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這樣,毀滅者。”散發出金色光輝的四臂神,一步來到毀滅者對面,“你還記得,上次那位神秘的闖入者搶走了我的時輪,你的三叉戟,背叛者的蓮花,以及其他衆神之寶。”
“並且還打傷了我們三相神的本源之體,真正的雷霆神王提婆屍迦,搶走神域中最強大的武器金剛雷杵。衆神因失去武器而惶恐,很多神明揚言有危險,便逃去了南方羅剎國神域。”
“雖然失去了時輪,但我曾擁有它這麼多年,所以我領悟了它的一部分功能原理。我以此窺探未來,感應到危險的降臨。那是一種無處不在的偉大力量,所以我要儘快創造出五面梵天。”
“不久之前,真正的神王已經離開神域,去了我也不知道的地方養傷。現在善見城那個假面衆神之王——提婆屍迦因陀羅,不過是個無知的傀儡而已。”
“他只有虛假的記憶,自大高傲,目光短淺,沉迷於突然到手的權利和美色之中。他被摩耶幻象所迷,愚蠢到連自己的命運都未曾看透。”
“你應該知道,真正的神王在臨走之前,曾留下命令。讓我毗溼奴克里斯那,成爲神域唯一永恆的上梵,至高者,無上者,接手背叛者的一切榮耀,來主持人間和神域的一切。所以,我是神域一切的主宰,這是我的命令,也是應對危機的一種辦法。”
“我是這個神域世界的主人,即使強大如你,毀滅者,也要遵從我的命令。現在,我要你召集衆神,舉行盛大的祭祀,由你的力量,來重塑一個新的五面創世者梵天。”
“集齊我們三相神的力量,來面對這場危機,這是命令——”四臂神身軀高大無比,展現出光輝燦爛而又強大至極的形象,四隻手臂,持着重新鍛造出的蓮花、金輪、海螺、寶杵,站在巨大的千葉蓮花之上,身後升起千首蛇王舍沙。
毀滅者面容冷酷,仰頭看着遠比自己更加光輝巨大的四臂者,身上冒出紅色烈火,一瞬間衝出整個宇宙。一個巨大而又無限的聲音,在浩瀚的神域中迴響。
畫面一變,在一座潔白而又高聳入雲的雪山腳下,站着一個蒼老的苦行仙人。他身上佩戴者象徵着毀滅者的魯陀羅菩提子,額頭上用屍灰抹着聖線提克拉。
雪山是如此純淨,潔白無暇,乾淨到令人不想去破壞。
苦行仙想要往起飛,卻怎麼也飛不起來。在久遠的過去,他曾修行無數載,獲得了強大力量,但來到這個世界,根本用不出半點。這隻有一個可能,就是那位強大的神明,限制了他使用法力的權利。
剛纔他聽到了召喚,不知那位想要自己來做什麼,雖然他遠比這個神域世界本身更加古老。苦行仙隨意挑了一個方向,一步步往上走。
自己的到來,那個神域主宰肯定知道,如果是那位想要自己參與什麼,那麼無論自己往哪走,都註定會看到的。
苦行仙走了很久,前方還是不見盡頭的雪山。他一直淡然向上,本來很陡峭的山勢,在他經過時,似乎自然而然都變得平坦起來。
行進途中,他看到了尸陀林,還有更多信奉那三個主宰的苦修者,都在往山中行走。
冰雪沒有任何寒意,似乎只有一點點清涼,漫步在雪原上,感覺很舒適。苦行仙享受的同時,也開始慢慢思考,這位主宰到底在召喚什麼。
時間過得很緩慢,苦行仙在路上結伴了十幾個苦修者,來到一座山谷前。苦行仙停下腳步,因爲面前就是目的地——一片古老而又綠意盎然,充滿神性的森林。
林內開滿天地間罕見的奇花,溫和的動物隨意奔走。森林中的一切,顯得祥和又生機勃勃。
苦行仙略微觀望一下,跟着衆人繼續向內。林地柔軟,四周靜謐,樹冠間光芒落下,滿是透徹清亮。
前行許久後,他們碰到一個頭上頂着牛角,身上同樣掛着菩提子念珠的憨厚大漢。他手持一串念珠,看到苦行仙之後,走上前,眼中帶着純淨和驚奇道:“你們是來參加這次祭祀的仙人麼?”
