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酒當歌,人生苦澀,話不投機,看着就煩,一日爲師,日完俺軟……
好吧,就在沈冥拖住守夜人不知所云的時候,阿亞圖拉已經在更衣室裡換上了精緻的長裙,帶上了面紗與頭巾準備入場參加阿拉貢國僑胞見面會了。
作爲保全的肖儀和李昌秀都帶上了特製眼鏡,開通了視頻通訊聯網,直接將所看到的畫面傳送到了沈冥的眼鏡中,讓他可以在千里之外也瞭解阿亞圖拉身邊的情況。
“喂喂喂,沈冥你在看嗎?這場面感覺有些不對啊?”一直在會場裡留意入場嘉賓的李昌秀在耳機中細語道,“這些傢伙跟參加葬禮一樣,都沒笑得,有的人坐在那裡莫名其妙的就哭了起來。他們很多人都帶着包裹,裡面不是臭雞蛋就是爛番茄,是個什麼鬼?”
“沒攻擊性武器就先看看吧……想必這場見面會和我們想象中的會有點不同吧?”沈冥一邊喝酒一邊輕言道。
“傻徒弟,你真覺得在天朝的阿拉貢國僑胞都是商人嗎?”身旁的守夜人冷笑道,“那些啊,絕大多數都是受到巴基政權迫害,流亡出來的政`治犯,他們背井離鄉,丟下親人前往陌生的國度,爲的只是躲避巴基政權的追殺與酷刑。他們堅持自己的信仰,卻被視爲異類的趕出了自己的家園,如果眼神與詛咒可以殺人,你守護的公主已經死了。”
“爲什麼,明明聚集的都是一羣憎恨自己的人,她卻堅持要來?”沈冥疑惑了?
“別一個人看小電影了,放大點,我也想看。”守夜人玩心大起,拿出了一個IPADMINI放在身旁,讓沈冥將信號連接在了上面,這是何等詭異的開副本模式。
沒有過多久,阿亞圖拉公主從偏廳走進了會場,百餘人的會場內硬是擠進了200多人。這些阿拉貢國的僑胞知道有這見面會,都是從天朝的各地馬不停蹄趕過來的,有的甚至是從國外趕來。
他們就是爲了一睹巴基家族人的模樣,將自己的憤怒連帶包裹中的臭雞蛋一起展示給阿亞圖拉公主看看。
“諸位,晚上好。”拿着話筒的阿亞圖拉公主微笑的開場還未完,看臺下,一個大媽已經眼含熱淚的站了起來。
“殺人兇手!”大媽怒吼的一個臭雞蛋丟了上去,沒打中阿亞圖拉,卻被衝出來的肖儀給擋了下來。
“你沒事吧?”肖儀帶着臉上的橫流的黃色粘液回頭說道。
“你幹什麼?請不要擋在我和我的國民中間。”被救了的阿亞圖拉毫不領情,閃過了肖儀站在了臺前來,“各位,既然我來了,就是爲了聽聽你們對國家,對當今政權的想法的,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不管是掌聲還是臭雞蛋,我都願意去聆聽。”
“天殺的惡魔!”
“吃人不吐骨頭的屠夫!”
“儈子手!”
“兇手!”
“還我妻兒!”
掌聲阿亞圖拉是聽不到了,罵聲卻是在人潮沸騰中連成了片。大量的民衆站了起來,掏出了各種臭雞蛋和爛番茄丟上了看臺。
阿亞圖拉不閃不避,張開了雙臂,昂着頭去感受來自民衆的憤怒。
頃刻間,她那漂亮的長裙以骯髒不堪,帶着清香的**臭不可聞。這就是大家對巴基政權全部的看法,在他們心中擠壓了多少年的恨意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對象,如決堤山洪噴涌而出。
突然,人羣中,一塊拳頭大的石頭被丟上了看臺,正砸在了公主的頭上,將這柔弱的女孩給打倒在地。
“你幹什麼?!”李昌秀忍無可忍的掏出了手槍瞄準了投石的民衆,竟然是個只有十來歲的小男孩,他的手中還抓着一塊更大的石頭,猙獰的面孔沒有孩子的稚氣,只有野獸般乾的憤怒和淚水。
“來啊!打死我啊!你們這些捍衛巴基政權的儈子手,就像打死我父母那樣打死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我的全家都是被他們害死的,除了仇恨什麼都沒有了!”小男孩怒吼着。
場面一下陷入了一片死靜,民衆們雖然停止了投擲東西,但卻沒有一個人恐懼李昌秀手中的槍口。
這羣流離失所的政治難民,早就躲夠了,怕夠了,在吞噬了自我的憤怒面前,已經無所畏懼。
“放下槍!不許用槍口指向我的國民!”阿亞圖拉怒吼着李昌秀,接過了肖儀遞來的手帕按壓着出血的額頭,艱難支撐着身體重新站了起來。帶着臉上鮮血,阿亞圖拉依然努力露出着微笑,“諸位,對不起,這些保鏢並不是我從阿拉貢帶來的,嚇到諸位了,十分抱歉。”
