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九章 脫殼

帝釋天才是金剛輪山真正的主宰,可惜表面上一統天竺信仰,實則四周羣敵環伺。北有大雪山那位法力通天之輩,南有羅剎國和夜叉族,西有鄔丈國吉祥山諸神,東有南洋荒神。

衆多敵人對天竺虎視眈眈,帝釋天爲了隱藏實力,將視線轉移,便刻意分出三個分身,化爲大梵天、大自在天、大遍入天三大主神。

將三人推到前臺,成爲衆神之王,吸引衆多敵人的目光。

他自己則假意成爲下屬,僞裝成實力低下、昏庸好-色-的模樣。實則是躲在幕後,藉助三大主神這些傀儡來控制神域。即使有外人攻入神山,也只會把三個傀儡當成主要目標。

用這個方法,帝釋天已經接連躲過數次反叛和-謀-殺,一統金剛輪山神域四千多年。

自己這位處在明面上的大梵天,實際上已經更換了數次。其他諸神還真以爲三大主神法力通天,不生不滅。實則是死了任何一個,帝釋天便會再造一個出來,始終躲在幕後。

大梵天始終只是帝釋天扶持的傀儡分身,若能借這次機會真正分離出來,即使不小心碰上中土這場大劫,只要一見不對,立刻開溜。

天地廣大,自己可以躲到一個無人的地方,等到一切平定,到時換個身份再出來。

如此一來,不僅可以脫離本體的掌控,還可以避開大劫。反正現在只是嘴上答應,只要能脫去本體的控制,以後還不是想幹嘛幹嘛!

而且還有二十年時間可以藉助他的神系來收集信仰,何樂而不爲。與獲得真正的自由相比,其他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能有這麼大的好處,想必代價也不小。必須要先探明,究竟要付出什麼代價。

想到這裡,婆羅賀摩點頭道:“原來如此,中土還有這樣的秘聞,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若不是陛下告知,只怕我也要被矇在鼓裡。枉我還想回到金剛輪山,卻不知已經身在甕中。只不過,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教陛下。”

張友仁笑道:“但說無妨!”

大梵天皺眉問道:“陛下究竟有什麼條件?將這麼大的疆域和神系拱手讓出,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張友仁抖了抖眉目:“條件很簡單,在朕離去的這段時間,你要用朕的面目和形象出現。好好經營這個神系即可,無論怎麼做,朕皆不會插手!”

“只是事後朕歸來之際,你要將一切無條件還給朕即可。而你只要答應,朕立刻幫你脫去帝釋天控制,分離出來。事後,朕還可以幫你奪取金剛輪山。”

“讓你成爲真正的金剛輪山神域之主!甚至周邊的神系,朕皆可以幫你掃平,也絕對不會用任何陰謀傷你。你若不相信,朕可以當下起誓。若違背以上約定,朕願走火入魔,神魂俱滅!”

大梵天一聽,開口淡笑道:“既然如此,還請陛下助我。”兩者之間,再度結成一道無形契約。

修至他們這種境界,一旦鄭重起誓,必然會得到天地感應,根本不容作假。大梵天終於放心下來,既然對方不會用任何陰謀傷害自己,又有何懼?

張友仁伸手拂過,虛空中出現一具晶瑩剔透的人形身軀:“這是朕得到的一件異寶,閣下只需進入這具身體內,便可脫離帝釋天的控制,而且還可以藉助這具軀殼改換神性。”

大梵天連忙用元神仔細探查,見這具軀體並無任何暗手,便化作一道流光飛入軀體內。這身體發出晶瑩霞光,面孔一陣蠕動,從上而下,變得和張友仁一模一樣。

兩者都穿着龍袍,面孔完全一致,張友仁仰頭大笑,拿出一團星雲:“這是朕的一些記憶,你可以找到朕的性情和習慣。閣下有了這個,便可以和朕一般無二。”

“只不過閣下要記得約定,以後朕歸來之際,你要將一切原封不動的送還給朕!”

大梵天一進入這具軀殼,立刻斬斷了本體的聯繫,而且力量流失,也完全停止下來。這具軀殼好似有無窮的妙處,正等着自己來探索。

“好!陛下放心就是,只要你不食言,我也不會食言!”說着接過那段記憶,將其吸收,一瞬之間,便查看了許多張友仁的記憶。

於是臉上浮現出與張友仁一模一樣的笑容,變得威嚴而神秘:“從現在開始,朕便是神域之主。”接着表情一變,開口笑道:“怎麼樣?朕模仿的可像?”