苦行仙面帶微笑,淡淡點點頭::“是的,我是阿斯陀仙人。感受到了上主的召喚,來參加祭祀。”
大漢一臉憨厚的說:“那快跟着我,敝衣仙人他們已經到場,火祭就要開始了。”他急匆匆朝前跑去,還不時回頭看看苦行仙一衆跟上沒。
在他的帶領下,衆人一路往前,行至一片空地。
這裡早就聚集了無數人物,鬼、神、阿修羅、仙人、那伽、迦樓羅等等,神國萬物。
一切有形無形統統都在,共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聚集在這片小小的林蔭之下,圍繞了一位身穿虎皮披散頭髮的神明。
苦行仙看到這一刻,明白眼前的景象是什麼了。因爲他曾是神域世界的奠基者之一!所以他的視線,可以抵達衆神也無法看到的本源深處。
衆神圍坐在中間的是毀滅者,他和平時不一樣,頭上沒有彎月,也沒有佩戴魯陀羅之眼和象徵毀滅的蛇王,也沒綁髮髻。他長着濃密的鬍鬚,又髒又亂,就像一個野人。
上次毀滅者降臨時,苦行仙也曾到過這個地方。那時的他,覺得眼前這個世界還不是很真實,就像處在神域之外一樣,總有些朦朧之感。
但現在不同,一切都是實體相存,神域本身充滿了靈動與生機。
在座的神明對這些姍姍來遲,打扮怪異的髒亂苦行者紛紛露出不滿之色。
其中一位穿着金甲,腦後懸掛一片巨大光輪,手持金剛杵的燦爛神明,名叫神王提婆屍迦因陀羅。他是剛剛被扶持上位的神王,當然,除了三相神以外,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
他認爲已經成爲是衆神之王,苦行仙的來遲,是爲對他不敬,於是上前不悅道:“你是哪裡來的仙人,面對衆神之主的祭祀,爲何會遲到?”
苦行仙微笑道:“因爲我們是靠雙腳走來的,所以來得遲。”這話讓因陀羅更加不滿,微微有些惱怒,這位因陀羅,更像個隨時征戰的戰士。
主持祭祀的祭主仙人到:“天帝,請不要責怪他,在童真之主的面前,我們所有人的前後並沒有意義,也請你在上主的面前收起你的傲慢之態。”
他轉頭對苦行仙報以善意的微笑:“這位仙人,請你找到自己的位置,偉大的世尊,即將從瑜伽禪定中走出。”
苦行仙可以感覺到,這些神明仙人都攜帶了某種力量,聚集在此地。
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但透過虛假幻象,他看到世界的本源內,正在孕育着什麼。
他向祭主仙人友善的點點頭:“我來的很匆忙,沒有準備任何祭品。”他從旁邊的樹叢上隨意摘下一朵花,穿過所有神明,徑直來到閉目禪定的世尊面前。
他比在場的大部分苦行者、仙人、神明更加古老,甚至比眼前這位毀滅之主存在的世間更久遠。在神域誕生之初,他就已經存在。
上次見到這位新生的毀滅者世尊時,他只是剛從世界之力中誕生,顯得純粹而又高高在上。
但現在,他不僅是世界之力,而且是衆神的一部分,這讓他更加鮮活。苦行仙將花放在毀滅者禪定的手中,便退向一邊,並沒有像其他神明一樣安坐在下手。
這個舉動更加觸怒了那位因陀羅,他再次起身,大怒斥責道:“你是哪裡來的仙人?竟敢直接到世尊面前?”
