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母伸出手向衆人攤開,掌心裡是一塊小小的灰白色石頭,表面看上去如同普通的岩石,並沒有任何異常,她問衆人道:“有誰認識這個?”
衆人搖搖頭,表示不知,唯有昊天一眼認了出來:“是崑崙天柱的殘片!”天柱當年就是他摧毀的,這個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了。
金母便走到昊天面前,將殘石遞給昊天,並且淡淡笑道:“陛下!你果然很熟悉這東西。有了此物,就可以隨意出入這個神域,不如由陛下來出手如何?”
接着又拿出一個水晶瓶,裡面盛放了滿滿的翠綠色液體:“這就是造出不死甘露後,同時產生的劇毒,當年我將此物封印在天柱之下。”
“後來天柱崩塌,毒液混入弱水中一散而開,將整個西域大沙漠的生靈全部殺死。至今萬年了,那裡還是一片毫無生機的絕域。”
“此刻我們若是一起攻進去,很容易驚動裡面那些人。地母一旦察覺,極有可能會轉移走蟲王。所以,必須要先潛入拿到蟲王,再想辦法對付梵神。”
“陛下,你的功力在我等之中最高,你若拿着這兩件東西,便可隨意進出。找到蟲王后,再用毒液爲引,激發出金剛輪山內的毒素,那些天竺之神自然會力量大跌。”
“到時候我們見機行事,立刻攻入,將他們盡數鎮壓,你看如何?”
陸玄靈聽到這裡,總覺得有些不放心,這種龍潭虎穴,金母竟出言讓昊天獨自進入。昊天現在是自己最大的助力,萬一出事,豈不是把自己推入危險境地。
思來想去,他始終覺得不妥。金母看似是個少女模樣,實則是已經活了無數載的人物,心思深沉叵測,說不好另有其它算計,必須要謹慎爲上。
陸玄靈可不信她只有一塊天柱殘片!於是拿出天地寶書,準備推算天機。昊天卻在這時說到:“不必推算,地母也是個術道高手,但凡有關她的事,你推算出來也未必有用。”
“再者,修煉到我和地母這種地步,所謂的後天演算之術,已經無用。你所推算到的,都是我們願意讓你看到的,除非比我等道行更高,不然也是白費力氣而已!”
陸玄靈只得收起天地寶書:“那怎麼辦!地母不願進去,肯定是裡面有什麼危險。”
昊天回到:“無妨!朕已經將自己寄託在三世之上,正在超越時間長河。有什麼危險,也不過是小有阻礙,傷不了我的根本。”
“而且由我去找蟲王,也比其他人放心。”他伸手接過金母手裡的兩件東西。
金母這才繼續道:“陛下!這塊碎片和金剛輪山同源而出,猶如一把鑰匙。陛下只要拿着此物,自然可以矇蔽那些梵神的感知,隨意進出。”
昊天點點頭,轉身吩咐大日如來到:“讓你麾下的二十四天護法,盡力分裂他們的力量。此行若成,以後就由你這二十四天留在此地,接管他們的神域。”
大日如來眼神一亮,低頭回到:“是!老師!”二十四天護法此時被他收在蓮花裡,以防梵神感應到,所以並未放出來。
昊天將殘片捏在手中,向前一步踏出,猶如探入一層稀薄的水霧一般,進入梵神領域內。
回頭一看,金母、陳玉卿、大日如來就站在後面,可是這短短的幾米之遠,便讓人彷彿身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內。
若說外面的世界以靈氣爲主,裡面便是一種混雜了念力、信仰和規則之力奇異空間,整體偏向於神道,卻又與中土神道有些不同。
陸玄靈正在昊天的識海中,用天書全力解析這種現象和規則,最後得到的信息,果然是陳玉卿之前提到的意識界。也就是利用凡人的信仰,將神域嫁接在凡人的意識內。
只要梵神處於這個神域內,他們便是創世神,擁有極爲強大的力量。不僅可以隨意曲解並更改內部規則,還可以永久統治凡人的信仰乃至靈魂。
內部的凡人從出生開始,便爲他們提供信仰和力量,直至死亡,都處在他們的掌控之內。最終凡人魂魄,也將成爲他們的補品。
這些梵神將彼此的神域連接在一起,構造成一個巨大的神域。這種空間若是換個名字,更類似於前世佛經中記載的魔王欲界,只不過兩者之間略有不同。
陸玄靈將得到的信息反饋給昊天,昊天查看完畢,淡淡笑道:“這個神域就不必摧毀了,拿下梵神後,讓二十四天來替換他們。”