張友仁朗聲大笑:“如出一轍,以後神庭就交給閣下了!”說完轉身向外一步走出,身形淡去,消失在原地——

留在亭子裡的大梵天摸了摸自己的臉皮,帶着一絲淡笑,向西飛去!這個身份是自己的,以後也將永遠會是自己的,既然你白白送給自己,想拿回去,就沒這麼容易了。

這個軀殼內,藏有一種古老的咒術,大梵天進入軀殼的第一時間,便發現此物。大梵天在天竺之時,便是咒術的行家,精研各種上古巫咒。

所以無論何種咒術拿到他眼前,都可以立刻辨認出來,這是他的秘密,外人根本不知道,就連帝釋天本體,也不知道。

如果任憑軀殼的力量和自己的神力融爲一體,自己的實力雖然會得到極大的提升,但是將來,自己便會受到咒語掌控。

剛纔張友仁雖然對天地起誓,但是誓言中有個漏洞,一個極其隱秘的漏洞。大梵天早就料到事情沒這簡單,所以立刻將軀殼的暗藏的巫咒力量全部封存起來,並未完全接納。

如今這個軀殼,這些身份,都將成爲自己的。等到轉換神性,真正脫離帝釋天掌控,就算是張友仁將來回歸也休想奪回去。他越想越興奮,便加速往茅山飛去。

不久之後,此地萬里之上,張友仁出現在雲層上,背後跟着天闕神君。

天闕神君一臉不解:“陛下,您法力通天,就算是龍虎山和峨眉山那些傢伙,也不敢前來。爲何要把您辛辛苦苦打出的神域,拱手讓給他人,屬下實在不解!”

張友仁揹着手,衣衫徐徐飄揚,一臉沉靜:“你認爲這次大劫到底是什麼?”

天闕神君更加疑惑:“大劫?屬下只知道陛下若是贏了,此後便是天地共主。世界也將成爲我等神道的世界,重現太古時代神道之威。”

張友仁搖搖頭:“不不不!你看的只是表面而已,你知道爲何那些傢伙到現在還不肯出手?明明九州的各大勢力,已經劃分的極爲明顯,可誰也不曾輕舉妄動?”

天闕神君拱手到:“請陛下解惑!”

張友仁轉身望向內陸:“西北西京一帶,是那位聖皇的地盤;西南則是峨眉青城以及衆多仙門的地盤。神都是那位鬼王。北極冰海是那大妖之地。”

“南極永夜城,則是崑崙的天下;東海有青玄道派,西極有西極玄宮!地下還有血海老魔和地母。諸多高手明明已經知道彼此的存在,卻至今不曾主動出手。”

“當然,地母和聖皇之間的屢次爭鬥,不過是在了卻上古時代的恩怨,並不屬於大劫暴起。”

“因爲他們都明白,這場大劫的本質,和上一次聖皇覆滅仙道不同!本次大劫,其實是天地本身在養蠱!養出一個獲得最終勝利的蠱蟲,當做自己晉升的試驗和道路。”

“所謂劫主之說,其實本質上就是蠱蟲。所以——誰也不敢率先出動,因爲最先動手的,一定是最先死的。”

天闕神君恍然大悟:“養蠱?這麼說,陛下——您也是——?”

張友仁點點頭,帶着一絲自嘲:“不錯,朕也是天地培養的蠱蟲之一。這次一共有九個劫主,神道兩個,朕和那位聖皇;仙道三個,全被拉到峨眉山去了。”

“鬼道一個,便是如今神都北邙山那位。魔道一位,現在還在地底沒出來,想來應該是地母和血海老魔扶持的。妖道那個就在北極那老妖麾下。”

“至於最後一個人道之主,朕也不知道他在哪,此人極爲神秘,只知道四十年後出世。另朕奇怪的是,明明人道氣海已經被聖皇佔據,這位人道劫主就算誕生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根本無法和人道發生感應,他又如何作爲人道之主征戰天下?每一道的劫主,都有天命在身,故而氣數豐厚,各有千秋。”

“這位人道劫主能和我等對抗,必然有什麼特殊之處。朕不得不防!若繼續這麼下去,朕便會按照天地意志安排,成爲蠱蟲,和其他幾位爭鬥。”

天闕神君聽到如此多的秘聞,極爲吃驚:“可陛下,咱們如今佔據茅山,一統江南道,連朝廷都在咱們手中,又何須懼怕其他人?”