旁邊一位渾身銀白色光輝的神明,對苦行仙的舉動十分擔憂,他忍不住要說什麼,可是在因陀羅強大神力面前,他根本無法開口。
這會兒,連其他仙人都有些不解。面對因陀羅的責問,苦行仙盤坐下來,轉頭笑到:“我是起因,也是結果!這個世界因我而起,也因我而誕生。”
這話讓漫天衆神和仙人都陷入驚愕之中,那位帶領他到這的牛頭漢子,急忙上前合十到:“這位仙人,請你不要這麼說,所有神都知道,只有至高無上的三位世尊,纔是世界也是一切因果。你這樣會觸怒衆神的!”
苦行仙看到這個牛頭人單純而又驚慌的樣子,搖搖頭微笑安撫:“沒事的,我所說的話,你並不明白,但三位至高世尊一定會明白的。”
就在所有神明仙人對苦行仙的話集體不解時,天空降下兩道光芒,四臂護世之主毗溼奴和和他的妻子大吉祥天降臨了。隨着這兩位的出現,虛空中響起世界一切生靈的讚頌之聲。
衆生合十,拜見這兩位世界之主,苦行仙俯身示以敬意。
不管是毀滅者還是四臂者,都是那位真正神界主宰的一部分。能讓這個本來虛幻的世界以真實出現在眼前,足矣表現眼前這位四臂者,對規則和力量的完美掌控。強大力量本身,就值得苦行仙敬佩。
四臂至高者手做無畏印,對苦行仙到:“起因者,很高興你的再次到來,你將見證這場祭祀真正圓滿的那一刻。”
“你上次到來,它只是摩耶初現,雖然有形,卻並沒有運行,更沒有生機和活力。但這次,它已經變得完全不同了。”
與此同時,那位一直閉目禪定的三眼毀滅者,也睜開雙眼,隨着他的醒來,所有衆生一起禮拜:“禮敬偉大的衆神之主!”
毀滅者似乎很高興苦行仙的到來:“起因者,我們一直在等你,這個世界因你而起,我們想讓你來見證它的圓滿。上一次的匆匆離去,在這一次終將再會。”
兩位至高者的言語,讓所有梵仙都震驚萬分,難道眼前這個看似弱小的仙人,竟然曾經見證偉大的創世之旅。
那位因陀羅急忙上前對着兩位上主禮拜:“可是偉大的世尊們,您纔是起源,世界的因,爲什麼您會說他纔是。他只是一個很小的仙人,力量甚至比不上在場任何一個主神強大。”
四臂者毗溼奴點點頭,溫柔的笑道:“因陀羅,世界的起因是溼婆、是我、是梵天。”
“但起因於一切的最終起因卻是這位。你不明白的,你不該因爲傲慢而輕視他,更不該怠慢他。你的傲慢終將爲你帶來災難。”他的笑容令世界充滿了光輝,但預言卻讓因陀羅極度恐懼。
彷彿他的語言就是世界的聲音,他所說的將來必定會發生,四臂者上前走到毀滅者面前讚歎:“向你致敬,上主,過去你爲了世界的圓滿而分化您的力量。”
“世界因爲你的到來而充滿活力,但現在世界需要新的力量,三相神需要更完美。請你接受衆生的祭祀,再次推動這個世界的運轉!”
毀滅神微笑安靜的點頭,他的眼神裡純淨而無暇,彷彿充斥着日月星辰與萬物,祭主仙人召喚來火神阿奢尼,一切到場的衆神開始舉行盛大的火祭。
衆神和所有仙人,高聲唱誦:“唵——潔白樟腦妙高形,慈悲應化無邊身;時輪纏頸至高主,世界本質甚深相。三界之主,童真之主,世界之主。我等虔心皈命禮!禮讚至尊無上主!”
