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搞不懂,上頭要你們幹嘛?空有一身本事,卻膽小如鼠,在我看來,你連地上的這些人都還不如,至少,他們還有膽量放手一搏,可看看你們。怎麼?看着這些普通人在前面拼命,自己躲在後面,很舒服嗎?哈哈哈……”穿過躺在地上的人羣,“帝國”的隊長自言自語地說了起來,說得很大聲,大聲到大廳裡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跟在他後面的那幾個人,面如死灰,把頭壓到不能再低的位置,似乎想躲開那刺耳的嘲笑,卻又對上了地上人們那充滿了鄙視的目光。
“夠了!”領頭那人大喝一聲,擡起了頭,沮喪的臉變得果決和堅毅,“我們是膽小!但也還不至於膽小到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地步!你們‘帝國’想幹嘛,我很明白!我是不會幫你們的!”
人、士兵、地面,大廳裡的一切都扭曲了起來,好像有一臺攪拌機,將這裡的空間攪拌成了濃湯,直到攪拌停止,大廳不見了,人也都不見了,只有“帝國”的四名士兵,身處在一片茫茫的沙海之中。
“哼!雕蟲小技!”“帝國”的隊長右手持劍,向右側一揮,劍刃像是穿透了空間,一大半消失在了空氣中,過了一、兩秒,劍刃消失的位置,一滴滴血紅色的液體順着劍刃流了下來,滴在黃沙之上。
其餘三名“帝國”的士兵,同時向着半空中刺出自己手中的長槍,和隊長的劍刃一樣,長槍的槍頭,突兀地消失在了空氣中。
一滴滴同樣的血紅色液體順着槍柄緩緩流下,空間又一次進入了攪拌機之中,這次,“帝國”的士兵們,回到了大廳裡,大廳裡的一切都沒有變,不同的是,“帝國”隊長的劍刺進了剛纔那個大喝的領頭人的心臟裡,而三名士兵的長槍,則同時穿進了處在半空中,另一個人的身體裡。
拔劍、收槍,“帝國”的士兵們甩掉自己武器上的鮮血,若無其事地繼續朝門口走去。
“就你們的水平,還是不要來送死了!當然,如果你們喜歡的話,外頭裝甲車上有一個囚室,很歡迎你們,或者,你們還是更喜歡轎車裡舒適的沙發?”“帝國”的隊長用聽上去很是友善的語氣說道,但任誰,都能聽出這虛僞的友善後面,那種鄙視和不屑。
還活着的幾人,互相看了看,全都默默地將自己的手插進了口袋裡。
“哈哈哈!人類,人類,終究是低劣的種族!和‘帝國’對抗,簡直是癡心妄想!還是乖乖地做我們的走狗吧!哈哈哈!對了!”臨到門口,“帝國”的隊長想起了什麼,掏出一個東西,丟在大廳地上的人羣面前,“要是那個什麼守護神或者澤羅來了,把這個交給他!人類!哈哈哈!”
在狂笑和整齊的腳步中,“帝國”的士兵們消失在大樓門口,只有一枚金色的“帝國”徽記,留在了大廳冰冷的地板上。
匆忙的腳步跑過花圃和十字路口,衝進了大樓裡,一層的大廳裡,女人們正在忙碌着,用手頭上僅有的藥物,替地上的負傷的人們進行治療。
“對不起,讓我看一看!”澤羅輕柔地推開一位女士,仔細查看了一下她在照顧的傷者,又陸續檢查了幾名傷者,澤羅鬆了一口氣,來到大廳正中,讓所有女人聚集過來,掏出了一瓶漂亮的小水晶瓶,將瓶中白色的藥丸分發到了每個人手中,“我檢查過了,應該都不是致命傷,給他們一人一顆,吃下去,休息個三、五天,應該就能痊癒。”
在感激中,圍着澤羅的女人們散開,去給傷員們喂藥,一名老人來到了澤羅面前。
“抱歉,本來我應該在這裡的,有我在,相信會好很多。”澤羅很無奈,“帝國”攻擊的,不只是這裡一個地方,可他只有一個人,分身乏術,無法照顧到整座城市。
