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法是每一個戰地記者都會熟背的東西,這是在戰亂地區唯一能保護他們的條約。但是真正資深的戰地記者清楚,那種在金碧輝煌的議會廳裡,用投票簽訂出來的法案,在戰亂之地就是一個屁。
準備賄賂用的美金,學習用當地語言說,“饒命”,像飛撲向娘們那樣熟練的撲倒在地,當遭遇搶劫時,第一件事就是將相機或者攝像機中的記憶卡扣出來,不要爭奪設備,送他們就好。
遇見紅了眼,甚至要搜身的歹徒,你就必須迅速的將記憶卡吞掉。幸運的是現在的記憶卡都已經做得非常小,口感還不錯。想想從前的記憶棒吧,當初的記者想死的心都有了。
當然,除了亡命徒,還有好`色之徒,有時甚至還會發生非禮之事,這種時候依然是……請勿反抗。爲了名節丟了性命,在真正的戰亂之地,是非常賠本的買賣。
這些都是嵐蝶還沒有學會而沈冥又不知該如何教導她的“知識”,他只能努力的將嵐蝶守護在身後,儘量不要讓面前的5個士兵中有人看見她那張憤怒卻又精緻可愛的臉,以免激發起他們的獸谷欠。
“嗎的,都是衣物,一點錢財都沒有,這羣摳門的玩意。”一個老兵油子生氣的叫衣物包裹丟到了地上,端着M16就走了上前。
“長官,我們是受邀前來採訪的戰地記者,身上並沒有帶什麼錢財,只有信用卡,你們有POSS機嗎?”沈冥從懷裡掏出了一張信用卡,老兵油子只覺得沈冥在故意找茬。
“他嗎的!你當我是收銀員嗎?戰場上還走哪都帶着POSS機?”老兵油子生氣的端起槍來,瞄準了沈冥的腦袋。
他還沒有打開槍機保險,暫時還屬於單純的嚇唬,沈冥夾着信用卡的手指可不是單純的討好,一旦這羣白癡真他嗎沒眼力勁的要動手,沈冥僅僅用這一張信用卡也能在3秒內割開他們所有人的喉嚨。
沈冥唯一需要考慮的麻煩是,如何跟嵐蝶解釋這一切,以及接下來怎麼繼續採訪?
“長官,我們不是敵人,沒有必要非這樣對立,請你放下你的槍口,這是很不友好的行爲,你或許承擔不起這後果。”沈冥神情自若的用麪店話解釋着,一點害怕的樣子都沒有。
旁邊的四個士兵就像看笑話一樣的笑了起來,只覺得老兵油子的威嚴掃地。
“他嗎的,你在教我怎麼做事嗎?”老兵油子也不知道今天那根筋搭錯了,竟然還上綱上線,手指一下摸向了槍機保險,給吧嗒一下扣開了。
沈冥的眼神在此刻瞬變改變,脊背已經繃緊進入了戰備狀態,被他擋在身後的嵐蝶,隔着那淡薄的襯衣都摸到了鋼鐵般堅固的肉塊,一時間也是蒙了。
就在殺戮與反殺即將發生之時,一支八一槓的金屬槍托,轟得一下砸在了老兵油子的腦袋上,將這瘦弱的老兵打倒在地,血濺在了水泥地板上。
動手者正是剛剛在門外對天朝邊防士兵豎中指的隊長,他身高180,長着一身黝黑的健碩肌肉吧,沒有穿軍裝,僅僅套着戰術揹帶。一般的戰士標配都是6個突擊步槍彈夾,可他的身上卻帶了多達20個,腰後的手榴彈像糖葫蘆一樣都連成了串。
沈冥看看那傢伙一臉的絡腮鬍還有拿槍的方式就清楚,這是一個戰爭狂魔,這種生物和其他被迫上戰場的傢伙不同,他們是真正享受槍林彈雨,享受殺戮帶來的快樂。他們除了自己什麼都不會相信,所以總會攜帶大量的裝備,哪怕隊友全部戰死了他們也有辦法努力的活下來。
隊長進屋後和沈冥僅僅對視了一眼,再無任何言語,專心致志的毆打起了那老兵油子,一槍托接着一槍托,砸得周圍的士兵倒吸着涼氣,根本不敢上前規勸,就像躲避惡魔一般。
“都跟你們說過很多遍了,我們是來接貴賓的!沒讓你們跪着迎接表示誠意就便宜你們了,還敢拿槍指着別人?讓外人看笑話嗎?我們雖然沒受過高等教育,但基本的命令也聽不懂嗎?”隊長跨坐在老兵油子的身上,一邊砸一邊教育着,沈冥相信那傢伙根本聽不進去,因爲第5下時,那老兵油子已經口吐血沫,翻着白眼離死不遠了。
“夠了!你想打死他嗎?”嵐蝶看不下去了,努力閃過了沈冥的掩護來到前面制止道。
這小女孩的阻止似乎有了效果,隊長停止了槍托砸頭,提着八一槓步槍站起身來,微笑看着嵐蝶的同時,卻將槍口對準了那老兵的身子。
“突!突!突!”一個清脆的3連發,天朝特產的鋼芯子彈將那老兵油子的胸口炸開了花,鮮血甚至噴濺到了嵐蝶的臉上。
一個生命,就這樣結束了,像條狗一樣的被打死在了嵐蝶的面前。嵐蝶瞪大了瞳孔只覺無法呼吸了,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恐懼讓她瑟瑟發抖着。
