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進門廳,就看到蘭姨在門口等我,她身邊還站着一個穿着職業套裝的女人,四十歲左右看着挺幹練的。這人我有印象,應該是李婉容的生活助理。這爪牙都露臉了,我自然知道等着我的是誰。李婉容?今天是想唱哪出呢?
“少奶奶,夫人來了。”蘭姨一邊幫我拿拖鞋一邊小聲跟我交代:“我還以爲您一時回不來還沒給少爺打電話呢。”
“那就別打了,他今天有事兒,不方便回來。”我淡淡囑咐蘭姨。
“這……不好吧……”蘭姨有些不放心。
“夫人只是過來給景小姐送張請柬,沒有別的意思。”那個女助理一本正經地說。
“沒事兒。”我拍拍蘭姨的手。我確定李婉容不敢真的對我做什麼,喬奕諶不是她親生的兒子,她就會所顧忌絕對不敢太囂張。
我走到客廳,挑了個離李婉容最遠的位置坐下:“喬夫人好。”
“你架子倒是大,我等了你兩個鐘頭。”李婉容冷哼一聲。
“我不知道喬夫人今日到訪,確實失了禮數。”打太極嘛誰不會呢。
“看來以後見景小姐還得提前預約呢。”李婉容把一張紫紅色的請柬丟在我面前,嘴角噙着一抹嘲諷的笑:“今晚是老爺的生日宴,還請景小姐大駕光臨。”
喬老爺的生日宴,喬奕諶攜容清淺出席的宴會,李婉容非要巴巴地給我送張請柬,這是要我去看喬奕諶和容清淺在衆人面前秀恩愛,啪啪打我臉?“實不相瞞,一個要好的朋友今天下葬,我剛從墓園回來,喬夫人不嫌晦氣我去就是了。”
“我們家這是大喜,不怕你衝撞。”李婉容翻了個白眼,捏着手包帶着往外走,臨出門還不忘囑咐一句:“景小姐剛纔可以答應了要去的……”
我去?我去!我又不是有蛇精病,專門跑去給自己添堵!我撿起那張請柬直接丟進了紙簍裡:“蘭姨,現在可以開飯嗎?我餓了。”
“可以了,馬上就好。”蘭姨看到李婉容走了,不由得鬆了口氣,進廚房去準備開飯。
我一個人興趣缺缺的吃了晚餐,先把電視打開當背景音,然後坐到落地窗前的吊椅上看書。我不怕孤單,因爲我有恆定的對待孤單的方式,而且日久年深無往不利。我窩在吊椅裡都快睡着了。卻聽到門廳那邊有些吵鬧,擡起頭看到那個修長的身影,可能是有些迷糊最開始我還以爲是喬奕諶回來了,再定睛一看纔看清是陸子航。那句老話是怎麼說的來着——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現在‘陸子航’三個在我的字典裡相當於:大麻煩、蛇精病、危險性ss級!
“請柬沒收到?”陸子航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嘴角帶着一抹輕佻的淺笑:“還是不敢去?”
“四少不用對我使什麼激將法,沒用的。我是真的不敢去,您對這個答案滿意的話就請回吧……”有時候我是真的佩服容清淺,是用什麼法子把幾個這麼難搞定的人都耍的團團轉,然後還能保住完美無缺的白蓮花形象。
“我都親自來接你了,你覺得不去有可能?”陸子航上前拖着我的手把我從吊椅裡拽起來,我怕他把我拽得跌倒了摔到寶寶,所以也不敢掙扎。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我冷冷地瞪着陸子航,下意識用手護着小腹。
“我今天不想對你怎麼樣,就是讓你陪我去參加喬伯伯的生日宴,如果你不配合,出了什麼意外可別怪我!”陸子航一直拖着我的手,就往門外拽我。
“不就是生日宴,我陪四少去就是了,容我換雙鞋。”陸子航聽了我的話終於把我的手鬆開了,可他跟着我走到了鞋櫃旁邊,離我大概也就20m,我想跑根本不可能。
蘭姨一直跟着我們,看看陸子航又看看我急得直跺腳。我要換鞋,蘭姨先幫我拿過來又頓住了,反覆了幾遍,陸子航不耐煩地說:“快點兒!”
我剛穿好鞋,阿誠推門進來,看到陸子航拖着我往外走,攔住了去路:“四少,少爺吩咐過,少奶奶晚上不能出門的。”
“三哥不讓她晚上出去是怕出危險,有我跟着沒事兒的。”陸子航一把推開了阿誠。
阿誠反手抓住陸子航的肩膀:“四少,得罪了!”