老人和藹地笑道:“哪裡的話,您肯幫忙治療他們就行了。一座城市那麼大,總不能指望您及時趕到每一個地方吧?我想,‘聖鴉’大人也是一樣的,一定是趕不及,纔沒出現。”
“可能吧!”其實,澤羅一整天,都沒看到李飛的身影,但他實在不忍心去破壞人們唯一的寄託,也是維繫這座城市,最後的支架,一旦倒塌,這座城市將會就此毀於一旦。
“對了,澤羅先生。”老人從破爛的衣服口袋裡拿出了一枚金色的“帝國”徽記,遞給澤羅,“今天來的那羣士兵,帶隊的人臨走時,說是留給您和‘聖鴉’大人的。”
“好,謝謝了,我還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先離開了。” 接過老人遞來的徽記,澤羅沒有多看一眼,攥在手中,徑直離開了大樓。
走出大樓,夏日夕陽的餘暉鍍在街道上,說不出的燥熱,澤羅臉上的笑容也在這股燥熱中融合的蕩然無存,右手用力握成拳頭,那枚他拿到後,看都沒看過一眼的“帝國”徽記,在他的手中化作了一堆沒用的碎片。
夜幕降臨,城市裡的人們失去了以往的安寧,儘管澤羅儘可能地去幫忙了,但他一個人和整座城市比起來,實在太過渺小,他也沒那麼多時間跑遍分佈在城市各位方位,遭到“帝國”襲擊的聚集區,人們只能依靠手頭上僅有的一點可憐的物資,去治療那些在“帝國”的襲擊中受傷的人,萬幸的是“帝國”今天的襲擊中,並沒有出現太多致命的傷害。
不過,澤羅心裡清楚,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個開始,那頭蟄伏在遠處天空中,“蜂后”裡的“狼蛛”,不但心狠手辣,還有着超出常人的頭腦,讓他盯上,這座城市怕是再無寧日了。
某座大樓的頂端,戴着鴉首面具的李飛,正望着夜空中“蜂后”的輪廓出神,那頭被成羣的飛龍騎士所守護的巨獸,像是一個巨大的腫瘤,正瘋狂地吞噬着這座城市的生命,而種下這顆腫瘤的,正是昔日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司馬律明!是我把你引來的,就由我來擊碎你的幻想!這是我的城市,我絕不會容許有人傷害她!任何人都不行!”李飛用顫動的手拿出了一枚和老人交給澤羅的相同的“帝國”徽記,這是剛剛他在一個人類聚集地,查看“帝國”造成的傷害時,那裡的人交給他的,說是“帝國”的傢伙特意留下的。
金色的徽記,在黑暗中,依然耀眼,李飛能感應到上面存在的微弱的魔法氣息,他試着用自己的魔力去接觸徽記中的魔力,兩股魔力剛碰到一起,徽記上金色的光芒就黯淡了下去,轉而發出一股寒冷的黑光,黑光在空氣中逐漸凝實,最終化成了一個和司馬律明一模一樣的小人。
“不管你是李飛,還是那個自稱爲澤羅的傢伙。”司馬律明模樣的小人,用着和司馬律明相同的,讓李飛很是惱火的聲音說道,“希望今天的這幕戲,能讓你們滿意,特別是……我親愛的前隊長大人,我想,做爲這座城市裡的,‘神’,您一定不希望有人威脅到你的地位,所以呢,我擅自做主,替你將躲藏在這座城市裡的‘清醒者’們,全都‘處理’掉了!”
“當然,過程中,難免有人不配合,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損傷,就麻煩隊長大人你,稍微清理一下了。不過,您放心,對於普通人,我今天還是很仁慈的,這裡很重要,請您記住,今天,我說的是今天,如果李飛你和澤羅還繼續呆着這座城市裡,我保證,接下來的劇目,會讓你們非常,非常的滿意!”
