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葉妮菲一連喊出了幾個不字,她不願意接受眼前的事實,不願看見眼前的一幕,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魔月女神的心臟還沒能完全修復,可是鑽心的痛楚卻刺激着她的神經。
葉妮菲憔悴心傷,眼裡不可抑止的浮現淚光。
在她面前王座之上躺着一個安詳沉睡的少年,全身沒有絲毫生命的氣息,說明了他再也不會醒過來。
“爲什麼?亞當斯……”葉妮菲顫抖的撫摸兒子的面龐,淚如雨下,每一次情感的波動,都讓她原本就脆弱的心臟承受難忍的疼痛,可是這樣的痛楚就算來一千次、一萬次,也比不上現在的感受。
“給我說,這是誰幹的?”葉妮菲咬牙切齒,怒目質問眼前的騎士。
底下的臣民匍匐在地,在女神的威嚴下噤若寒蟬。騎士顫巍巍道:“卑職失誤,不知是誰毒死了亞當斯殿下。”
“你們這些飯桶。”
“屬下願以死謝罪。”皇宮近衛軍頭領急忙跪倒。
“以死謝罪?你配嗎?你們這些廢物的生命,和亞當斯比起來算什麼東西!”葉妮菲咆哮着,聖紋流轉着死亡的光芒。
宮殿近衛軍的一干人等立刻人頭落地,大殿登時濺滿了鮮血,其他大臣更是不敢吭聲。
“這是誰幹的,就算是月落帝國滅亡,我也要他生不如死!”
大臣們左右相顧,各自都小心翼翼。
“沒有人知道?那麼你們都去死吧。”
“陛下!”左宰相趕緊道:“在殿下牀邊發現了一枚徽章,或許能帶來線索。”
“徽章!”
士兵小心把徽章呈現上來,魔月女神一看就愣住了。
“命運女神凝視掌中之線?華菲特的?”
“但是很明顯有人嫁禍了華菲特家族。”右宰相冒死說道:“當時凌辰正帶着他的部隊……”
他的話沒有說完,魔月女神冷冷瞪他一眼,右宰相也是一名聖紋師,可仍然無法抵擋葉妮菲的力量,整個人吐出鮮血,飛出了宮殿大門外。
葉妮菲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和解釋。
“滾出去,全部滾出去!”
於是守在大殿的衛兵就看到這麼壯觀的一幕,那些大臣都飛了出來。
門被緊緊關閉,葉妮菲回到了兒子身旁,面龐依偎着冰冷的氣息。“亞當斯……”她心碎的喃喃,陡然發出了一聲撕心的呻吟貫通蒼穹。
“華菲特,我不會饒你的!”
命運王座的聖紋師戰爭開始得很快,結束得也很快,但是卻產生了無數意外,而這無數的意外,也讓瀰漫整個蒼穹大陸的迷霧更加撲朔迷離。
紫菲蘭和凌辰帶着軍團回到帝國時,已經是十天後了。
正如紫菲蘭擔心的那樣,最糟糕的局面還是發生了。
事情完全就不是艾弗亞說的那樣,半獸人皇的死亡給暴風國度帶來王權的混亂。
相反的,半獸人族在王的沉思進攻幽冥帝國的時候,對神聖帝國展開了進攻,超過六十萬的龐大軍隊任誰看了都會絕望。
希斯望集結了留在神聖帝國的所有力量,包括了雅典娜騎士團和伊絲琳的冰霜騎士團。兩大騎士團也是神聖帝國僅有的防禦力量了,可是能阻擋六十多萬的野獸狂潮?在沒有主神級甚至是神級的聖紋師下,答案顯然很殘酷。
神聖帝國節節敗退,不得不從邊境一直往後龜縮防守。
假如不是另外一個意外,恐怕在紫菲蘭和凌辰回來救援時,神聖帝國的王城就該陷落在火海里了。
久違了的精靈公主絲蘿一露面就給凌辰帶來了意外的驚喜,而絲蘿正義感十足的發言,也令他們感動不已。
“因爲最近知道了你們的狀況,父皇認爲這是對蒼穹大陸的威脅,所以特地讓我帶“翡翠騎士團”來幫助你喔,凌辰。”絲蘿笑嘻嘻的樣子,似乎一點都沒想過,這件事會給她帶來什麼。
“不過也沒想到半獸人族的兵力這麼離譜。”修米特說。
“如果不是你們趕了回來,恐怕楓葉城能不能防守住也是個問題。”
“多謝尊貴的精靈,神聖帝國定然不會忘記此恩情。”紫菲蘭感激的說。
絲蘿看着紫菲蘭,驚歎了好一會,才撇了撇嘴,“要不是凌辰,我纔不會幫你們呢。”
如此直白的話令希斯望有點尷尬,紫菲蘭卻不在意。
這時絲蘿道:“你真的和凌辰結婚了嗎?這是真的?”
