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閃開!我不想再和他們浪費口舌了!”剛剛還在閒情逸致的千嫿忽然變臉,她的周身戾氣突現,孤月踏星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時候,端平雙臂在身前的千嫿胸口就已經現出巫神才能結陣的巫族靈光。
孤月踏星是煙雨樓的好友,也是看着煙瀾夢長大的哥哥。他當然不會如烈靈茂羽或是千嫿其他朋友那般聽話的,任千嫿身處兇險直接閃開一片空當給千嫿施展。他瞬移到千嫿的身前,以背對着千嫿,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覺他們對面的那羣傢伙竟是個個面帶懼色地看着自己,不!他們是看着自己的身後。
何事竟能令對面那個眼高於頂的天統觀之變色?孤月踏星不禁回眸。只見千嫿端平雙臂,兩掌相對,掌間祭出一個他許久未見的神器,一瞬間,久經大場面至尊天神的他也不由得寒毛直立。
境轉羅盤?他那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妹子現在祭出的神器,竟是巫神都鮮少祭出的境轉羅盤?
只聞千嫿發間“噼啪”地響起碎碎的玉聲,再眨眼時候,她已經不在自己的眼前,感知着自己和天統那羣神之間再次出現了千嫿的氣息。孤月踏星迴眸時候,原該在她手中的境轉羅盤已經去到了衆神的頭頂,一時之間,境轉羅盤的金光將千嫿面前的衆神籠蓋其中,她周身殺氣騰騰不彰自顯。
彷彿是嫌棄面前的一羣人太過麻煩,也或者是妹子太過爲着自己的兄長鳴不平。這一剎那時間好似靜止了,孤月踏星甚至覺得,只要千嫿眨一眨眼,這污濁的天界就可以恢復一片祥和。那些討人厭的僞君子。就能立時盡數消失在他們眼前、這個世間,永遠!
“妹子……”孤月踏星神智忽然回還,因爲千嫿的身姿沒有絲毫的動作,他不禁呼喚了一下子站在那方的千嫿。
千嫿並沒有回頭,她的雙肩終於還是鬆弛了下來,孤月踏星望着千嫿的背影,聽她那清凌凌地嗓音:“小星星。只要他們不動。就會死。我還有些要事去處理,我哥,就交給你了。”
是的。若不是那一瞬她感知到九幽霧骨命懸一線,是不會貿貿然就在衆神面前祭出境轉羅盤來的。她是可以一下子泯滅眼前這羣爲惡部位善的傢伙,可境轉羅盤畢竟是姐姐的神器,除掉他們之後又能怎麼樣呢?姐姐並不該因爲自己的私事而被牽扯進來。
……
鬼域怨州。那是千嫿心心念念就到了的地方。不曾收斂自己身上的神力,千嫿動用了瞬移之術。此時的他,已經不再需要藉助境轉羅盤。就像當年也曾經擁有境轉羅盤的巫神一樣,它成了一個擺設,擁有了至高無上的神力以後就不需要時時拿出來施用、震懾人心的擺設。
閃身來到了鬼域的外面。那個她初見九幽霧骨清冷絕世容顏的地方。並不是她不想直接進到天毒去,而是她震驚地被什麼力量隔絕在了這裡,而且。她還見到了一個自己最最不想見到的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千嫿。你還是來了!”素蒼藤一襲墨綠的衣袍背對鬼域、面向千嫿雙手負於身後遺世獨立而傾城地站在那兒。
想起九幽霧骨曾經因爲不想讓自己知道他就是自己當年親手送出去的靈鏡。所以幻化成眼前這個男子的模樣,千嫿不覺一陣心痛,她心痛九幽霧骨不論何時何地都爲自己着想,不論歲月變遷都不曾忘記過他對自己的承諾。可是眼前的男子呢?
他似乎也對自己承諾過什麼,好像是承諾過他會像初見的素蒼藤時候一樣,永遠不會改變。只是他食言了,他不僅變了而且變得徹徹底底。不過千嫿不怪他,因爲到了現在她終於明白,其實素蒼藤一直以來癡戀着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體裡那對被奉爲“上古靈玉”的至寶瑾瑜。
“此時爲何要喚我做千嫿?難不成,你還要在鬼王面前惺惺作態,扮演一個好弟弟?”千嫿的眸子靈動地一轉,就在她棲身落在陰山外面那瞬,就已經嗅到了亓介二鬼侍身上的氣息。經歷過浮野之上那一役,這兩個傢伙又怎麼會輕易離開他們忠心敬仰的主人?
