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得頗緊的鞭子應着她的動作被解了下來,左手的鬼器瞬時消失,千嫿將藤鞭換到右手上,面對一班山虎越來越小的包圍圈。嘲風覺得自己似乎是眼花了,在千嫿握住那藤鞭的一瞬,他好像看見了千嫿的體內晃動着一個男子的身影。
“啪——”的一聲,霍亮的鞭撻之聲震懾了周圍的山虎節節後退。嘲風和零洛都是費解,他們還看不出此時滿身妖氣的千嫿,與方纔有什麼不同,值得它們忌憚的所在。
只見千嫿的左臂又抖動了一下手裡握住的鞭子,鞭聲再次響起以後,柔韌的藤鞭變得直挺挺。而千嫿則提着這鞭子,直接飛身迎向正對着自己的一羣山虎,,揮鞭臂動,鞭鞭都打在來阻的山虎頭上,向它們身後躍去。
一見千嫿這架勢,嘲風立時就明瞭了她的意思,她的意思是深入虎穴,“千嫿!回來——”
嘲風仍舊記得轉境之前,巫神趁他接近千嫿時候吸取他身上的仙氣,千嫿爲了不想他受累大叫的那聲反抗。他記得千嫿叫巫神姐姐,千嫿爲了不傷及無辜竟出言反抗巫神?
萬年之前,有誰不知道巫神脾性的說一不二?
忘記了自己剛纔對零洛的出言提醒,嘲風踏空而起,飛身撲向一直正要在千嫿背後襲擊她的大山虎。
嘲風千斤墜下山虎立時斃命,知道自己喊叫也是徒勞,現在的千嫿根本就不會聽進他的話。所以,嘲風再度躍起,一下又一下地替千嫿除掉身後的障礙。
鬼氣森森,街上除了山虎和零洛一行人。就只剩下千嫿和嘲風。今時今日的瓷都似乎變成了妖的死城,但凡進了城來的山虎,十之四五是出不去的。
最終,千嫿還是來到了身形碩大的山虎對面,沒有情愫的眸子鎖定了眼前的山虎,揮鞭打折了還敢前來阻攔幾隻山虎的脊骨。
嘲風已然追到了千嫿身後不遠處,不願意開口咬傷對方的他也受了不輕的傷。但是。就在這一瞬。他忽然聽見從千嫿的身體裡傳出一道男子的聲音,那男子似是在問山虎的王,“退是不退?”
那口氣。彷彿是一個大局在握的人,正在給侵入的敵人留下活路。嘲風不可置信地盯着千嫿的背影,她居然能開口?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經恢復意識了?可若是真的恢復了意識,怎麼還能以如此凌厲的身手迎敵?
只聞對方除了虎嘯的輕吼還附帶了輕蔑的忍笑之聲。“退?你還真以爲有瑾瑜在身就勝券在握了?我城門外還有千餘族人,我們山虎一族不怕犧牲。一旦得了瑾瑜,家族的興旺就指日可待!”
“是麼?難道,你竟沒有聽過,瑾瑜不會輕易服從於人。連栽培它們的主人都死於它們的反噬?區區妖物也敢覬覦上古遺株的神物。”千嫿的身形輕不可察的一顫,她臉上出現了一種不屬於她的冷笑。
千嫿的體內,妖靈四處亂竄的局面正在因爲“她”此時的開口而漸漸平息。軀殼之內。鏡心塵支撐了千嫿的身體,而千嫿的魂正俯身在丹田處。癡迷地盯着那早妖丹之前而慢慢成有輪廓的元嬰,目不轉睛。
鏡心塵也是迫不得已之舉,潤川封城一役,他莫名的失去了大量的靈氣,致使見到千嫿犯險都不能伸以援手,甚至一度自身難保,藤寒溼漉。
大抵是千嫿此番吸入了太多妖靈,衝撞之下,鏡心塵才得了機會能夠使出一份力。單手持鞭,氣定神閒地看着對面的山虎之首。他此時也是在賭,賭這首領敢不敢拼上“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風險對自己對決。
鏡心塵自是不懼山虎一族的威脅,只怕千嫿的身體虛耗太多會出現損耗,人的身子,若是用壞了會怎麼,他可不敢嘗試。況且,鏡心塵現在已經能感覺到千嫿軀殼的虛耗過度。
他喚千嫿,千嫿仿若未聞。她只顧着凝視自己眼前那個還未完全成形的“小娃娃”看個沒完,瞧着這時候的千嫿,鏡心塵不禁想到他們再返榮素族,千嫿那會信誓旦旦對自己叨唸過的話。
千嫿說,她卜算兩次,觀星象有異。與巫神凌硯曾對她提起的星象運轉不合。
三次顯示出,萬年之前,諸境動盪。導致妖之修爲境界有所不同,她所念的那一串合轍押韻的東西,是現在妖修煉的境界。卦象說,若是誰能按照他說的境界達成修仙正果,纔有鬼呢!
此時此刻,觀看千嫿的修妖境界正在沿着與衆妖不同的軌跡,沿着萬年前修妖境界運轉,鏡心塵不禁想笑,自己真真是碰見了鬼,貪心鬼啊!既想復生姐姐,又不願意妄開殺戒的貪心鬼!
片刻之間,鏡心塵已經沒有機會再觀察千嫿爲何癡望自己的“元嬰”不肯轉眸。因爲那山虎之首選擇了鋌而走險,與支撐着千嫿身子的他殊死一搏。
“閃開!別礙手礙腳的!”鏡心塵偏回頭向着身後的嘲風沒好氣的一句,自然,話一出口還是他的聲音,嘲風不曉得千嫿體內的變化,只道是千嫿被那個怨靈附體,雖身受重傷仍不敢退離。
鏡心塵無法,挺起手中的鞭子,揮臂之間隔開聚攏來的山虎們。
看了看嘲風,想起千嫿拼死救下他的樣子,嘆息了一聲。鬆了千嫿手上的銀哨子,掛在嘲風的身上,揮鞭再度一擊打死迎面的山虎,抓起嘲風后脊上的皮肉丟向零洛的方向,“喂!接好了!”
直待嘲風安全落入品月樓的安全區域,鏡心塵才察覺千嫿的右肩着實傷的不輕,就連他支持這一會兒,都覺得疼痛難忍。將藤鞭再次軟化,揮鞭掃開周身再次包圍過來的山虎。
此時的鏡心塵也開始覺得疲累,放眼望去,城門口仍有源源不斷的山虎補充死去山虎的位置。
他將可以與烈靈茂羽手上燭淚產生共鳴的銀哨子都讓嘲風帶了回去,也不知道零洛能不能領會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