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唐家的早餐時間,由於天氣不算好,餐廳裡的水晶蠟燭吊燈打開着。長長的餐桌上鋪着雪白的桌巾,桌上一字排開幾隻大平盤,裡面分別盛着煎蛋、煎培根香腸、番茄沙司可麗餅、燻肉三明治、烤土司和各式沙拉。盤子的間隙錯落有致地擺放着咖啡壺、果汁壺、果醬、花生醬、黑橄欖、魚子醬和其他佐餐的配菜。
菜品豐富的餐桌前,只坐着三個人。坐在正中的正是唐立德,他一邊用刀叉切着煎香腸,一邊說:“今晚就是悅榕莊園的晚宴,珍妮好好地準備一下,心蓮你看下午是陪珍妮去一下美容院,還是讓造型師過來好好地打扮一下,務必要弄得漂亮一些。”
“還是請造型師過來吧,順便可以好好地選一下衣服。”沐心蓮對女兒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畢竟她年輕時在榕城的豪門圈子裡也是數得着的美人。而她選擇嫁給唐立德也是因爲年輕時的唐立德英俊瀟灑,如果不是有張賞心悅目的臉,就憑唐立德那鳳凰男的家世,也高攀不上他們沐家的:“珍妮今晚要好好表現,不可以任性。即使選不上,也不能唐突了李家的任何人,包括管家和傭人。”
“爸爸媽媽,你們說的悅榕莊園的晚宴,該不會是那個傳說中的‘選妃’吧?”唐珍妮先看看唐立德又看看沐心蓮。
“除了那個還有哪個?”沐心蓮得意地衝自己的女兒笑笑。
‘選妃’雖然是榕城名媛之間裡帶着些玩笑意味的說辭,不過李家別說在榕城,就是整個亞洲都算得上是名門望族。李家給繼承人選擇未婚妻也如古代皇室選妃一般,從繼承人成年之後,每年都會選九位容貌、才學、家世出類拔萃的女孩供繼承人甄選。‘選妃宴’上被選中的女孩要留在悅榕莊園生活半年,這半年裡如果與繼承人相處的好,之後就會辦一場盛大訂婚禮。如果兩個人相處的不好,就會被送回家。不過李家富可敵國,即使女孩被送回來,也會得到一筆異常豐厚的財富,來彌補這半年裡流逝的青春或者其他東西。
這樣的‘選妃’聽起來簡直荒唐可笑,但是還是有數不清的淑媛千金以能夠入圍‘選妃’爲榮。因爲入圍本身就是對家世才貌的肯定,如果運氣足夠好,能夠得到李家繼承人的青睞,一步登天嫁入頂級豪門就算成功了一半。留在悅榕莊園的半年裡,只要想辦法得到李家的骨血,那就算坐穩了悅榕莊園未來女主人的位子了。
“怎麼可能會讓我去呢?”唐珍妮很是意外,如果沐家的女兒參加‘選妃’是毫無懸念的,母親當年也參加過的。可是她姓唐不姓沐,雖然經過外公和舅舅極力扶植扶持,唐氏在榕城也算是發展得不錯,但讓她入圍‘選妃’,明顯還不夠資格。
“李夫人一直很喜歡睡火蓮,前段時間你舅舅託人移植了幾株送去悅榕莊園。李先生很高興,你舅舅就順便提了一下晚宴的事情,李先生就隨口答應了……”沐心蓮心想沐家這一輩沒有女孩兒,哥哥這樣提攜珍妮,萬一珍妮能被選上,唐家以後在榕城那可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了。
“可是……至少應該提前告訴我一下吧……”唐珍妮咬了咬嘴脣,這樣一步登天的機會自然難得,她也想抓住,比較棘手的問題是,這件事也太突然了,她根本就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當時李先生只是隨口應了一下,你舅舅也沒想到人家會真的把邀請卡給送過來。好了,你趕緊吃早餐,稍微多吃一點兒。”沐心蓮給女兒夾了一個煎蛋,“午餐就不要吃了,胃脹起來穿禮服不好看。”
“媽媽,我才17歲,還在上學呢,怎麼可以……”唐珍妮真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服自己的父母,不要讓自己去參加那個見鬼的‘選妃’。
她很早以前就聽說過的,參加‘選妃’的女孩子都要進行體檢,是要驗身的。唐珍妮一直以爲自己的家世,根本無緣參加‘選妃’。而且她從初中開始就去美國唸書了,天知道那邊的少年少女玩兒的有多瘋。如果15歲都沒有那方面的經驗,在他們那個小圈子裡是會被嘲笑的。所以她十五歲的生日,就是在最著名的邁阿密海灘夜店慶祝的。她的好閨蜜們送了一個極品牛郎做爲生日禮物,爲她慶生。唐珍妮以前聽閨蜜描述那種滋味兒時總覺得她們實在是太誇張了,什麼‘大腦一片空白’、‘每個細胞都在燃燒’,簡直是浮誇得不行。
當她真的試過之後,簡直是愛死了那種欲仙欲死的感覺。唐珍妮早就想好了,她在美國怎麼玩兒都沒什麼人知道。現在先玩個夠,反正科技這麼發達,等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再去日本做個修復手術就好。但是現在家裡卻安排她參加‘選妃’,就算是馬上去做手術都來不及。
唐珍妮也知道這樣的機會多難得,所以讓爸爸媽媽知道她在美國過着那樣放蕩的生活,以至於影響到了‘選妃’,不剝了她的皮纔怪!