可是想到這裡,千嫿終究還是不懂。她不明白,亓殘魂爲何要屢次三番地對自己施以援手,這樣的作爲並不像是鬼王的行事作風!
“扮演?”
終於,陰山之後、重陰山中淺漓的聲音再度傳來,而站在陰山前面的素蒼藤臉色也是一變,他大抵想破腦袋也沒料到千嫿會在這個時候對他說這樣的話,她不是肯定他就是淺漓的弟弟,還親手將淺漓所贈的“夜龍之淚”物歸原主的麼?
“是呀!扮演。鬼王只一心覺得千嫿拖累了令弟的修爲,使得他不能重返天界。可是你大約從未想過,依照常理,本來更應該隨了父親血脈多一些的弟弟,爲什麼本相竟是母親古藤吧?”千嫿見素蒼藤似乎已經被自己牽制住了,她的餘光不由得向着蟬莫逾的方向瞟了一下。
弱了、更弱了,她得速戰速決,沒骨頭等不了她多久了。
“千嫿!你這算是凡人那上不得廳堂的挑撥離間麼?”素蒼藤忽然溫文爾雅地給千嫿一擊,只是他自認爲十分有力度的還擊並沒有在千嫿這裡討到一絲便宜。
千嫿垂於身子兩側的衣袖豁然一展,她體內的霙雪瞬時間失去了本身該發揮的效用。千嫿周身的妖神之力再度彰顯,而且是超過於硯山神巫一族之中對素蒼藤對戰時候的神力。也是在這個時候,淺漓的身影出現在素蒼藤的身後,她驚訝地看着千嫿滿身掩都掩不住紫色尤甚的七彩靈光,不可置信千嫿此時竟是這番修爲。
“以鬼王的眼力,覺得千嫿還有必要扯謊挑撥你們‘姐弟’麼?可笑鬼王一直以來爲了弟弟捨棄了一切,只是你可曾想過小星星那時爲什麼沒有及時趕到去救你?可曾發覺一直以來那麼溫文、一心與花草的大神,爲何自從培植了瑾瑜以後就心性大變?蕙質若你,竟被一個不值得的人,矇騙了這麼多年。”
言盡於此,千嫿已經看到淺漓眼中的怒色。她大約終於明白母親臨死的時候,爲什麼不握住疼愛有加的弟弟的手,而是單單攥緊了自己的手,一遍遍地喚着弟弟的名字。
шωш. тt kǎn. ¢ O
淺漓那隻血紅的眸子黎光一閃,素蒼藤冷不防淺漓會真的聽信了千嫿的言語對自己驗明正身。瞬時間,眼裡的眼中沒有什麼古木蒼藤,素蒼藤的體內只有一隻煞氣逼人、展翅欲飛的兇相怪鳥。
“還我弟弟命來!”陰山、重陰兩座大山爲之震動,淺漓身上的殘月瞬時間響起了“乒!乒!”的脆響,亓殘魂和介黯然也立時出現在陰山之外,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鬼王真正動氣的樣子,哪怕是浮野之上遇到“故人”的時候。
千嫿的存在現下對於鬼域、對於鬼王來說,已然不那麼重要了。可是,同樣是觀戰,亓殘魂卻注意到了剎那間來至自己身邊的千嫿氣息。
將一塊碩大如石的東西塞進他的手裡,不待他和介黯然看那東西到底是什麼的時候,千嫿就拉起他的衣袖將那東西掩住。
千嫿正視着眼前的亓介二魂,此時看他們的時候好像變了一個人,千嫿未啓脣,但是她的話音卻繞樑在亓介二魂的耳邊:“若她有不支,就將此物拋給她用,不必擔心會被他人奪取。無論情形多麼兇險,萬不可一時意氣化作赤月。若是你們不聽此言,將陷鬼王於萬劫不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