“回您的話,我當然是想打死他。”隊長毫無殺人的罪惡感,帶着微笑道,“你們好,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王博,祖籍天朝山東,這兩年纔剛移民過來的。能看見家鄉來客挺高興的,只不過這些兵油子燒殺搶掠慣了,總改不掉壞毛病,嚇到兩位了,真抱歉。”
“沒事了,都結束了。”沈冥從後面緊緊摟住了嵐蝶,有規則的壓迫她的胸腔,幫助她恢復呼吸的本能。
“這位仁兄我們在哪見過嗎?”王博歪着腦袋看着沈冥。
“別開玩笑了王先生,我們生活的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怎麼可能見過?”沈冥輕笑道。
“是嗎?但我倒覺得你身上帶着我這世界的味道。”就在王博寒暄之時,大門再次被推開,另一個長髮女子走了進來。
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軍服,胸前掛着許多五光十色的勳章。帶有少數民族特有的雪白細膩的皮膚,大眼高鼻秀色可餐。從年齡看,最多也就雙十年華,但肩膀上的級別已經位列少將,這在正規國家的軍隊機構中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不過在兵荒馬亂的戰區,這12歲的上校都不足爲奇,只要他有力氣扣動扳機,並且運氣足夠好的殺死了敵人。
但眼前的這位少女將軍顯然不是這樣晉升的,因爲她看見屋子裡的死人和厭惡感,就像一個在高雅餐廳用膳的貴婦,看見了髒老鼠一樣的噁心。
這樣的人不但不會拿着機槍去殺人,甚至很可能都沒拿過槍,但她的一言一語卻能決定無數人的生死,這就是特權,與生俱來的力量。
“王隊長,你怎麼能在我們的客人面前隨意殺人呢?嚇到了二位該如何是好?”女人邁着7釐米的紅底高跟鞋走了過來,這樣的名牌更適合走在香榭麗舍大道,而不是菓敢混合着血水的泥土地上,不過紅底似乎也不怕再被染紅了吧?
“羅將軍,您可誤會小人了,我只是盡力保護我們的貴賓而已。而且,似乎也沒嚇到兩位,最多嚇到了一個。”王博說話時,看着沈冥若有所思的笑着。
“兩位遠道而來的貴賓,很抱歉給二位帶來並不好的開場,我保證,接下來兩位將感受到的是文明而紳士的款待,我是二位的接待人,菓敢同盟軍對外宣傳部部長,我叫羅莉。”羅莉優雅的來到了沈冥的面前,伸出了手來。
“恕我直言,您的名字和這身材真不符合。”嵐蝶還沒有從血的世界中反應過來,沈冥代爲握住了那隻芊芊玉手。
“嘿嘿,這位先生真是風趣,不知如何稱呼?”羅莉梨渦淺笑道。
“肖明,攝影師。”沈冥單位介紹了懷裡的前輩,“這是我的前輩嵐蝶,是這次戰地採訪的首席記者。”
“嵐蝶小姐似乎精神欠佳?”羅莉上前,屈身看了看一臉蒼白的嵐蝶。
“你們不該在她面前殺人的,在此之前,她就沒見過這麼多的血。”沈冥辯解道。
“但肖明先生似乎並不害怕?”羅莉好奇道。
“我全家都是屠夫,讀大學前我幫老爸殺了3年的豬,你不能想象,當你拿着尖刀從喉管那麼一下涌進去時,那鮮血會伴隨着豬的嚎叫噴涌而出,這時候你根本不能躲,還要拿着盆子好生的去接,因爲豬血也是非常可口的美味,雖然它們還是熱的時候並不那麼香甜。”沈冥的解說發人深省。
“肖明先生真是風趣,如果有機會,我們可以單獨聊聊肖明先生過去殺豬的故事。”蘿莉握這肖明的手都在起膩了。
“先離開這裡再說吧。”沈冥那摟着嵐蝶走出了檢查室,兩人坐在前往府邸的轎車之上,吹着異地的風,嵐蝶終於緩過了勁來。
但嵐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嘔吐。好在沈冥有準備,隨身攜帶的嘔吐袋救了嵐蝶身上的新衣服,還有羅莉派遣的高級轎車。
“別緊張,慢點吐,保持喉嚨暢通,你一定不想反咽回去的。”沈冥拍着嵐蝶瘦弱的脊背安撫道。
“他們不是人,只是一羣視人命如草芥的畜生!”嵐蝶如此評價道。
“才反應過來嗎?在畜生的世界裡,最重要的不是正義,而是如何讓自己看上去不像食物。當然如果狗咬你的話,記得不是掙扎,而是激烈的咬回去,畢竟大家都有牙啊。”沈冥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