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生道談秋?這是何許人物?”
位於中央雲陸與東臨雲陸之間,一處藏在雲島深山內的山莊中。雷動也是萬分錯愕的,發出了一聲驚咦。
此刻他所立之處,是一座絕崖高壁上的書房之內。窗外雲霧飄渺,房內則是精緻秀雅。
而側旁處坐着的,正是五絕山莊的莊主嚴凡,此刻卻是神情複雜,讚賞中夾含着幾分惋惜。
而雷動,則是手執着一張傳訊符,正默默的以意念,探查着符執之中的信息。
“——太靈宗遭遇重創?嘿,這個道家第一大宗,居然也有今日?這談秋倒真是了得,可謂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居然只以八百蒼生玄龍士,居然就能有這樣的戰果——”
至於那跟隨的百餘位蒼生道精英弟子,雷動根本就未曾放在心上。
這樣的所謂‘精英’,他最清楚是什麼德性。這樣的人,五絕山莊也有,可卻都被宗門長輩,護的嚴嚴實實,不敢傷着碰着。未經歷練,有如溫室中的花朵,在有足夠閱歷之前,根本就派不上什麼用場。
隨即雷動就是心中一動:“通曉劍意之極,黑靈穀道,以自創劍術大敗季靈子?劍道通靈,戰陣無雙,這個談秋,莫非就是我宗守老弟?”
別人不知,那日親眼目睹過若海峽之戰的他,卻是再清楚不過。
無雙將種,除了那宗原之外,還有一位,正是宗守!
“我也不知,不過多半是他!”
嚴凡微微頷首,神情是感慨無比:“你可知這樣的傳訊符,十大聖地,十九靈府,所有的世家宗門的手中,如今都是人手一份?說是哄傳宇內也不爲過。被譽爲是自乾天妖王宗守,在聚龍山巔,劍敗龍若三人之後,又一武道奇蹟!如今已經有人,將這談秋宗守二人,與我們劍宗本堂那位,並列爲雲界後起三絕劍——”
雷動的面色,頓時也是古怪無比,這可好得很,後起三絕劍,他那弟弟,就獨佔其二。
“此戰之後,估計雲界十年之內,再無宗門敢輕犯蒼生道。逼使太靈宗定下三十年不犯之約,那三宗六門,足可騰出千餘蒼生玄龍士,再有這麼一位無雙將種才統帥。這樣的實力,足可毀宗滅門!入門不到一年,就使宗門聲勢大盛。也不知當初宗主的抉擇,是對是錯?聽得黑靈穀道之戰,可會後悔?”
嚴凡兀自是爲此事唏噓感嘆不已,雷動卻翻了翻白眼。知曉這老頭,一直都因未將宗守收入劍宗,而引以爲憾。他心中不耐,只等嚴凡話音一停,就插口問道:“廢話少說,叔父你這次喚我回來,到底是所爲何事?總不可能。是隻爲我這宗守弟弟的消息?”
嚴凡頓時微怒,狠狠瞪了雷動一眼,可半晌之後,神情就又恢復了平淡。
“喚你回來,還能爲何?自然是爲那絕欲之事!”
雷動早就心中有數,一聲冷笑:“這有與我何干?我雷動雖是出身五絕山莊,可用的卻是刀,而非是劍。劍宗若不嫌丟人,俺雷動倒是頗有興趣,與那傢伙戰上一場!”
“那就棄刀習劍便是!我放縱了你二十年,如今動兒你也該收收心——”
嚴凡好整以暇的說着,見雷動的面色一變,眸中更透出了狡獪的笑意:“這可是你祖父的意思,莫非你敢不從?”
雷動果然是嗤之以鼻,不屑道:“祖父?祖父又如何?即便他老人家在,我也不會答應。那個頑固老頭,也休想讓我雷動棄刀習劍!”
話音才斬釘截鐵的落下,雷動的瞳孔微縮,臉上血色盡褪。怔怔的看着外面,只間窗外,那本是萬丈懸崖的地方,正立着一人。
七十歲許,正神情陰沉,冷笑着注目窗內,看得他遍體生寒。
莫名的,對自己叔父方纔的話,有了幾分共鳴。
若是宗守那傢伙能夠拜入五絕山莊,這時候,又何用他來頂缸?
同一時間,在東臨雲陸的中部,一個山清水秀的所在。
軒轅依人正神情欣喜的,看着手中之物。
這是一個火紅色,夾帶着細金紋路的凰卵。卵殼之外,分明燃燒着一層火焰,本來是被溫養在一個玉瓶之中。此時卻被軒轅依人取出來,放在手裡,絲毫不覺燙手。
玉白的秀手,被火焰燒灼,也是全然無恙。
“居然是赤火金凰之卵,這是守弟他讓你送來的?”