“珍妮,你是傻了麼?去參加悅榕莊園的晚宴,你知道有多少豪門千金打破頭想要去,還去不了呢!”沐心蓮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唐珍妮一眼。
“晚上的宴會你必須去,現在照你媽媽說的做!”唐立德橫了唐珍妮一眼,他平時對唐珍妮還是很疼愛的,但是在這種關係到整個唐家乃至沐家的重大利益關係面前,還是不能給一點兒讓她使性子的機會的。
“爸爸……”唐珍妮嘟起嘴來,“我還這麼小……”
管家走進餐廳,作爲唐家的老人兒,唐家的事情他還是比較清楚的,姓葉的女人絕對是個禁忌。
管家先看了看沐心蓮然後纔開口:“老爺,外面有位姓葉的小姐想要見您……”
果然,唐立德還沒開口,沐心蓮就把手裡的刀叉啪地一聲拍在桌上,在安靜的空間裡顯得兀禿又刺耳。沐心蓮真是恨得牙根癢癢,由於曾經有過幾次墮胎的經歷,沐心蓮後來變成了易流產體質,當年她懷上孩子時,她幾乎是整天躺在療養院裡養胎。唐立德卻在外面亂搞,還弄出個小孽種來。
就在上個月,唐立德還去楓城見過那個賤人。不過現在父親過世,這種事情又不大好對哥哥說。沐心蓮也不想跟唐立德硬碰硬,只是暗暗讓人去收拾了那個賤人。沐心蓮深吸了口氣,不是說人送到醫院已經快不行了嗎?現在怎麼還能找上門來呢?難道是那個小孽種來了?
沐心蓮一直以爲是葉凝插足了她和唐立德的婚姻,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三兒。她不知道的是,葉凝與唐立德是相戀八年的男女朋友。唐立德爲了攀附沐家的權勢,將婚期一拖再拖。直到唐立德與沐心蓮結婚一年多,葉凝還在癡癡地等着相戀八年的唐立德來娶她。當葉凝拿着懷孕三個月的化驗單跑來找唐立德時,看到的卻是唐立德在榕城最奢華的君豪酒店給喜得的千金辦滿月酒。葉凝當時都驚呆了,覺得自己愛了八年的男人,居然陌生得可怕。葉凝帶着肚子裡的孩子輾轉了好幾個地方,最終在楓城定居。
唐立德的公司現在已經步入正軌,自己也漸漸掌握了經濟大權。前段時間他去楓城找過葉凝,希望儘儘做父親的責任,送他們的女兒出國留學,或者在楓城買一套房產讓她們母女過上好日子。可是他說的這些葉凝都拒絕了,而且連女兒都不肯讓他見。還說,希望他以後都不要再去打擾她們平靜的生活。
唐立德很想出去看一下,究竟是誰來找他了。但是看到沐心蓮陰沉的臉色,唐立德還是不能跟沐心蓮撕破臉,他那個大舅哥可是個狠角色。唐立德輕咳一聲,沉聲道:“就說我不在。”
“是,老爺。”管家轉身出去了。
葉念初擡起頭,有些茫然地看着灰暗的天空。天上的烏雲壓得很低,好像伸出手就能摸到那些鉛灰色的雲朵。大概是要下雨了吧,天色變得更加昏暗起來,似乎馬上就會碎裂成無數鉛塊,往她身上砸下來。
樓宇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了出來:“老爺不在。”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呢?”葉念初着急地問。
“老爺什麼時候能回來,可不是我們做下人的可以打聽的。”那邊的管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可是……”葉念初還想問一下唐立德去了哪兒,但對方已經關掉了對講機。
暴雨猝不及防地傾落下來,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有些疼。葉念初從包裡拿出傘撐起來,可是一把小小的傘在狂風暴雨裡實在起不到什麼作用。暴雨中視線不太好,周圍也沒什麼可以避雨的地方。
葉念初靜像是一棵倔強的小樹,默地站在風雨中,看着眼前這昏天暗地的雨。
葉念初不知道自己在雨裡站了多久,她看到斷斷續續有三輛車子開進別墅裡,她不知道哪輛車裡有唐立德,連上前詢問一下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