“既然是意識界,那麼這些梵神所處的真正領域,便不在凡人可見的空間,而是在某個意識結合體內!”昊天動用神念探查了片刻,向前微微一動,身形消失。
下一刻,便出現在另一個空間內,這裡是衆生意念所成的意識界,寬廣無邊,沒有盡頭。眼前正好是一座無邊無際,高大到無法想象的山峰——金剛輪山,又叫須彌山。
此山遠遠看去,極爲筆直,好似沒有任何曲折。但往近處看,卻見山中香木繁茂,靈獸成羣,泥石皆是金銀琉璃等等世間罕見的珍寶。
這便是梵神創造出的神域,最底層是一層涌動的氣旋,名爲風輪;風輪之上爲一層火,爲火輪;火輪之上爲水世界,形成水輪;水輪之上,則是一層金屬硬石,稱爲金輪。
金輪之上有龐大的山川、海洋、大地等等人間之象,金輪和山川萬象一起,合稱爲地輪。
須彌山即位於大地中央,八山八海繞其四周,山根入水八百萬億之下,出於水上高出八百萬億,寬度亦同。
巨山周邊那些山川,皆由百寶所成。北面爲數不勝數的黃金純銅、東面爲無量白銀精鐵、南面爲萬億琉璃彩石、西面爲無盡美玉珍寶。
四方空間之上的虛空五色,也由這些寶物所反射而上。陸玄靈之前看到過昊天以自身偉力,開創出三十六層天,所以並沒有太過驚訝。
若論寬廣,此地遠遠不及天界。但是此地內部的景色瑰麗程度,卻遠遠超出天庭。天庭之上,如今很多地方都是空蕩蕩的虛空。
不枉這些梵神幾年前的搜尋積累,這裡簡直就是充斥着人間無數奇珍異寶的寶藏庫。
須彌山上下環繞了諸神領域,四方各有六個,共計二十四個神域,按照上下高低排列。其中日神月神的領域,竟然只在山腰部位,他們將神域化作與外界雷同的日月外形,繞着須彌山徐徐轉動。
最頂上一層,則是龐大無匹的善見城,也就是那位帝釋天提婆屍迦的住所。繼續向上,則是浩瀚的宇宙空間,透過表象,陸玄靈竟看到一個無比巨大的四臂之神虛影,仰臥在整個宇宙之上沉睡。
他的身影在意識界的更深處投射出來,幾乎橫跨了整個神域,形同一個支撐着世界的巍峨巨人。另外還有一個坐在蓮花之上的五面神,位於四臂神虛影的肚臍上。
還有一個藍黑色神,處於兩個龐大巨神的下方,距離宇宙更近。三者看似分離,虛影卻又詭異的重合在一起,好似一體三尊。
其他低階梵神統領各自眷屬,在山下生活。須彌山地底到金輪之間,還有個龐大的空間。
那裡便是大地獄,專門關押並懲罰背叛梵神的魂魄和鬼怪。八寒地獄亦在其附近,南部以及東西二洲,也有孤地獄散佈。
陸玄靈不禁嘆到:“好一處神域,把佛經那些方便之說,都完美的造出來了,這個神域一定是參照了佛門的手筆。”
昊天回到:“這個神域,本就是佛門中人造出來的,自然也是他們經文所描述的樣貌。那個帝釋天,就是當年禍亂中土的密教教主!”
陸玄靈微微一驚:“什麼!竟然是他?他不是跟着他師父佛皇回大雪山了麼?”
昊天繼續道:“哪有那麼簡單,密教教主原名叫做風瑤,她是地母的女兒。跑出來死後變成鬼神,成了佛皇的妻子,不過爲了防止被外人察覺,她便化作男相,裝成佛皇的徒弟。”
“後來中土事敗,她跟着佛皇回大雪山躲藏起來。待了不倒一千年,她爲收集信仰香火修煉,便離開雪山南下,趕走天竺本地的舊神。”
“用崑崙天柱殘片在這造出神域,改名爲帝釋天,培養一大堆梵神下屬。你還記得上次在黃河之上被殺的那個大日如來麼?他的前身,就是當年被風瑤趕走的最強大主神之一太陽神。”
“如今這三大主神,都是她推到前臺的傀儡。不過就算是傀儡,他們三個歷經六千年修煉,各個都本事非凡,若是打起來,只怕陳玉卿也夠嗆。”
“而且其他那些上位梵神,也不簡單,多數都是修煉了六千年的高手。”
陸玄靈一想到這裡竟然有這麼多高手,微微有些心驚:“那怎麼辦?”
昊天立即說道:“不必擔心!事情比你想的要簡單,還記得上次飛昇的那個阿瓊姑娘麼?她去找我們之前,曾來了這一趟,把佛門寶物全部搶回去,還順便把提婆屍迦給打成重傷。”
“風瑤所化的提婆屍迦,已經跑到別處去養傷了。現在這個神域裡,善見城內那位帝釋天,也是個傀儡罷了。這些先不急,我們先找到蟲王再說。”
陸玄靈又問道:“這地方這麼大,到哪裡去找?”