傳達完司馬律明的話,小人散成了黑色的霧氣,消失在夜色中,金色的“帝國”徽記則變得熾熱起來,察覺到不對勁,李飛用力將手中的徽記丟了出去,脫手不到一秒,徽記就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解除掉防護爆炸的暗系魔法盾,李飛張開雙翼,飛向了遠處的“蜂后”。
“這個傢伙!不要亂來啊!”黑暗中突如其來的爆炸,吸引了地面上澤羅的注意,他見一個人影飛向“蜂后”,旋即想到了李飛,召喚出自己那把血紅色的劍,澤羅向着李飛的方向追了上去。
遠處的夜空中,點綴有醒目的紅色航空障礙燈的“蜂后”輪廓,在眼中逐漸放大和清晰,李飛用力拍了拍雙翼,提高了飛行的速度。很快,他便處在了“蜂后”警戒區的外圍,天空中,已然可以看到大量的飛龍騎士在巡弋,下方的街道上,傳來“帝國”士兵整齊的腳步,還有龍獸粗暴的低鳴。
停在空中觀察了一小會兒,身上散發出和夜晚一樣漆黑的霧氣,李飛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夜空中。李飛確是滿腔怒火,一心想找司馬律明做個了斷,但他還不至於讓憤怒燒盡自己的理智,蠢到單槍匹馬去硬闖“帝國”的警戒區,他有安全得多的法子——利用夜晚的黑暗。
李飛作爲一名X級的“清醒者”,還是有把握偷偷潛入“蜂后”裡的,至於“蜂后”內部的防禦,還有怎麼找到司馬律明,那就到時候再說,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總之,李飛下了決心,要和司馬律明這位“老朋友”,好好聊一聊!
融入了夜晚的黑暗中,李飛再次拍打起雙翼,大膽地朝着“蜂后”飛去,可李飛才動起來,一股帶着血腥味的殺氣就從他的右側襲來,李飛迅速地轉身,黑爪一揮,“叮!”一聲金屬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還有明亮的火光出現在夜空中。
儘管響聲和火花轉瞬即逝,但發出的動靜還是吸引到了不遠處的飛龍騎兵,十幾名的騎兵控制着身下的飛龍,向着李飛所在的位置聚攏過來,街道上,“帝國”的巡邏兵們也迅速地向發生異樣的方位集中。
融入黑暗中的李飛,猶豫了一下,不得不放棄了潛入“蜂后”的打算,畢竟,龍族也不是吃素的,一旦警覺起來,配合偵查魔法,李飛也沒有把握能夠躲開它們。
帶着憤怒和殺意,李飛在飛龍騎士們聚集過來前,飛向了右側的一棟大樓,不出意外,那個破壞他計劃的混蛋,應該就在那裡。
落在這棟失去了上半身的大樓中,這個原本應該處在半中間的樓層,已經成爲了大樓新的天台,看着遠處天空中成羣的飛龍騎士,李飛不甘心地一拳打在和大樓一樣,只剩下下半截的牆上。
追尋着熟悉的氣息,李飛很快來到一扇房門前,憤怒的利爪,輕易而殘暴地撕開了虛掩的鐵製房門,果不其然,澤羅正悠閒地坐在窗沿上,側着臉,看着外頭熱鬧的天空。
看到澤羅悠哉的樣子,李飛所有的怒火都找到了宣泄點,黑色的利爪直逼向澤羅的咽喉。“叮!”血光一閃,澤羅用右手反手拿劍,擋下了李飛的爪子,而他的目光,由始至終,都看着窗外。
“敢破壞我的計劃!我要殺了你!”李飛又一次揮出了利爪,也無怪他會如此憤怒,本來他是很有把握能偷偷潛進“蜂后”裡的,偏偏讓澤羅給攪和了,有了今晚的騷動,“蜂后”的防禦肯定會大大地提升,再想潛進去,難度可是提高了數倍。
反手將劍一橫,攔下了李飛第二次的攻擊,澤羅方纔轉過頭來,看着李飛說道:“每次我們一見面,你動不動就要幹掉我,有必要這麼狠嗎?我們長得這麼像,沒準是親兄弟呢?”
“誰跟你是兄弟!”李飛氣不打一處來,收回爪子,改用尾巴抽了過去,“是你破壞我的計劃在先!這次,新賬舊賬,我們一起算!”
粗壯的黑色龍尾抽來,澤羅一個閃身躲到一旁,只是可憐了那窗戶,讓李飛一尾巴抽成了窟窿。
“當真是不識好人心!我這是在救你!”澤羅委屈地說道。
“救我?誰要你救?明明壞了我的計劃!還在狡辯!”李飛猛虎般地撲向澤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