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琢磨了半天:“人,我倒是認識一個,但是得你自己去找。他能不能出手幫忙就看朋友的力度了。”
老董沒等我說話就繼續道:“錢。我就不要了。我看朋友這物件不錯。”
“哈哈……”我笑道:“董老闆不愧老|江湖,我信你。籤合同吧!”
老董揮了揮手,他的徒弟很快打出了一份合同,大概的意思就是我把一件古董賣給了董老闆。這樣一來,就算警察找上門來,老董也只不過收了一件古董而已,其他的事情,他能推個乾淨。況且,那個香爐子賣到外面,不會比我給他的酬金低。
我直接把自己的本名簽在合同上,又按了手印,才用一隻手按住了合同:“老闆,不給我個地址麼?”
“朋友這是信不過我啊!”老董似笑非笑的向我看了過來,他應該還想探探我斤兩。
我目光一寒之間,擡手拍向了桌子,等我把手挪開,桌子上已經多出了一顆嵌進木頭裡的子|彈。老董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可他馬上就鎮定了下來。在電腦上飛快的打了幾個字:“這就是地址,去了,跟他說是我介紹來的,那人大號叫吳天舒,外號是吳瞎眼。”
我心裡頓時一喜,我記得我爸那個朋友,眼睛特別小,看上去就像是瞎子,其實他眼光比古董行裡多數人要好。
老董給我的地址是郊區的一個道觀,這跟那個人穿着打扮也對得上,吳瞎眼八成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表面上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向老董拱了拱手快步走出了店門,直到我上車葉尋才向我問道:“你們剛纔是搞什麼鬼?”
我把事情說了一遍:“我印象裡,我爸找那個人過來都是爲了修香爐一類的銅器,有些東西破損得非常嚴重,那人在我家一待就是幾天。能在銅器上造假的人很多,但是能把破損的銅器恢復原狀,還讓人無法辨認的高手不多。我找老董就是這個意思。”
“老董那個人貪財,但是也怕死。我估計他不敢騙我。快點走吧!”我催促之下葉尋也加大了油門,等我趕到山間那座道觀的時候,葉尋頭一個皺起了眉頭:“你找那個人靠譜麼?我看着怎麼不太對勁兒!”
葉尋沒進門就看出了不妥,我也在懷疑那人是不是風水高手——我剛到道觀附近就看出那道觀修在了煞位上,道觀附近全是風水煞,要是按風水上說,住這裡的人應該是早死了十多個來回了。
我皺了皺眉頭之後,還是敲響了道觀的大門:“有人在嗎?”
“誰呀!這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有人罵罵咧咧的從屋裡走出來給我開了門,鈴兒和李小貓一見對方就下意識的往後挪了兩步,門裡走出來的那個道士臉色黑得跟鍋底沒什麼兩樣,偏偏還穿了一件兒蹭的油光嶄亮像是帶着硬殼一樣的黑色道袍。都不用去聞,光憑眼睛看就覺得他身上肯定帶着股餿味兒。
那人就是吳瞎眼!
我剛看清了對方的樣子,那道士就一把把我扯進了門裡:“你個小犢子還活着啊?王戰哪兒去了?”
我聽見對方叫我爸的名字,不僅沒有生氣,心裡還有涌出了一股暖意——原來還有人記得我和我爸!
我剛剛笑了一下,對方就破口大罵道:“你還笑?你還笑得出來啊?沒心沒肺的玩意兒,你和你爸身份蒸發了,你知道不?要不是我還有幾分道行,非得認爲古董街的人全都魔障了不可,幾百號的人,誰都不記得你們。你家都成了茅坑了。”
“這個我知道!我這次回來是有事兒要找吳老叔幫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吳瞎眼解釋我和我爸身份消失的事情,只能把話題給岔了過去。
誰知道,吳瞎眼一聽幫忙,轉身就去摘牆上的七星劍:“是不是你爹有麻煩了?走,老叔身手還過得去,我跟你去。”
“不是這個意思……”我哭笑不得把吳瞎眼攔了下來,我爸認識的人不少,但是稱得上朋友的可不多。看樣子吳瞎眼這個朋友,我爸沒交錯。
我攔住吳瞎眼才說道:“老叔,我這回找你,是因爲我遇上一件跟風水有關的事情……”
我話沒說完,吳瞎眼就生氣了:“別提風水,我還沒找王戰那老犢子算賬呢!他特麼跟我說什麼:自古豪傑心轉物,不見龍脈定乾坤。非得告訴我什麼,要是人心夠強,風水都是假的,害得我差點死在這狗窩裡。”
吳瞎眼越說越激動,站起來指着門外道:“我聽他的忽悠,把道觀建在了煞位上,好了,這幾年差點窮得連粥都喝不上了……”
吳瞎眼氣得暴跳如雷,我的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我爸跟他說過這些話,難道我爸真是去了赤蛇墓的那個王戰。
吳瞎眼根本沒看出我心不在焉,等他罵夠了才說道:“本來老子一直過着喝酒吃肉的神仙日子,讓王戰把我坑成這樣。我差點在這兒憋屈死,以後誰也別跟我說風水,我不看!”