張友仁淡淡一笑:“是!表面上看,似乎是這樣!”

“可是這麼多劫主裡,其實唯有朕的底蘊最薄,其他幾個也心知肚明。聖皇上古時期便神通巨大,如今有人道氣海在手,背後還有崑崙、南山、佛門兩派支持,可謂是實力頗強。”

“峨眉本身就是上古仙門傳承,底蘊豐厚無比。海內海外無數仙門高人,更是以他們馬首是瞻,東邊有青玄道派暗中相助,北極冰海也有高手,可謂是一呼百應,實力絲毫不差於聖皇。”

“至於看起來最弱的神都鬼道那位,實際上背後還有地母的支持,所以始終無人敢打上門。妖道那位,盤踞在北極獨霸一方,憑藉天險地勢,外人難攻。”

“細細算來,唯有朕的實力,其實是最弱的,雖然有朝廷和龍虎山支持。可實際上,龍虎山本身屬於仙道,和朕終究不是一路。”

“朝廷的人道氣運,已經被聖皇拿走,只要聖皇一念之間,便可以將那個名存實亡的朝廷,瞬間摧毀。”

天闕神君又驚又疑:“那爲何聖皇不直接毀了朝廷,自己立下一個?反倒要讓它留着,繼續給自家添亂?”

張友仁卻到:“聖皇當然想,只是他暫時還不能!如今各方都以人道作爲大劫的根本,如果他現在就覆滅朝廷,自己立下一個,便成了最先動手的那個。”

“如此一來,其他各道便會羣起而圍之。到時,豈不是自陷泥潭?聖皇這種精明無比的人物,怎會做出這種事?所以,他要讓那個朝廷存在,至少在所有劫主出現之前,安安穩穩的存在。”

“這便是朕的機會,朕不想成爲天地培養出的蠱蟲,白白去和其他劫主爭個你死我活,又想安然度過此劫,便有一個更好的選擇。其實,朕看清這一切後,便對所謂的天地主角,並不在乎。”

天闕神君驚異問道:“爲什麼陛下?您以前明明說過,要讓神道一統天地的!”

張友仁卻眼神變得有些空靈:“不錯,以前是,以前朕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是最近發生了許多。再加上天機石屢次預警,朕不得不開始着手另做準備。”

天闕神君在這些話中聽到了一絲退意,急匆匆到:“陛下,那麼多神君還在等您回去,您不能就這麼放棄神庭!”

張友仁搖搖頭:“你想岔了,朕只是另有安排,否則又怎麼給大梵天說,朕歸來之時,便要拿回一切?其實,朕的兄長,還活在這個世上!”

天闕神君更是大驚:“大少爺還活在世上?怎麼會這樣?他不是已經被聖皇吞噬了麼?陛下,是否是您感應錯了?”

張友仁說道:“之前我以爲是。但是最近,朕感應到兄長的氣息還在世間,而且就在西北一代。只是不知爲何,這種感覺極爲薄弱。”

“當年兄長吸取聖皇香火,成爲玉皇大帝時,其實朕也有這個名號之神性。所以朕和他之間,有種隱秘的感應。”

“自他被聖皇吞噬後,中間很長一段時間,兄長的氣息完全消失。可是最近又出現了,而且昨天一夜之間,他的氣息變得極爲可怕,似乎還在朕之上。”

“既然兄長還活着,朕也無需再爲他報仇。朕所行是神道,那位聖皇所行也爲神道。既然同爲神道,不管朕和他,最終是誰佔據天地,總好過仙魔妖鬼道獲勝。”

“朕的兄長也在那,爲了確保兄長絕對安全,所以朕暫時不打算和聖皇一系發生衝突。朕不願成爲天地操控的蠱蟲,獲得真正的實力和自由,便要脫去這個身份。”

“所以朕要去做一件事,朕在那具軀殼內,留下了一些劫主氣數。”

“這段時間內,朕會將這一切,交給一個實力足夠的人來保管。中土的鬼神,要麼已經成爲別家麾下,朕信不過。要麼朕麾下的那些,法力低微,不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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