“要動手?信不信我直接把她從這裡推下去?”陸子航橫了阿誠一眼。
阿誠不敢輕舉妄動,與陸子航僵持着。
門口是三級樓梯,絕對摔不死人,但我是孕婦!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老趙備車。”
“少奶奶……”阿誠有些爲難。
今天這情況是不去也得去,但是我不敢坐陸子航的車,萬一他動了什麼歪心思……我是真的怕!
“呵呵……都當上少奶奶了?”陸子航戲謔地笑笑,伸手拍了拍阿誠的臉:“你們少奶奶讓你去備車呢……她說話不好使還是耳朵聾了?”
車子往山下開着,陸子航就坐在我旁邊,眼睛在周圍路燈的映襯下閃着明明滅滅的幽光:“不敢坐我的車?我還以爲你膽子有多大呢!”
“我這個人膽子小又怕死,不知道何時給四少造成了膽子大的錯覺……”我淡淡地笑了一下。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你對人都是客客氣氣的,不過也只是表面客氣而已,心裡有沒有怕,我清楚得很。”陸子航眯了下眼睛,“我對你這個人本身也沒什麼意見,但你卻非要跟我作對。”
“站在我們各自的角度我們都沒錯,而從對方的角度而言卻錯的離譜。做人應該換位思考,可惜我們是死敵,沒有轉圜的餘地。”我看着車窗外的路燈:“其實一切自有定數,是四少太執着了。”
“即使你巧舌如簧也說不動我,不過有一點你說的很對,我們是死敵。”陸子航勾起脣角笑笑:“我其實不想與你爲敵,你很聰明也有韌性,是那種遇強則強的難纏女人,可是老天偏偏就讓咱們卯上了。”
“我沒四少說的那麼刀不入,只是我擁有的東西太少了,別人還想再搶走爲數不多的幾樣,我也只能以死相博。”我沒心思跟陸子航聊天,說完這句就閉上眼睛靜靜地靠在座椅裡養神兒。
車子開到酒店門口,陸子航先下了車把着車門,胡玲扶着我下了車。陸子航握住我的手,讓我挽住他的手肘,帶着我走進宴會廳,胡玲和阿誠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後。參加宴會帶個助理什麼的也很正常,陸子航西裝革履的也很正常。不過我身上的衣服還是早上去殯儀館時換的那身,全身烏壓壓的一片黑,在各位香衣雲鬢的華服美人之間顯得格外另類。
陸子航也算是貴賓,走進大廳短短的一段路,我就收到各色注目的眼光。不過我猜他們多半是被我不合時宜的着裝給吸引的。陸子航帶我在一張桌子坐下,那裡已經坐了兩個人,是莊鵬和蔣影。看到莊鵬後,我莫名地鬆了口氣。
莊鵬看到我跟陸子航後不由得皺了皺眉:“昕昕……你怎麼過來了……”
“四少可能看自己待在家裡太無聊,帶我來見見世面。”我衝莊鵬無奈地笑笑。
莊鵬瞪着陸子航:“胡鬧!”
“我怎麼胡鬧了?我是讓景小姐過來好好看看,什麼樣的女人才配站在三哥身邊。”陸子航嘻嘻哈哈地笑着說:“二嫂的首飾真漂亮,今天光彩照人。”
蔣影看到陸子航如此針對我,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我猜如果莊鵬不在的話,她一定會迫不及待地對我冷嘲熱諷一番,此刻她顧忌着莊鵬只是笑着說:“我有什麼光彩照人的,今天最風光的是喬家未來的少奶奶——清淺……”
莊鵬偏過頭來看我,見我神色如常,對我安慰地笑笑。這時喬政走到打着聚光燈的舞臺上,滿臉笑容:“感謝各位親朋好友撥冗來參加喬某的生日晚宴,喬某不勝感激。值此賓朋高坐之日,我還有個好消息與大家分享,犬子奕諶與容氏千金容清淺小姐的婚期定於來年元旦,屆時還望各位蒞臨參加婚宴……”
臺下馬上響起了掌聲,舞臺上的燈光也轉到了喬奕諶和容清淺身上。剛纔他們是站在暗處的,我都沒看到,此時燈光下的喬奕諶站得筆直像是一棵挺拔的樹,面色沉靜。容清淺乖巧地站在喬奕諶身旁,纖纖細手挽着喬奕諶的手臂,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看到了吧,臺上那一位那纔是喬家的少奶奶。”陸子航揶揄道:“不知此時景小姐有何感想?”
“郎才女貌一對璧人。”我淡淡地回答。
“唔……”陸子航冷笑一聲:“景小姐心可真大,難過可以哭出來,不用強忍着,我們不會笑你的,對吧二哥?”
“老四!”莊鵬冷聲呵斥道:“別太過分了!”
我衝莊鵬搖搖頭,淡淡地看着陸子航一臉懵懂:“我有什麼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