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能引發此劫者,莫不是將一身內息肉身,鍛鍊到了極致!吾在外域中遨遊,萬年間也只不過見到三例!”
在他身旁,還有幾人。龍玄自然是形影不離,旁邊重光與玄微子二人,立在兩側。
晴明則是隨在幾人身後,後面揹着一口長劍。手中則託着一個深黑色的木雕,赫然彷彿是玄武之形!
雖是雕像,卻栩栩如生,彷彿是隨時都可活過來,氣息玄妙莫測。
“此子確然乃我雲界這萬年來,最天資絕代之人!九曜玄空轉輪劫固然是他成就之證,又是此子的災劫呢!”
龍玄說着,卻是神情淡淡,帶着莫測笑意。
說到災劫二字,更是含着森冷之意。
“你我幾人當年,可都比不上他!”
“自然!若是再給他些時間,說不定幾百載內,就可問鼎聖境!可惜了凌雲宗,居然錯過。否則也是我道門之福——”
玄微子搖了搖頭,卻是饒有興致:“還有那座天遁周天大陣,當真不凡。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此陣偏是五十條龍脈,恰好五十整數。周天三百六十五,此陣中三百六十四個石臺,又正好缺了一個。這本該是不可能之事。可觀此陣,卻是圓融無缺!即便無有混元一氣珠鎮壓,也可反傷一切,更有挪移之能。外人入內,必定是要迷失方向,陷入無盡輪轉之中。一旦身死,便連元魂都難逃脫。”
又好奇的問:“這佈陣之人。是那孔睿?不意那孔家,居然也有這樣的英才,可惜了——”
晴明肅容傾聽,知曉這位師叔祖,看似在稱讚此陣,其實是在提點自己。
“只能步步爲營,以力破之!九曜玄空轉輪劫。最短四個時辰。此時又人手充足,無需太急!”
華雲微微頷首,一邊交代着。一邊看向了晴明的手中,那尊玄武雕像,“此物是你太師叔從洞天之內。好不容易纔請來。爲此還捱了你太師祖好一頓訓斥,好生狼狽。晴明你需記得,當小心使用,莫讓它傷到!”
“噗嗤,自然是要訓你!這尊護法聖獸兩千年前,才經歷大戰,至今傷勢還未痊癒。本該是未來二十年,鎮壓我道靈穹境氣運之物。你卻偏要提前取出,師尊他豈能不惱火?”
龍玄失笑,調侃着言道。語氣間也含着幾分不以爲然之意。
“總覺夫君你,這次實在太過小心呢!爲一個纔剛踏如靈境之人,居然就動用神境實力的護法聖獸。牛刀殺雞,莫過於此——”
“牛刀殺雞?你這是婦人見識!要知那元夢,就是因他而死!若以實力論。元夢勝過那這聖獸何止一籌?一月之前,不也一樣隕落?”
龍玄默默不言,只心中暗忖,那元夢卻是死在敖坤手中,可與宗守無關。
那個小子,也沒能耐對元夢如何。
卻無絲毫反駁之意,反而是眼神癡迷。溫情脈脈的,看着華雲。
無論方纔那些話的是對是錯,她都懶得在意,就喜歡夫君這般的男兒氣魄。
華雲的目中,這時卻是寒光隱透:“總之這一次,必要一錘定音!不可大意,也不能給他們哪怕半分機會!”
後面的晴明,神情再次一肅:“弟子省得!必定不負師叔祖所望!”
華雲這才一笑,揮了揮袖,示意晴明可以離去。後者也立時化作了一道遁光,撕裂空間,穿入了雲界之內。
當晴明離開片刻,華雲又目視那遠方,重重虛空。
意念散開,蔓延十數世界。四處搜尋,依然是一無所得。
而後就只聽重光,一聲寒笑:“這兩人,還當真能忍!倒要看看,那宗守身殞之時。那敖坤龍影老頭,還會否坐視?還能否忍得住?”
此地衆人聞言,皆是互視一笑。華雲的脣,更冷酷的抿了抿。
即便不來,能夠將宗守這樣的心腹大患斬殺,也算是小友收穫。
若是來了,那就更好。那隻孽蟲,他要親手將之再鎮壓萬載,令之孤寒冷寂而死。
還有那多事龍影,也該是這人,命絕之時!
登天台上,宗守渾身上下,又是一個寒戰。而後是眯着眼,繼續眺望天空。
渡劫之時,修者心念與天人交感。是修者最佳的悟道之時,也正是靈覺,最爲敏銳之際。
故此可以感應知,那潛隱在雲界虛空之外的那幾股強大氣息,以及那絲絲森冷的殺機惡念。
讓人骨子裡,一陣陣發寒,心臟徹底沉入到了谷底。
不過只是轉瞬,宗守就又覺身軀四肢,恢復了暖意。
是因他靈覺,這時又感應到了另一靈念,在遙遙安撫着他,也給了他支撐。
是龍影老人!