赤火金凰是最接近鳳凰的亞種之一,雲界之內,已經絕跡。
且這還未出生之時,是最易被收服。日後以精血蘊養,可使精獸認爲父母,往往可以越過一兩個階位。
甚至若有合適的靈物,培養成天生護駕,也有可能。
不過軒轅依人,最欣喜的卻非是這卵的珍貴,而是宗守的心意,在想着自己。
“正是!”
回話之人,正是玄山城的朱君侯。乾天山與丹泉宗結怨,不好上門來尋,宗守也只有請他過來一行。
而此刻朱君侯的神情,也是異常嚴肅。
“君上還有交代,說是請小姐早日回返玄山,待他成年加冠,就可娶小姐過門。丹泉宗既然無有諒解之意,那麼小姐在此多留也是無益。東臨諸宗如今的情形,是雲波詭譎,若不早早返回,怕是要橫生變故——”
“變故?”
軒轅依人輕蹙了蹙眉,擡頭望了眼天空。這丹泉宗之內的詭異情形,她何嘗不知。
——遲則生變,這句話她亦是深以爲然。
朱君侯此刻的神情,也異常認真:“不但是君上如此說,便連城主大人,也同樣是如此交代。便連臣,也是這般以爲。這丹泉宗,不加理會即可——”
軒轅依人卻不置可否,悠然道:“君侯叔父,你可知我師尊明丹老人,已經閉關三年,都未有絲毫聲息?而且依人這些天屢次求見,也無結果。記得他老人家,閉關之前,明明只說是潛修數月就可,可到如今卻都沒消息。師尊他對依人恩重,愛護有加。若是就此離去,依人實在是放心不下——”
朱君侯的眉頭頓時一陣打結,他素來知曉軒轅依人性情彆扭古怪,太看重情義。來的時候就害怕這一出,如今果然是不出所料。
旋即就又一聲輕嘆,心想宗守啊宗守,以前這丫頭的性情,讓城主夫婦他們頭疼,如今也該輪到你,爲她操心了。
又對軒轅通,腹誹不已,這位城主大人,什麼都好,可就唯獨教導兒女方面,實在是讓人無語,
正斟酌着,欲再出言勸說。軒轅依人卻忽的挑眉,把手中的赤火金凰卵,收入到水袖裡。
而後片刻,果然有幾個弟子,匆匆從一旁經過。
“可曾聽說了?那個劍公子絕欲似乎上門了?如今已經快與李師兄,戰了起來——”
“怎麼就這麼快?上次這人橫掃雪華門,似乎還不到十日。據說此人,那一戰中傷勢也不輕。以往總是會養傷二三十日,纔會再尋下一個宗門,這次怎會例外?”
“只怕此人,是小視了我丹泉宗!可恨,本來慄元丹慄師兄還可勉強與之一戰。如今他肉身已毀,據說去了凌雲宗,在重塑肉身。如今能出戰的,只有李元洛師兄。他也是七階,或者能與之一戰!”
那羣丹泉弟子匆匆而過,不過多久,就不再聞聲息。
而軒轅依人的眸中,也透出一絲訝色。
“絕欲,劍公子?”
也未猶豫,軒轅依人就已經騰身而起,向朱君侯告了一聲罪,就往山下飛奔。
猶如一團火光,飛墜而下。纔剛到那山門處,就只見一道雪亮的劍光,忽然乍起,映耀天地。隨着一聲熟悉的悶哼聲,那個方向,也煙塵飛揚。
軒轅依人心中暗驚,急忙加快了遁速。只見這山腰處,偌大的山門,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素來待他都是很不錯的李元洛師兄,此刻正面色金紫,跪坐在一側。
而此地諸多丹泉宗弟子,都是一陣沉寂,絲毫聲息也無、
一個清冷的聲音,也在不遠響起。
“難道這偌大的丹泉宗,就無有一個,能接我絕欲一劍之人?”
那聲音的主人,卻是一個秀美如玉般的青年,長身挺立。
雖是俊秀,可整個人給他人的感覺,就是冷,毫無溫度的冰冷,就彷彿不是生人。
目光冷冽地,四下搜尋。在丹泉宗衆人內,那些八階九階的長老身上看了眼,目光裡全是失望不屑。
並非是無有能與他一戰之人,而是這幾位,都不願與他動手。
直到數息過後,纔有一位老者走出,抱拳道:“我宗弟子慄元丹,靈法了得,不久就可回山。若是劍光子願意,可以待一年再來我丹泉宗一行。”
“慄元丹?那位乾天妖王的手下敗將?性情鄙薄之人,沒興趣!”
在那老人站出時,絕欲目中,剛迸出的希望,就又消逝無蹤。直接拂袖轉身,往那山下行去。
此時忽然一隻竹鳥,忽然在衆人眼中現身,竟是直接穿梭了空間,落在他肩上,口裡嘰嘰喳喳的輕叫着,聲音居然清脆無比,好聽至極。
“蒼生道談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