“好了,公主,現在還是先商議接下來的事吧。”修米特適時打斷了有點詭異的氣氛。
“喔。”絲蘿怏怏的應道。
“這次損傷很重,一共丟失了十三個重要的城市。”蒂茜開始向衆人稟報這次戰爭的結果。“半獸人族的軍團現在停止前進了,損傷很慘重。”
“王的沉思到底在做些什麼?”紫菲蘭不滿的說:“他是故意的嗎?”
蒂茜望了望希斯望,希斯望猶豫道:“皇姐,月落帝國出現了狀況。
亞當斯殿下被暗殺,王的沉思得知這次戰爭的局面纔去的。他也沒想到,失去皇帝的半獸人族竟發起了進攻。”
“亞當斯死了。”凌辰和紫菲蘭面面相覷,心裡冒起了不祥預感。
“暫時我們只能先穩固防守了。”紫菲蘭想了想,對絲蘿詢問道:“半獸人族的數量實在太龐大了,不知貴族可否暫時和人類聯盟?”
“請儘管放心,凌辰上一次已經達成了盟約,我們當然會盡力。”修米特微微一笑,“古精靈願盡力而爲。”
“謝謝。”紫菲蘭表示了感謝。
“那麼我就把神話軍團調回到幻城吧。”凌辰說。
“這件事,殿下請交給我吧。”蘭巴頓應允下來。
又商量了一下細節上的措施,衆人這才結束了會議。
連夜趕回的各人也覺得很疲憊,紛紛準備先去休息,這時,一個男人衝破了衛兵的阻攔,直接衝到了紫菲蘭一干人面前。
“大膽。”蒂茜手裡唰的亮出了一把利劍,但在看見來人時,不由愣住了。
格斯麥。阿爾貝利。
“凌辰,你這個兇手,你殺了我的兒子。”阿爾貝利憤怒的指責,他老淚的對紫菲蘭道:“公主一定要爲我主持公道。”
“德瑟羅死了嗎?”紫菲蘭有點意外。
“阿爾貝利全族被殺,就連那些侍從都沒有放過。”格斯麥聲淚俱下。“公主殿下!”
“可是據我調查,凌殿下當時正率領神話軍團出征幽冥帝國,這次意外顯然是其他人所爲。”蒂茜說道:“格斯麥,你可不能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嗯。”紫菲蘭點頭贊同她的話。
“可是除了他,阿爾貝利從未得罪過誰……”
“注意你現在的態度。”紫菲蘭有點不悅了,她已經被半獸人族和命運王座的事弄得快精疲力竭了。“這件事我會幫你調查清楚的,現在請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可以對騎士團團長蒂茜說。”
面對一干人不屑、漠然、嘲弄和無動於衷的眼神,格斯麥知道所有人都是向着華菲特的。
“了不起,華菲特。”鐵血恨恨的說。
望着格斯麥的背影,凌辰的目光慢慢冷卻。
“近秋,真是一個多事之季……”紫菲蘭微微一嘆。
看着紫菲蘭疲憊的神情,凌辰原本還想告訴她有關聖紋的事,也只能暫時擱置了。
在回住所的路上,絲蘿一直陪着凌辰。
自從暴風國度一別後,算算已經很久沒見她了。
“迪梅里和水晶還好嗎?”凌辰問道。
“交給絲蘿還能差嗎?”精靈少女拍着胸脯保證:“東方之森已經正式接管她們了,不過呢,你知道東方之森的規矩,如果你想看她們的話就需要親自去哦。”
“嗯。不過這樣好嗎?”對於佩絲納爾宮殿拒絕人類,凌辰也是知道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沒事啦。”
兩人走到了一半,忽然幾道光劍憑空射來。
光劍被無形之力所阻擋,化作了碎光。
“凌辰。華菲特,你的願望果然復活了。”格斯麥從角落裡走出。
絲蘿正要有所舉動,凌辰阻止了她。“聖紋師的事還是交給我們自己吧。”
“聖紋師的事……”格斯麥冷笑,“這麼說你承認了。”
“格斯麥,你想聊些什麼。”凌辰冷淡的問。
格斯麥質問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傢伙。只不過是因爲一點流言,你就要殺死我的兒子,你爲什麼要這麼做……”話未說完,格斯麥的願力突擊。
凌辰擡起了目光,看不見的波紋將願力阻擋了。
“對於德瑟羅那條性命,我沒興趣。”凌辰顯得非常冷漠。
聽了這樣的話,格斯麥勃然大怒。“就算你是華菲特,我也要殺了你爲我兒子報仇。”
“我沒有殺他。”凌辰伸出了手,鐵血的願望根本就無法靠近他。
“誰信!當初我就應該殺了你,看來我還不夠冷血。”見願望無法打破局面,格斯麥使出了武器。
“我不稀罕你相信。”凌辰的語氣陡然變冷,彷佛一把尖刀,他的願力鑽進了格斯麥的心臟,後者雙瞳放大,驚恐看着凌辰憎恨的神色。
“但是請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了……”隨着凌辰的話,格斯麥的肌肉出現了血痕,傷口一道又一道的飆出,格斯麥中途就無法再前進了,胸口宛如受到重錘擊打,格斯麥又倒飛了出去,直到他無力起來,凌辰才接着道:“這樣會摔得很痛……”
“這是什麼力量?”格斯麥駭然。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凌辰冷淡的說:“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那次宴會上你做過的事,沒錯,當你將溫絲打倒的時候,你一定沒想過有今天吧。”
格斯麥嗅到了死亡的冰冷感,他開始顫抖了、畏懼了。
“對啊,當初我發誓要殺了你們的。”凌辰一手捂住眼睛,神色漠然,他像在自言自語。“爲什麼我要忘記這段仇恨,僅僅是因爲他很幼稚嗎?”
