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平到了百貨公司大樓,沒有從後門進去。他和葉驍小刀大潮都是縣城有名,不想被百貨公司裡的員工看見他們幾個進進出出的,影響不好。也影響百貨公司員工們的投票心理。
心理這個東西,很微妙。
龔平把摩托車停下,去一小賣部賣包煙,對老闆娘說道:“大姐,幫我個忙罷。”
這老闆娘認識龔平,笑道:“龔平,麼事?”
“小事,就是幫我去傳個話。”
“壞事我是堅決不會去的,你們這幫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動不動就喊人打架什麼的,告訴你,別人怕你,我不怕。”
龔平笑嘻嘻:“大姐,你看我這個樣子,還在學校讀書,最怕打架什麼的了。”他拿出十元錢拍在櫃檯上,“大姐,百貨大樓會議室裡,去叫一個叫做葉驍的出來一下,就說有人找,這錢就是你的。”
“不去!”大姐一把抓過錢,塞進抽屜裡,衝房間裡面喊道,“死鬼,出來看攤子,我出去一小會。”
“大姐,我就在這裡不走,幫你看攤子。”龔平笑道,人畜無害。
“呸,我不相信你們這些混子。”大姐笑道,伸出肥手,在龔平的肩膀上親暱的打了一下,眼睛還拋一個媚眼。
龔平忍住噁心,也拋一個飛眼。那大姐笑得呵呵呵的,屁顛屁顛的跑進了百貨公司大樓後門。
不一會兒,葉驍出來,見了龔平,問道:“小刀呢?”
“被我打了一拳,踢了兩腳,可能一會就會回來了。”龔平淡淡說道。
“怎麼了?”
“他直接摩托車闖進學校,車子開到我教室門口,我學校老師同學們都驚了,大哥,你說我該怎麼做?跟三哥一刀兩斷?我只好打他兩下出出氣。哎,我女朋友最煩我跟你們來往的,我這女朋友要是因爲三哥的原因分了,我該怎麼辦呢?”
葉驍說道:“老四,小刀這個性格,你得容他,不是生死大事,別提兄弟分手的話。他這事情做得不地道,主要是心裡被李朝陽給氣的,等他回來,我也會揍他。”
“三哥如果連一點氣都受不了,今後怎麼成大事?他氣李朝陽,卻壞我的規矩?”
“好了,這事情不說了,李朝陽的事情,怎麼辦?”
“他怎麼了?”
“他要承包。並拆穿了大爲和阿杰的承包其實是我們在做。他說,國家財產,社會主義,姓公不姓私,他直言說百貨公司要是被我們承包了,最後會變成我們的財產。他站出來說話,得到了好多老職工的支持。”
“他有錢不?”龔平問道。
“沒錢。百貨公司就是在他的手上走下坡路的,他被領導撤了後,就一直在家閒着,他一家五口,吃飯都困難,因爲大人都在百貨公司裡上班,但公司已經欠他們家好幾年的工資還沒有發了。”
“他沒有錢還嚷嚷出來承包?”
“就是,他說要麼承包流標,要麼他承包,總之,不能讓大爲阿杰承包。”
“這好辦,我們準備承包的錢都準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
“叫兄弟們把錢拿過來。”
“現在就拿錢過來?承包的事情都還沒有談好,裡面現在都在吵架。”
“這個時候,錢能說話。”龔平說道。
“好,我馬上打電話,錢十分鐘就送過來。”葉驍說道。
縣城不大,摩托車速度也快。
十分鐘,好幾輛摩托車過來了,摩托車後面都是蛇皮袋,裡面都是錢。一百元和五十元的大鈔縣城銀行也開始發行了,但還是以十元的爲主。龔平等人刻意兌換了十元五元的錢,爲什麼,因爲好發工人工資,同時,看起來錢也多,堆起來,能給人心理上的震動感。
兄弟們送錢的摩托車到了,小刀葉開也到了。
龔平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三哥,搬錢。”
剛纔他把小刀打倒在地,又狠踢兩腳的事情,龔平好像全忘記了。倒是小刀,臉色尷尬,於是搬袋子。
一行人搬着錢袋就進了會場,在龔平的指揮下,錢袋都堆上了經理的主席臺。
百貨公司的員工都站起來,不知道葉驍這幫人想要幹什麼?員工們架也不吵了,都直愣愣的看着這一幕,不明所以。
公司經理主任書記都不明白,悄悄過來問葉驍,他們都是拿了葉驍的好處的,葉驍指指龔平,說:“我四弟有話要說,給他兩分鐘時間。”
龔平站上主席臺,手拿喇叭,對李朝陽說道:“李經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做,我只想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李朝陽威嚴喝道,頗有氣質。小刀看得一陣蛋疼,一個摸一下就會倒的人,雄什麼呢雄!還跟四弟雄起!
“我想用錢砸你。”龔平說道。
在他的示意下,立即有兄弟打開一個錢袋,露出一整袋的錢。職工們都發出一聲驚呼。他們可是家裡買米都困難啊,公司發不出公司,能有什麼辦法。一家人都在這公司裡耗着班上呢。
“我要用三千八百元砸你,爲什麼要用三千八百元,因爲這是公司欠你們全家三個人的工資,李經理,如果是你來承包,你有錢支付你身邊的工人的工資麼?你能拿出多少錢來,一元還是五毛?”
全場安靜。
“別跟說什麼社會主義姓公還是姓私的問題,老百姓吃不起飯,這就是最大的問題。誰能讓老百姓生活好,吃飽飯,這就是好政策。社會主義姓公卻把大家都餓死的話,這個就很好嗎?大爲和阿杰承包,現在就能發給你們工資,全部發清多年的欠賬,願意留下來上班的,繼續留下來,明天就可以繼續上班,並且基本工資全部翻倍,從五十元漲到一百元,獎金另外算,每個月五號準時發工資。如果你們支持大爲阿杰和我們進行聯合承包,現在公司經理主任和書記還有會計就爲你們發錢,先發清公司拖欠你們幾年的工資,如果你們繼續支持李朝陽經理承包,行,我們馬上走。只是我提醒一句,李經理家裡跟你們一樣,靠借錢買米。”
全場安靜。
龔平說道:“既然大家不表態,那大爲阿杰就退出承包,你們繼續跟做李經理幹吧。”龔平揮手,兄弟們呼啦啦提起錢袋,紮好口子,開始撤退。
“等一下,誰給我錢,我就支持誰。”一個老職工站起來,滿臉的皺紋,淡淡的口氣說道。
“老李,對不起了。我支持大爲和阿杰來承包!”又一個老職工舉手說道。
“還有我!”一個年輕職工大聲喊起來,“公司發給我所有工資,我停薪留職,擺地攤補皮鞋也能養活我一家人。馬的,繼續留在這破公司裡,活人會被尿憋死。老李,公司就是在你的領導下才走下坡路的,真要算賬,你要對公司目前的狀況負最大的責任,你還在這唧唧歪歪個幾把,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