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不——”千嫿淒厲地喊了一聲。哎,喊出這個字已經晚了,自己的符咒因爲一隻半妖大膽地躍上城牆,被七長老揮手扔了出去。
“轟——”一聲巨響,昭示着她已然無力迴天。
那隻半妖被炸得連骨頭渣兒都不剩盡數飛灰,被千嫿灌注了太多靈氣的符咒一碎若雪花飛揚,也將她身上能吸引妖獸們的氣息紛紛揚揚地灑向城下。因爲這分散開去的氣息,即便死傷了同伴,城下的半妖和妖獸們也沒有悲痛或是挫敗士氣,卻發出使人莫名的雀躍之聲。
千嫿再一次萎靡地退回夏冬末的身後,嘗試着從千嫵那裡尋求着解決的良方:糟了!姐姐~~姐?姐姐,現在怎麼辦?
千嫵的聲音幾近輕不可聞,“早說過不讓你胡亂使靈氣外泄的!逞什麼英雄?你身上不是有境轉羅盤嗎?你現在的靈氣應該還夠催動它。”
千嫿聞言傻了,姐姐的意思,是讓自己棄城中所有人於不顧,自己逃命?可是,她答應過道元基的,再者說,她哪裡能眼睜睜地看着這麼多人,就因爲自己白白的死了?
千嫿又一次擰合着幾張符紙,耳邊千嫵已現微怒的聲音,“千嫿!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亂來,以後我就不管你了!”
沒有道元基,自己可能早就被青蘭臺的弟子打死了,怎麼還能精進到可以與姐姐交談境界?姐姐總是教她知恩圖報,只是在自己遇上危難時,她終究選擇了要自己的妹妹活下來,而不是成全衆人。
千嫿再次灌輸靈氣進符咒之中,自己修真不精,只得依靠自己精通的看家本事去保護大家。感知到又有半妖接近的氣息,千嫿隻身就要到城牆邊上去協助聚賢宗和束芒門的家主。
千嫵卻在這時無可奈何地說了一句,“傻孩子,人是最膽小、懦弱又卑鄙的。你救了他們又怎樣?他們不會對你感恩戴德的。”
聞言,千嫿又一瞬的失神。她總是覺得姐姐的話中另藏玄機,但是死亡的氣息襲近,她已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思量,回眸對夏冬末說了一聲,“切記我對你說過的話。”
話畢,人已經來到城牆外緣。對着擊倒聚賢宗衆多長老而後迎面而來半妖一笑,那半妖料想不到千嫿大難臨頭還笑得出來。
半妖驚訝的一剎,千嫿將手裡的符咒塞進他的懷裡,揮手就是一掌,她使出的力道不輕,直接將那半妖打入城下半妖聚集的區域中。再一次震耳欲聾的轟響過後,城下安靜了許多。
城牆上,兩大宗派尚有餘力動彈的人,紛紛向城下探出頭去,只見底下的地面被炸出一個深坑,裡面都是妖獸的殘骸。衆人方鬆了一口氣,就聞城下仍有半妖快活地呼喊,“寶貝活了,我們得道的機會來了!”
所有人聞言不解,千嫿卻是心驚了一下、身姿緊接着就僵住了,它們在說自己?
就在這時候,千嫿的手被人向後拖了一下。她回眸望去,就夏冬末,他見千嫿的目光對着自己,沒出聲,而是選擇以脣形來和千嫿交流。看着他的脣形後,千嫿又是詫異。他在問她,那半妖們所說的是不是她。見她吃驚的沒有,他扯住千嫿的手臂,向城內,示意她快逃。
千嫿不解地看着夏冬末,他們在半日之前不還是水火不容的嗎?他現在讓自己走,這是在保護自己。可是,千嫿更想知道,妖獸沒有明說,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纔是妖獸們想要的?
現在的情形,就如同那日青蘭臺中,家主指着自己破口大罵的時候一模一樣。夏冬末見千嫿不走,用力地推了她一下,千嫿猝不及防,差點兒摔倒在地,幸虧有人從身後托住了她。
回眸半仰起頭,身後的人是素蒼藤?千嫿有些意外自己竟一點都沒有感知到素蒼藤的存在,不過只是這一下,她就察覺到素蒼藤的境界直逼築基期與自己無異,站起身驚異地看着他。
可是,素蒼藤卻不由分說地拖着自己就向城中走。直待他們馬上就要走下城去,身後響起一聲利刃刺進誰的身體,又被抽出的聲音,千嫿的身子頓覺震盪一下。
“妖女!原來是你害得我們數千年的基業毀於一旦。”千嫿終於甩開了素蒼藤的手,回頭望去,衝着自己大喊這話的正是夏冬伯。
而夏冬末,已然倒在了血泊裡……
千嫿被素蒼藤拖走時,夏冬伯和束芒門家主已經轉頭,發現他們這邊氣氛的異樣。
二人眼中,虛耗了太多靈氣的千嫿有些不同於常人,直待他們將走近下城牆的樓梯時,陽光的輝映下,千嫿的身體顯現出常人不得見的奇相。只見千嫿半透明的身影中,不安分的淡紫花朵在搖曳。
那是什麼?兩大家主對視了一下。近觀夏冬末的神色異常,夏冬伯立時明白了半妖們所說的意思,提劍就要仍向千嫿,夏冬末迅疾地出現在他的劍尖之前,隻身撲向了自己二哥的劍。
並不是夏冬末愚蠢地以爲,自己這樣夏冬伯就能放過千嫿。而是他深知,夏冬伯的劍有初期的“劍靈識”,一旦自己至親的血濺上半個劍身,那靈識就無法自由操控劍身飛出取人性命。
倒在血泊中,夏冬末聽不見二哥在衝千嫿吼什麼,只看見千嫿再一次跑回自己身邊,蹲下身將手按在他的傷口上。他想要伸手撥開千嫿的手,可是已經使不出力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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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冬伯的劍再次提起,揮向千嫿的瞬間,一隻半妖躍了上來。夏冬伯不得不先應付半妖,所以耽擱了一下,千嫿努力地將霙雪的寒意注入夏冬末的傷口,但是他傷口上的血仍然不住地往外流。
夏冬末的手究竟還是壓上了千嫿冰冷的手,嘴脣輕輕地動着,千嫿看懂了,他不希望自己再耗費靈氣,他說自己沒救了。鬼她見得多了,千嫿從來就不信邪,這一次,直到她看見夏冬末的虛影從肉身中漂浮了出來,才終於放棄了。
千嫿方要站起,夏冬伯的劍尖卻架在了她的頸上,沒有任何的畏懼,千嫿頂着這劍站直了身。
望向在自己眼前,夏冬末魂魄虛浮在半空中,風一吹過,竟開始漸漸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