在衆生的讚頌中,毀滅者神愉悅的接受了祭祀,再次推動這個世界,衆神的力量匯聚在毀滅者身上。
這一刻,苦行仙似乎感覺到了世界內部涌動的力量,有什麼東西正在呈現,變得更爲真實而鮮動,最後一層不真實的界限也被剝離。
看着世界深處的變化,苦行仙突然明白他到這裡來的原因了,他露出微微笑意,好似洞察了一切。
毀滅者微笑着向苦行仙到:“起因者,這個世界最早因爲你的到來,而見證了圓滿。宇宙也因爲你的到來而充滿活力,現在,世界的本源力量,需要再一步啓動。”
他身上放出光輝,改變了之前邋遢的形象,鬍鬚不見,頭上綁起了整齊發髻。手持三叉戟,帶上魯陀羅之眼念珠,以虎皮做衣,面容潔淨而又無暇,眼底倒映出世界。
一切衆神與仙人持續不停的歡呼毀滅者名號,被迦樓羅追殺的蛇王婆蘇吉,現出自己的蛇身,環在毀滅者的脖子上,獲得永久的庇護。
毀滅者展現出柔和的純淨之相,世界力量在衆神虔誠歡呼中,活動起來。在世界深處,無人可及的四臂者真身之肚臍眼上,生出一朵蓮花,蓮花之上坐着一個虛幻的五面梵天。
隨着衆神祭祀和歡呼,世界力量往這位五面梵天身上聚集,他的形象越來越真實。
但是毀滅者和四臂者仍在無處不在的對話,四臂者開口道:“快了!就要快了!新生的五面梵天力量正在提升,但這還不夠,他需要被獻祭。獻祭出一個智慧者,五面梵天才能擁有真正的智慧。”
毀滅者也發出聲音:“還需要獻祭出生命、靈魂,五面梵天才能擁有生命和靈魂。那麼——這次——需要用誰?”
四臂者將視線轉向下界,透過無數空間,在那裡,苦行仙正隨着衆神一起閉眼沉浸在吟唱中。
聲音遙遙傳到這宇宙深處,四臂者雙眼充滿慈悲:“久遠的過去,七位大仙人和神主提婆屍迦。一起開闢了這個世界,所以他們纔是真正的起因者。”
“他們比你我更加古老,也更加東西這個神域的一切。隨着時間流逝,六位都獻出了自己的力量。現在,還有一位古老者,是他該進入自己命運時刻了。”
雪山之中,衆神都在歡呼中,唯有那位因陀羅的歡笑中,帶着一絲擔憂。
他來到毀滅者面前,合十施禮,懇求道:“偉大的上主,請您寬恕我的罪過,我因爲傲慢而在您的火祭上大發雷霆。您是慈悲者,懇請您庇護我。”
毀滅者手作無畏印:“因陀羅,你不必害怕,世界的一切,都是業的推動,即使有災禍卻並不意味着一定是壞事。”
“你應該要透過摩耶來認識到世界的本質,而不是停留在幻力所帶來的苦難上。如果你一定要請求賜福,你可以去詢問這位古老的起因者。”
四臂護世者也點頭道:“去獲得這位起因者的賜福把,因陀羅。”
因陀羅帶着猜疑和敬意來到苦行仙面前,合十施禮到:“連至高三相神都稱讚的偉大起因者,請你寬恕我的傲慢,不要因爲我今天的傲慢而降罪。請您賜福與我!”
苦行仙搖搖頭輕笑:“不會的,天帝因陀羅,沒有人會怪你,這一切都是業的推動。”
四臂者一步步來到苦行仙面前,合十到:“那麼!偉大的起因者,你是那麼的古老而又充滿智慧。如果這個世界,現在也需要你的賜福,你願意爲這個世界而賜福麼?”
苦行仙仰頭看向四臂者,帶着洞察一切的睿智和深邃,微微點頭:“如果需要,我會給與世界賜福。”
四臂者笑容越發慈祥:“那麼——古老者,你已經洞悉一切,請賜福這個世界。”
苦行仙伸出手向前,做與願印到:“那麼,我答應你,永恆的四臂者——我將爲了這個世界,賜福我的一切——”
這句話一說完,一股無形的力量降臨。苦行仙身體瞬間蒼老,時間在他身上急速流逝,一個呼吸間,他的形體蹦碎成劫灰。
而他的靈魂帶着他的力量,穿越無數空間,直接抵達本源深處。來到蓮花之上,投入了五面梵天體內。
下一刻,整個世界爆發出強大的活力,宇宙再度運轉起來。虛幻的五面梵天,睜開雙眼,四隻手臂微微一動,開口宣佈到:“我是創造者,智慧者,古老者,我是梵,亦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