昊天上下掃視了一圈,將視線停留在支撐着整個須彌山的地風水火四個巨輪上。
“那蟲王需要地風水火之氣,才能孕育出來,有哪裡比那更好?走!去那找吧!東西一定在那!”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昊天藉助天柱殘片,一瞬間穿梭空間,來到了地輪之下,這裡厚十六萬億由旬,下面是涌動的浩瀚水輪。
到了此地,陸玄靈才陡然看出,整個須彌山猶如一根長長的巨軸,下端將地風水火四個巨輪串聯在一起,上端則串着二十四個梵神領域。
上下同時旋轉,推動整個神域運轉,把地風水火吸納入內,轉化爲支撐起整個神域的元力。
這個龐大的神域,紮根在人間意識集合體內,用燭龍脊髓爲衆神提供源源不斷的壽命,共同構造出一個轉動着的宏偉金剛輪,也就是梵神口中所說的金剛輪山。
那個橫跨在宇宙之上的四臂者,其中一隻手臂上有個旋轉的輪寶,此物實際上便是整個金剛輪山之縮影。
陸玄靈不由得感嘆道:“真是奇妙的想法!風瑤能造出這種地方,放在前世,簡直是個高超的建築師。這種人只可惜是我們的敵人,要不然我還真想見見她。”
昊天並未多言,他此刻全神貫注搜尋上下,想要找出蟲王的位置,蟲王必須在地風水火之氣皆能到達的地方。地輪之下,不見蹤影,昊天繼續向下,深入水輪。
再度穿梭十六萬億由旬後,來到了火輪之上。到了此地,果然有大量地風水火之氣,在兩個巨輪交界處的中間部位,瘋狂衝擊暴動,大量元氣往外宣泄,衝入水火之中消弭。
昊天盯着眼前那巨大的亂流,仔細觀察了片刻,忽然眼神一絲喜色,接着一步踏出,直接來到了四種元氣暴動的氣團中央。
果不其然,最中心處,大量地風水火元氣,正包裹着一個萬丈大小的巨型蟲卵。陸玄靈略看一眼,吃驚道:“怎麼會這麼大?”
昊天沒有絲毫驚訝,臉上淡定異常,而且還發現了別的什麼:“都是假象而已,這麼容易闖進來,還直接擺在這,沒有其他手段。看來——是有人在幫我們拿這些東西!”
說完此話,昊天伸手往前一抓,巨卵發出撲哧一聲響動,瞬間縮小成拳頭大小,放射光輝,飛到了掌中。
這顆蟲卵內部氤氳出七彩神光,透過半透蛋殼,可以看到裡面有一隻古怪的白色蟲子。外形略似一個長長蜣螂,腹下生有無數觸足,身上長着諸多金色花紋,看起來是神道的神紋。
整個蟲子只孵化出雛形,外觀格外美麗,內部已經有龐大的生命之氣。陸玄靈稍稍看了一下,便說道:“你說有人在幫我們?會是誰?”
昊天手掌一晃,將蟲卵收好,低聲笑到:“或許是個想要擺脫控制的人!這不重要,不管是誰,他會來見我的。接下來,便要對付這些梵神了。”
蟲卵已經到手,昊天隱身遁出地輪,往須彌山上空飛去,沿途看到日神領域、月神領域,還有諸多形貌怪異的梵神。
在天柱碎片的幫助下,兩人飛到了須彌山的頂端,也就是梵神的最高層——忉利天善見城。這裡與其說是城,倒不如說是個極大的天上世界。
這裡無需日月,虛空自然生出清涼光芒。祥雲瑞光籠罩,到處是美妙的森林清泉,無數奇珍異草,鮮花靈獸,各類梵仙、梵神在山中修煉。
最中間是一座高高隆起的宮殿,遠遠望去,就可看的清清楚楚。整個宮殿由黃金鑄造,百寶裝飾,殿宇層層升起,那裡就是因陀羅提婆屍迦居住的天宮。天宮內部,有七棵巨大的如意寶樹,是整個天界的至寶。
在人間傳說中,只有強大梵神和梵仙,纔有資格進入天宮朝見因陀羅。他頭戴寶冠,身披瓔珞天衣,坐在王座之上,手持雷電金剛杵,坐騎是一頭六牙白象。
需要戰鬥時,他會穿上帝王鎧甲,拿着武器奔赴戰場,用雷霆和敵人廝殺。他是三相神親自選中的衆神之王,代表着三相神的力量和權威,替三大主神管理整個世界。
昊天來到宮殿上空,只看一眼,便笑道:“直接按金母的方法,雖也可行,但容易被他們察覺。看到這個因陀羅,我倒有個更隱秘的辦法,能讓他們一一失去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