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濟堂。
二樓，黃仁孝的密室裡。
黃仁孝在不停的抽菸，然後咳嗽。
他面前坐着吳鋼和錢大同。
兩人的右手上都纏着繃帶。
鬼門的兩代高手，輸給了一個少年。
密室裡已經是煙霧繚繞，氣氛一直非常壓抑。
“師弟，你真的確定要退出了？”
“退出。”錢大同心灰意冷，臉色充滿了疲倦。
黃仁孝看看吳鋼，嘆口氣：“看來鬼門千術要失傳了。這個門派，在我的手裡，走到了盡頭。”
“師父，你不親自跟那龔平較量一次。”吳鋼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較量，還能保住我門派的一點臉面。”錢大同的聲音很難過。
又是一陣好壓抑的沉默。
“師弟，那多出來的一張8萬，你無法看出他的千術？”
“一點頭緒都沒有。”
“肉掌藏三粒麻將也沒有問題啊。”
“師兄，我知道你始終難以相信我的話，老實說，其實我到現在都難以相信我看見的。他的雙手在我擲骰子的時候，高舉過兩次，掌心向外，所以肉掌技術藏牌是根本不可能的。手放下來的時候，手背朝上，手心手背，一點破綻都沒有，肉掌藏牌技術，絕無可能。至於內袖，爲了防止這種千術，我們都是穿的短袖。”
“旁眼呢？沒有旁眼幫忙出千？”
“所有的旁眼，都是水魚，而且，旁眼都要求距離桌子六十公分，不得接觸桌子，不得接觸賭賽的人。歐哥的眼光，也不是吃素的。”
“他總不可能憑空變出一個8萬來。”黃仁孝慢慢說道。
“對啊，他是不可能憑空變出8萬來啊，但在開牌的時候，他就是有兩張8萬，我知道他出千了，可我看不出來問題在哪。這種千術，我完全不知道，也看不出任何破綻，他的千術，遠遠在我之上。就算我們開了地下賭場，以龔平的千術，一樣把我們掃垮。在一個少年面前，我感覺自己的千術就是小學生，這還怎麼混？當時，我連死的心都有了。”錢大同臉色黯然。
吳鋼也是默然。
“他的撲克變牌，你們兩個，也無法看穿？”
吳鋼看一眼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已經接上，但只是個擺設了，已經失去了大拇指該有的功能。
錢大同道：“師兄，你親自跟他過招，你就知道他的變牌技術有多匪夷所思了。當你以爲他使用的是點劑撲克的時候，他不是。而且，他對我們的點擊撲克技術的研究，也在我們之上。”
黃仁孝的臉色更加蠟黃，又是一陣很猛的抽菸。
過了好久，黃仁孝放下菸袋：“吳鋼，賭牌輸了，你和閆旭之間的恩怨，我不好下判斷，你們自己去解決。”
“師父？”
“你當年對閆旭妹妹究竟做了什麼？你自己明白？我也準備金盆洗手了，無法照顧你了，如果你真的心中有愧，離開這個城市，避開閆旭。”
吳鋼大驚失色。
這次雖然賭牌輸了，但是師父在省城白道上的勢力，不是一樣能擺平龔平的嗎？
“吳鋼，你要是佔理，我陪你去見閆旭；你要是的確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就快走吧。”錢大同說道。
吳鋼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黃仁孝嘆口氣：“吳鋼，我看你的表情，你應該的確做了對不起閆旭的事情，那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唉——閆旭至始至終，沒有向龔平透露我的情況，在這一點上，他比你強——”
“師父！”吳鋼忙跪下來。
“走吧，別到時候，我和你臉上都不好看。”黃仁孝道。
“師父，龔平一小孩子，就算我們牌技上不能贏他，其他力量上也能贏他啊！”
“是，其他力量上能贏他，贏了他之後呢？你師叔已經決定退出千門，我是醫生，你是殘廢，我們還能怎麼做。是，我也的確做好了你們輸了之後毀掉王大天和龔平地下賭場的計劃，但是毀掉之後呢？錢瑞已經退出，你師叔退出，你殘廢，我是不可能再下場去跟他打牌的。損人又不利己的事情，做了，還有什麼意思？不如留一線，江湖好相見。”
“吳鋼，你快走吧，要是再猶豫，恐怕就來不及了。”錢大同說道。
吳鋼呼的站起來，憤憤說道：“師父，師叔，我吳鋼不靠你們，也不會餓死。”他大踏步走出去，用力摔上門。
嘭！
門撞在門框上發出的重響久久在房間裡迴響。
“師兄，我想去見龔平？”錢大同小聲說道。
“他不會把變牌的秘密告訴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還有點錢，還有點朋友關係，在沿海城市裡，我還有一個地下賭場，我都可以給他。”錢大同說道。
“你一定要弄清楚龔平是怎麼變牌的？”黃仁孝淡淡說道，“別執着了，既然退出，那就放下吧。”
“我能退出不賭牌，但是我無法放下。我鑽研了幾十年的千術，不能就這麼帶着一個巨大的梗在心中過一輩子。”錢大同憂鬱的說道。
“你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我要不知道龔平的牌究竟是怎麼變的，我死不瞑目。”
黃仁孝笑了：“好好好，我理解你。其實我也何嘗不想去弄明白。看來這個圈子，已經不是我們能混的了，竟然連一個少年的千術都看不透。”
“師兄，那我要去找龔平了。你別怪我丟你的臉！”
黃仁孝沉吟良久，黯然說道：“我跟你一起去見他。”
“不，師兄，你隱居了這麼久，不能把你的身份暴露出去，我去見龔平，如果我能知道了他變牌的秘密，你也就知道了。”
“不用了，我也決定退出了。”黃仁孝的眼眶溼潤了。
“不不不，師兄！”錢大同大驚。
“別大驚小怪的，我們這把老骨頭，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準備向閆旭道歉，再把那點技術傳給他，我就徹底退出千門，安心過幾年輕鬆日子，再不折騰了，也折騰不起了。”黃仁孝的表情非常的複雜。
“師兄？”
“我已經決定了，就這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