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傑說道：“六指？”
那瘦高小子制止自己的腳，笑道：“六指。”
“兩隻腳都是？”
“是的！”
“還真是名符其實。”
“傑哥，我們這邊走。”
“好！”
殷傑把包甩到背上。
“我來拿吧！”六指說道。
“不用，我自己來！”殷傑伸手擋住六指的手。六指感覺殷傑的手就好像鋼鐵一樣堅硬。
“傑哥，練過的？”
“出來混，不練一練？”
“我們基本上都沒有練過，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功夫真的高的話，菜刀還是對付不了的。”殷傑說道。
“是是是！”六指忙笑道。
“你還是個學生吧。”
“是的，高二。”
“沒讀了，出來混？”
“讀不動。”
“看你的嫩下巴，就知道你還是個學生，出來混多久了？”
“兩個月。”六指的話語動作都麻溜起來，對殷傑驚懼的心情漸漸消散。
轉過兩個小巷，前面一個旅社，兩層摟，有點像私人樓房改建的。上面有個簡陋的牌子：紅姐旅社。
六指帶着殷傑進去，大廳接待處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孩子，重量級，眼睛看着殷傑就冒出綠光，上下打量殷傑，一邊對六指說道：“六哥，凱子還是大哥。”
“叫傑哥！”六指冷哼一聲，伸手就在女子的屁股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畜生！”女子罵道，啪的一聲，打了六指一巴掌。
六指嘿嘿一笑：“傑哥，你是要安靜一點的，還是要臨街好看風景的。”
“臨街！”殷傑說道。
二樓臨街，出任何事情都能從窗子走人，不會被人堵死。
“臨街大房間，鑰匙。”六指說道。
女子丟出一把鑰匙，眼睛一直盯着殷傑看：“臨街距離廁所遠，大哥，303不錯，也臨街，廁所也不遠。”
“房間不自帶廁所？”
“都不自帶廁所。”
“好吧，203.”
女子笑了：“六哥，開水拖鞋毛巾牙膏牙刷都在302。”
“我知道。”
六指換了203的鑰匙，和殷傑上樓，說道：“傑哥，阿胖看上你了。”
殷傑鼻孔裡嗯了一聲。
“303在302隔壁，302就是她們上班女子的臥房。我打賭今晚阿胖會來敲你的門。”
殷傑嗯哼一聲。
六指笑道：“阿胖年紀不大，處女。”
殷傑嘿嘿一笑。
六指說道：“真的，別看她膽肥體重，她是紅姐的女兒，才17歲。”
“也不讀書了？”
“讀啥書啊，她家賣地都成了百萬富翁，還用得着讀書。”
“你們這裡搞開發，土地就是黃金。紅姐是賣地發家的？”
“我們這裡的第一批老闆，十個有九個是賣地發家的。一夜之間，暴富！”
六指打開門，兩個人進去，牀鋪還算乾淨，雪白的牀單。房間除了一張牀，一張寫字檯，沒有牀頭櫃，沒有電視，也沒有窗簾。
六指去隔壁提來兩開水瓶水，臉盆拖鞋，毛巾，說道：“傑哥，要洗澡不？”
“這裡能洗澡？”
“對面有個澡堂，你要洗我帶你去。”
“就在這裡洗一下吧。”
“這裡有淋浴，但是是冷水。”
“那就洗冷水。”
“現在秋涼，你不怕冷。”
“下大雪我也洗冷水。”
六指搖頭：“傑哥，你就是鐵打的漢子。”
“你們虎哥跟誰混的？”
“沒，他就是夜來香衚衕的老大。”
“就那麼個衚衕的地盤？”
“嗯，附近還有兩條小街。”
“警察不管？”
“警察不管，我們這裡外來人很多，十個人有七個人是外來人，真正管事的聯防隊，不是警察。聯防隊隊長是虎哥的哥們，隊長的表哥是警察大隊的大隊長。”
“嗯，這個紅姐又什麼來頭？”
“紅姐？她沒有什麼來頭，紅姐賣地暴富後，老公喜歡玩女人，兩個人就離婚了，然後，紅姐喜歡上了賭博，紅姐的哥哥是這裡的一個村長。”
“賭博，地下賭場？”
“是啊，紅姐也有投錢在地下賭場，傑哥，你也喜歡玩兩手。”
“嗯，你等我一下，我衝個澡，我們去賭場看看。”
六指說道：“傑哥，晚上我帶你去，白天我還要回去上班呢。”
“就是恐嚇外來民工？”
“嗯。”
“一天能賺多少？”
“好賺的時候一天能賺一萬吧。”
“這麼多？”殷傑很吃驚。
“以前還多一點，現在競爭激烈，已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以前一次弄到幾十個民工那種，把他們全部洗白，一次就能弄好幾千，一天做兩單，就是上萬。”
“能幫他們真的找到工作嗎？”
“能，建築工地和很多廠都需要大量的人，我們還可以兩頭賺錢，不聽話的人，一律打服。”
殷傑拿出兩百元丟給六指：“我去洗澡，幾分鐘就好。這錢拿去抽菸。”
“傑哥，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六指把錢順手塞進口袋。
十分鐘後，殷傑和六指出來旅社，兩個人七轉八拐，來打一個茶樓。裡面人山人海，三、四張桌子擠滿了人，在玩詐金花。
六指沒有什麼臉面，別人也根本不鳥他，兩個人擠了半天，才進到一張桌子的邊角位置，殷傑看了一會，沒有出手，六指則開始賭，他把殷傑給他的兩百元丟了進去，壓了自己面前的一組牌。他和殷傑佔的位置是莊家的下手。
牌打開，小金花，莊家是個順子，吃其他幾家，只輸給下家。
六指一手贏了兩百，第二次就只壓一百，這次還是贏了。第三次他就只壓五十，還是贏了。
下家連贏三手，賭徒們紛紛把錢丟到下家來。
殷傑粗略算了一下，莊家殺一手，能贏七八千，這個局已經不小了。他看了半天，看不出這裡有沒有老千，他的水平無法跟龔平相比，但是要在水魚面前，他依然是個大師。
第四手，下家還是贏了。
下家很火，大家都提高了賭注，所以莊家這一手輸了一萬多，眼睛都綠了。
莊家一共有三個人，一個人負責發牌洗牌，兩個人一左一右負責收錢和賠錢。
殷傑知道下家火的話，就應該越贏越是壓大注，但是六指和其他賭徒都是手氣越好越是押小注。水魚都是這樣，越輸越是押大注，越贏越是押小注。
下家已經連贏了五手，這一次，大家都紛紛轉向，放棄了下家，去壓其他口子。沒有人相信下家還會贏錢。
六指也不下注了，他連贏了五手，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他也不相信下家還能贏，所以就不下注，選擇了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