“你、你……”
“對啊。”凌辰突然笑了,一種很邪惡的微笑。
金色的眼睛剎那間被惡魔的色彩所征服,黑色魔鬼之影飛了出來。
格斯麥恐懼了,他從未見過如此深沉的邪惡願望,那是一種……是一種發自內心醞釀的仇恨。
“所以死吧。”惡魔纔開始狂舞,一聲清冷的吟聲,就將陷入黑暗的少年拉回了現實。
“凌辰,你快醒醒。”絲蘿抱緊了少年,清脆的鈴鐺聲,像扔在湖泊裡的石塊激起漣漪,凌辰一下回過神,雙瞳恢復了明亮。
“絲蘿,那個鈴鐺……”他看見精靈公主,也看到鈴鐺。
絲蘿鬆了口氣,格斯麥已經有點魂飛魄散了。
“惡魔……惡魔的願望……”
“發生什麼事了?”察覺到詭異的衆人跑了過來。
倒在地上、傷痕累累的格斯麥和冷漠、居高臨下的少年,成爲鮮明的對比,事情顯而易見,不過曖昧的是精靈公主的嬌軀貼在他的身上。
“絲蘿公主?”修米特問道。
“格斯麥,已經說過了,這一切和殿下無關,如果你再敢越雷池一步,你將付出代價。”伊絲琳斥道。
格斯麥一言不發。
“帶格斯麥閣下去治療,他太勞累了。”伊絲琳吩咐屬下。
格斯麥甩開了同情的幫助,什麼都沒說,哈哈大笑就拖着沉重步伐慢慢離開,只是一個勁的大笑讓人模不着頭腦,尤其是最後那句話。
“祝願紫菲蘭公主殿下和華菲特殿下永遠幸福,哈哈哈哈……”
“他倒挺熱心的嘛。”修米特笑道。
“外面很吵啊。”紫菲蘭睜開了眼睛,鬱郁的說。
蒂茜走了進來:“好像格斯麥和凌殿下發生了衝突。”
“哦。”紫菲蘭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關心。
“公主殿下難道不想知道結果怎麼樣了嗎?鐵血可是名聖紋師呢。”
曾和凌辰並肩戰鬥,誰能比紫菲蘭更瞭解這個朋友,就是葉妮菲都無法拿凌辰怎麼辦,格斯麥自然更不可能了。
不過蒂茜的一些話,還是讓紫菲蘭梳理秀髮的手停頓了下。
“據說格斯麥的願力全部被奇妙化解了,根本碰不到殿下呢,殿下連神器都沒有拿出來,真是不可思議啊,看來流言又要多了。”蒂茜的話有所指。
“是嗎?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紫菲蘭平靜的說。
“嗯。不過凌殿下真了不起,連古精靈都願意幫他,那位精靈公主看起來和殿下非同一般的關係。”蒂茜笑着說,“公主不怕你的夫君去採花嗎?”
紫菲蘭淡淡道:“不要瞎猜測了。”
“遵命,公主殿下。”
“防線有什麼動靜嗎?”
“沒有,半獸人很安靜。還得到消息,晨曦帝國那邊也停止了戰爭,這次對於傷亡還沒有統計出來,但結果不是很好。”
“過幾天我將參加一個會議,到時候這裡就交給你了。”
“我嗎?”蒂茜驚訝得合不攏嘴。
“嗯。沒信心嗎?”紫菲蘭溫柔的微笑。
“蒂茜盡力而爲,不過要是父親回來的話就好了,他遠比我擅長這個。”她笑了笑。
紫菲蘭沉默了片刻,良久後慢慢說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蒂茜。雅典娜。”
“公主請說。”蒂茜還沒有察覺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幫紫菲蘭梳理流水般髮絲。
“這次出征,神之光輝傷亡很重。”
“屬下明白。”
紫菲蘭哀哀一嘆,“其中兩位副官全部犧牲了。”
“碰!”蒂茜手握的象牙梳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