他那位師尊,果然是來了。而且這次感應到的氣機,比之前不知強橫了多少倍。也生機勃勃,感覺不到,任何天人五衰的徵兆。
至境!而且是一之大道!
——有天數五十,遁去之一的含義。也有一法化萬流,萬流歸一法的意蘊。
這條道途,真的是對了!
心中也爲龍影驚喜,入了至境,長生久視,再不用愁隕落之危。
自己在地底深湖,搶來的那幾枚紫極丹,卻是可以省下了。
又隱隱爲此時雲界之外,那華雲龍玄可憐。
師尊既然已至,那麼這幾位,就只能是悲劇了——
敖坤爲今日佈局數載,一旦發動,必定不會是隻將其逼退那麼簡單!
早在數載之前,他就已經能感覺到,敖坤暗暗隱藏的那股子戾氣怨恨。
生死之仇,不共戴天,只能血債血償!
輕聲一嘆,宗守搖了搖頭,心忖着自己,與道門之間的仇怨,看來是再沒法解開了。
眸中卻是冷哂之意居多,眼神睥睨,隔着數十餘里,俯視着那些蠢蠢欲動之人的面孔。
中土雲陸,滅那四十餘宗,雖都是全數屠絕,卻也絕不意外着麻煩結束。
這些人有親人有好友,還有無數的外門弟子在外。
外域之中,也有許多靈境仙境的強者未歸。
這時候,卻是全聚在了此間。那一股股煞氣沖霄,那殺氣匯攏,幾乎可將他淹沒。
若目光能殺人,此時他身下這登天台,已經被斬斷了無數次。
身下的火焰,這時已經轉換成純黑色。抽取着那瀰漫而來的煞力怨氣,化作業火,在衝擊着他的道基。
氣海之中的含光丹,魂海中的十八道禁符,只要一個不慎,就會被其沾染玷污。
宗守卻安立在焰中,渾然不覺。反倒是藏在他袖內的小金與晗曦,有些受不住,紛紛從袖中飛出。
嘯日與雷霆翼龍,也各自飛遁了出來,避開到一旁,目中都是透着心有餘悸之色。
這業火,是對宗守心靈的拷問。三十萬殺孽,幾乎無一不是修煉有成之人。那怨煞之力,也最是浩大到了無邊無際。
即便只是被波及到,這四隻護駕靈獸,也覺是無法承受。
宗守倒是不在乎,能修成殺戮劍道之人,要麼是瘋子,要麼就是心念堅凝到了極致。
立在了原地,默默的提聚體內,那些新產生的那些內息魂力,將之一一納入掌控之中。
也就在這剎那,遠處連續九道白光,先後從上方雲層外,往這登天台墜落。
宗守毫不猶豫,就拔出了手中的無名劍。一道道淒厲的血色劍光,衝入殿外夜空。編織成網,與那就團白光,交擊糾纏。
先是被壓迫往下,漸漸的收束。最後只能護住殿前十丈,眼看再護不住,這時那劍光忽然又是一閃。
就如砍瓜切菜,把這就團白光,強行斬碎!
不過那光團,卻隨即又化作一粒粒的細小光點,散入空中。
僅僅須臾,登天台上的四千九百丈高空,又是九個白色光團在生成。
這就是九曜玄空轉輪劫!
內中同樣是由一條條的大道規法構成,除非是尋到其根源斬斷。否則是斬不滅,也破不去!
即便一時將其粉碎,也會在數息之內,再次生成!
宗守的眼,亦是微微眯起,眼神凝然。
那些九曜之光,基本不可能在第一次,就尋到其真正的根本源鎖。
然後每一次,都會有些許變化,威力也更強一分。
生生不息,周而復始,輪轉不休!
直至渡劫之人,無法承受,或者後力不足,被生生磨死!
靈境劫數第一,真是名不虛傳!
這意念才起,空中九團白光,也再次撲擊而下。
依然一道道劍影,刺向長空阻攔。意念在交鋒的剎那,窺其根底虛實。
直至這白光,墜落到殿前,纔將之斬碎。
幾乎是眨眼之間,就經歷了四個輪迴。
第五次,又一連八劍,粉碎八團九曜之光。就在最後一團九曜之光,現在他視野中之時。
宗守握劍的右手,驀地一緊,目光也是一凝。
這一道九曜之光,應該是炎!那麼試試何妨?
毫不猶豫,那劍勢忽然一變。沉凝厚重,如土如石。
斬入光團之內,就直往他預判中的根源之鎖襲去。
卻僅僅數息,宗守就覺不對。劍光改削爲攪,而後光團也猛地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