還有兩把刷子。
結果下一刻,就聽見光頭大叫了聲“少爺,快跑!”,率先從舞臺上衝了下去。
不得不說,這三人身手竟然不錯,都只比他差一點點了。
特別是那中間的摺扇少爺,一擡手就是一片光華,應該是祭出了法寶。
如果他所料沒錯,這應該是趙家的哪個兒子。
對方來者不善,這裡面又這般古怪,季缺決定先找到林香織才行。
於是在雙方爭鬥的時候,他默默離開了那裡,搜尋起來。
結果他剛走過了一條迴廊,就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男人,這般精壯的男子要助我修行?”。
模模糊糊中,他覺得這聲音還有一點耳熟。
於是他翻過了兩堵牆,只見青衣女道人正不斷揮舞手中的拂塵,一臉迷惑。
她的面前,兩個手掌大小的木偶正不斷舞動着,身上散發着昏黃的光輝。
季缺一眼看去,沒想到真遇到自己人了。
那不正是靈心道長嗎?
只是對方的狀況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他走了過去,一甩手,太極拳勁一涌,啪啪兩聲將兩隻木偶擊得粉碎,女道長打了一個哆嗦,如夢初醒。
一眼看見季缺後,她愣了一下,然後猛然大吼道:“大膽妖孽,竟然又假扮,看.”
她口中的“招!”字還沒出口,季缺已一拳轟在了她鼻子上。
靈心女道長腦袋往後一仰,鼻血紛飛,看着季缺砂鍋大的拳頭,算徹底清醒了過來,嚎道:“季缺,真的是你!”
在寧府裡,她是見過季缺打拳的,對對方這雙拳頭很有印象。
看着對方炙熱的眼神,季缺擺了擺手,示意其低調,說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靈心女道長看着地面上的那一片木偶碎渣,說道:“這地方邪門得厲害,貧道一進來不見你們下來,發現此地地勢複雜,於是就開始找你們,然後遇到了變故”
季缺想起這女道人之前說的那精壯男子之類的話,伸手道:“道長不用說了,我大概懂了,你進來後,有沒見到我那助手?”
女道人搖頭,說道:“貧道剛走到這裡就看見幾個不穿衣服的男子在跳舞,我一眼就看出他們不是人。”
隨即,她看了一眼那地上木偶的碎木片,老臉一紅,說道:“那幾個男子不斷誘惑我,還好貧道定力好,不然就淪陷了。”
季缺暗道:“我看你馬上就要淪陷了。”
靈心女道人驚魂未定,不禁問道:“季居士,此地邪門得緊,我們該怎麼辦?”
是的,一對小木偶都近乎要她淪陷,這地方儼然不是她能應付的。
季缺說道:“先找到我那助手,不如我們分頭行動,找到之後便以”
“哎呦呦,我的老腰,季居士,貧道有傷在身,想我還是跟着你吧。”靈心女道人捂着自己胸口,一臉痛苦道。
季缺點了點頭,說道:“也行,不過道長是不是傷得有點重,腰痛都轉移到胸上了。”
靈心女道人立馬反應過來,將手移向了腰部。
“我看見你了!”
當這個聲音出現的時候,林香織被嚇疼了,差點嚎啕大哭。
緊接着,便是鈴鐺聲在耳畔響起,舞女忽然轉身,看見了她。
那舞女盯着林香織,厭惡道:“哪裡來的醜貓!”
說着,她一揮袖,林香織只感覺一陣狂風襲來,整個人就被扇飛了出去。
之後,那舞女就離開了。
化作貓身的林香織長長鬆了口氣。
貓身斷胳膊短腿,正面交鋒遠不如人身,可確實也能迷惑對手。
隨着那高大的舞女離去,此間又變得安靜下來,猶若墳墓一般。
過了良久,林香織纔敢悄悄往外走,如今的她只想快點找到季缺,離開這鬼地方。
什麼財神,什麼寶庫,她已不想去管。
五號說的他在越秀樓底,說不定就是在這某一口缸裡。
即便已化作了貓身,林香織依舊很謹慎,生怕被那些舞女醃在了罈子裡當泡菜。
她賊頭賊腦伸出個腦袋,發現外面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后,跳了出來。
林香織聳拉着雙馬尾,埋頭走着,結果這個時候,迎面走來了兩個人。
雙方一個照面,差點跳起來。
特別是靈心道長,如驚弓之鳥,叫道:“大膽妖孽,貧道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季缺一下子按住了她肩膀,說道:“自己人。”
林香織看着靈心和季缺,卻沒有絲毫興奮,忽然開口道:“你們兩個,把鞋子脫了,我確定一下。”
靈心道長大駭,驚恐道:“果真是妖怪!季居士,你我聯.”
她臺詞還沒念完,就發現旁邊的季缺已把鞋脫了,露出了一雙精壯有力的腳。
靈心道長又驚又駭,不過見季缺這麼做了,立馬跟着把鞋脫了。
看見兩人四隻腳是二十根腳趾後,林香織喵的一聲撲到了季缺懷裡,歡喜道:“果真是你,嚇死我了!姑奶奶以爲見不到你了!”
季缺穿上鞋子,說道:“你爲什麼要看我們的腳?”
林香織隨即看向了靈心道長,說道:“之前有一隻邪祟扮作了她,只有三根腳趾,差點把我害死。”
季缺和靈心道長都聽得有點心驚,季缺思索說道:“看來這裡面確實有假扮人的邪祟,我們走在一起。”
就在這時,一道妖嬈的聲音忽然響起——“走在一起,去哪裡?”。
後方,走廊的轉角扭過了一顆大如車斗的大腦袋。
那腦袋杵在那裡,上面扎着一支梅花珠釵,正陰冷看着他們
那舞女又回來了,姿勢如蛇一般。
靈心道長反應極快,一下子就跳到了季缺身後,吼道:“大膽妖孽,貧道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林香織一臉懵逼的看着她,暗道:“這還用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