我正在瞠目結舌不知道怎麼往下接吳瞎眼的話時,鈴兒開口道:“吳老叔,戰叔故意騙你也是爲了你好啊!”
“他爲我好啥?”吳瞎眼翻着小眼睛道:“我看他就是故意坑我。”
鈴兒說道:“戰叔告訴你人定勝天肯定是故意騙你……”
鈴兒說到一半就把我弄得心驚肉跳,恨不得趕緊站起來把她嘴給堵上——你這不是往歪了說嗎?
鈴兒繼續說道:“但是戰叔肯定是爲了救你。你自己想啊!風水行裡不是也有報應的說法嗎?你修爲高深,心又實在,也講義氣。不知道給人亂點風水。時間一長肯定要是受到影響。”
鈴兒是在胡說八道,可是吳瞎眼竟然微微點頭。
鈴兒繼續說道:“戰叔故意讓你修出這個道觀。一是爲了讓你破財免災,二是讓人覺得你不是風水高手,這樣一來,也就沒人找你看風水了。加上你還有修古董的手藝,總比,你給人看風水好得多,你說對麼?”
吳瞎眼微微點頭道:“老王的心思,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可我就是覺得不甘心?風水是我的命,將來有一天我肯定要死在風水上。老王是想讓我多活幾年,可是命裡該有的事情,怎麼也躲不過去。說吧!你們想要幹什麼?”
信風水的人, 肯定也信命。吳瞎眼的意思我不難理解,可是我弄不明白,我爸是看出來吳瞎眼命裡的劫數是在風水上?
我停頓了片刻才說道:“吳叔,你知道風水攻伐麼?”
“嗯?”吳瞎眼猛得往我臉上看了過來:“有人想要用風水害你?是誰?”
“倒不是害我!”我試探的問道:“你聽沒聽過龍脈天師?”
吳瞎眼頓時站了起來:“你怎麼知道龍脈天師?”
吳瞎眼的小眼睛裡竟然放出了絲絲冷光:“小子,你究竟遇上了什麼事兒,你給我說清楚,一個字都不能漏。趕緊說!”
我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才把自己在沿海經歷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隱去了我跟探神手爭鬥的事情。吳瞎眼聽完之後,忽然間伸手扣向了我的脈門,我下意識的往外躲,卻沒躲過吳瞎眼平淡無奇的手法,被他牢牢的抓住了手腕。
那一瞬之間,我重新看向了對方,吳瞎眼的修爲竟然不在狐媽之下?
狐媽想要抓我的時候,我就怎麼都躲不開她的手,她的手上力道不見得多強,也看不見她用什麼招式,可是他的手卻像是無處不在,無論我往哪個方向躲,都躲不開狐媽的手掌,總是能被她給抓住。
我問過狐媽怎麼回事兒,狐媽跟我說過:你躲不開,是因爲我功力比你高出了太多,你的動作,在我眼裡就跟小孩沒什麼區別,你想往哪個方向挪動,想要什麼時候發力,我都一清二楚,所以我不需要用什麼招式就能抓住你,而且我還能掌控好力道,讓你不受傷。
吳瞎眼手法就跟狐媽一模一樣,他的修爲究竟有多高?
吳瞎眼把手指搭在我脈門上放了一會兒,才轉身看向鈴兒。鈴兒也自然的把手伸了出來,吳瞎眼用手在對方脈門上輕輕觸動了一下,就把手收了回來:“你們兩個人身上都有龍血,看來龍脈天師在世上真的留有傳人啊!你的山河社稷圖呢?拿出來我看看!”
我把山河社稷圖推到了吳瞎眼面前時,對方只看了一眼就冷笑道:“還真難爲他們了,作假做到這個份兒上,也算有了真品四成的神韻。”
我試探着問道:“吳叔,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
“不必問,總之,我能幫上你就是了。”吳瞎眼說完忽然哈哈一笑,自言自語的說道:“特麼的老王,老子這是又上了你好大一回當啊!什麼特麼的爲了老子好,不想讓老子早死。你是怕我死得太早了,沒人幫你兒子過關吧?這點狗心思。”
聽吳瞎眼的意思,我爸把他藏起來,是有意而爲,還是爲了幫我,這可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