“不要惺惺作態啦,你這巴基的妖女!你們兄妹就是用我們的鮮血澆灌出的魔鬼,是阿拉在地上最大的仇敵,我等只願天降神火,燒燬你們的血腥政權,將你們巴基家族都化爲灰燼。”一位白鬍子老者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德高望重的讓身旁的民衆鞠躬行禮讓路。
“馬吉德長老說的沒錯,我們揹負巴基之命者,都是踏着鮮血一路走來的魔鬼。”阿亞圖拉輕易說出了老者的名字。
“你認識我?”馬吉德很是吃驚,畢竟他是30年前就逃離阿拉貢國的老政治犯,那時的阿亞圖拉還沒出生。
“我不止認識您,在場的每一位,我都認識。剛纔丟石頭的小孩叫吉隆,他的父母毛拉與阿勒,是在抗擊地方施工徵地時被地方官員絞死的。
剛纔最早丟雞蛋的大媽叫奧馬爾,他的4個兒子都是參加了反阿拉貢國的游擊隊組織,被政府軍隊打死的。
截肢今日,流亡在國外的阿拉貢國民攻擊1346位,他們的不幸,他們的憤怒,他們逝去的親人,我全記的。
我並不是腦子特別好的學生,留學時曾經幾次考試不及格。這一切都是我看了好多好遍,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記下來的。”阿亞圖拉站直了身子,面對衆多憎恨自己之人。
“你以爲這樣就能求得我們的原諒嗎?太天真了!”馬吉德長老冷笑道。
“我從沒想過求得你們的原諒,我乃至整個巴基政權都不值得你們去原諒,我們傷害了太多的人,就算最仁慈的神明也不會寬恕我們的罪孽。在天朝,我已經陷入了被追殺中。”阿亞圖拉保持這臉上的微笑,“我的保鏢極力反對我參加這場活動,但我堅持要來,因爲我要親自請求你們……請求你們繼續持之以恆的恨我!”
阿亞圖拉的發言讓在場的諸位都是一愣,包括遠處正觀看的守夜人也是停下了手中的酒杯。
“恨你?”馬吉德長老疑惑道。
“是的,恨我,恨整個巴基政權,恨那些傷害了你們的我們,唯有如此,才能讓揹負不同信仰的你們團結在一起,唯有讓一直被戰禍和內亂摧殘的阿拉貢國富強昌盛。”阿亞圖拉的發言沒有人聽得懂,“讓我來解釋一下吧,這是父親曾經告訴我的話,那個被你們共同稱爲魔鬼的男人……”
巴基出身於一個東`正教的家庭,從小就被詛咒成爲異`教徒,飽受同學們欺凌。而老師對於這一切都是毫不理會,甚至暗地裡鼓動學生欺負異`教徒,這讓巴基的心理一直都是扭曲的,對宗教主義也是憎恨到底。
他奉行無神論,卻加入各種教派博取信任,直到成爲了一隻地方武裝的領袖,獲得了大量外國勢力的資源,在石油換軍火的買賣中一下成爲阿拉貢地區最強大的武裝力量。
巴基開始實行血腥的統一大業,不論是大衆還是小衆,只要不歸順於建國計劃的族羣都會被徹底消滅,夷爲平地。
反對者的人頭會被掛在他們的門前,告訴大家巴基那至高無上的統治地位。
就是用這種血腥的方式,僅僅2年,巴基便建立起了名爲阿拉貢的國家,大量出口的石油,帶來了一刻不停的城市基建,供水系統,寬廣的馬路,高速鐵路,機場,碼頭,一整套現代化的發展模式,在金錢和強權的雙重壓力下,用比天朝更快的速度崛起着。
巴基也在這恐怖鎮壓下,被所有民衆憎恨,伊斯`蘭教`徒,不管遜`尼派還是什`葉派都想燒死他,東`正教,天`主教,基`督教都想把他釘在十字架上。這些平日裡相互不對眼的人羣,莫名的聚集在了一起,反抗着他的血腥統治同時,也放下了各教派的基礎矛盾,化身爲了一個整體,達到了某種程度上的畸形和諧。
“父親說,所有的信仰,只有在共同的愛與共同的恨時才能得到統一,他自問無法成爲那個讓別人喜歡的統治者,那就化身爲一個暴君,讓所有的人憎恨,讓人神公憤,讓大家可以忘記信仰和隔閡團結在一起。
爲國家,爲了孩子們的未來,創造出一種變相的和平。
或許這會讓民衆失去自由,失去親人,但至少,絕大多數的人還能保存自己的性命,活在一片沒有異`教徒的世界裡。
人不能太貪,一生做好一件事,就夠了。”阿亞圖拉 帶着臉上的鮮血與污漬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