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過三十遲高的巨大城牆,圍成了亞甸王國南部最後一道防線,艾德思博格城。
東邊有萊利亞和利維亞拱衛,西邊有天然的防護帶瑪哈坎山脈,艾德思博格易守難攻的地形,是尼弗迦德大軍北伐的巨大阻礙。
在這座堡壘的前方,流淌着一條人工開鑿的護城河,河上一條重兵把守的大橋連入城內。
橋上人來人往,趕集的農夫、裝滿商品的馬車隊、遠來的旅人,排着隊接受檢查,而在他們身後那片廣袤的原野中,星羅棋佈着爲艾德思博格提供給養的幾十個小村莊。
“蛇派獵魔人雷索?”
“對。”
“進城後給我老實點,最近反叛軍的事已經夠煩人,千萬別再添亂,明白嗎?“一手抱着長戟的士兵目光狐疑地在大漢身上轉了一圈,身前雪亮的盔甲前胸鑲嵌着一紅一黃兩個直角直接疊加而成的紋章。
看上去就像一個燃燒的箭頭,這是亞甸王國的紋章。
檢查完大漢手中的通行證,士兵目光轉向他身後瘦小的身影,“這個孩子是跟你一起的?”
“對。”
“他是你什麼人?”
“他叫羅伊,是我的僱主,來自下波薩達卡耶村,到艾德思博格尋訪親人。”
“嗯……”也許是羅伊的清秀的面容,單薄的身體看上去不具備太大威脅性,士兵沒有過多追問放行。
羅伊這個鄉下來的孩子,第一次進入了異世界的大城市艾德思博格,如今革命勢力如火如荼,但沒有太影響到它原本的繁榮、喧囂。
高大的城門後,是一條熱鬧非凡的商業街,兩人耳邊充斥着各種吆喝,眼前盡是五花八門的商鋪,身邊掠過川流不息的人羣。
這裡最矮的房子都比卡耶村村長家更加高大、豪華,普遍帶着尖形的拱門,雕花窗戶,加上又高又大的圓形穹頂。
牆面上多紋着複雜而多變的弧形花紋,精美的就像是藝術品。
已經有些習慣了荒野上安靜氛圍的羅伊,瞬間出神,他感覺自己就像來到文藝復興後時期的歐洲。
可惜在第一次北境戰爭中,艾德思博格城將遭受尼弗迦德軍隊入侵,這樣的盛景又能保留幾分?
而雷索搖了搖頭,還以爲他被大城市的繁華震驚。
兩人走過城門後的街道,視野徒然開闊了許多,接着眼前一亮。
就在青石板鋪就的道路中央,出現了一座小型的噴泉廣場。
噴泉中央石臺上立着一座七遲高的雕像——一位披着簡陋布匹,眼神睿智,蓄着濃密鬍鬚的老翁。
四周是高談闊論的人羣,他們大多拿着書本似乎在交流學術問題,穿着比普通市民華麗不少,帶着帽子,身上有許多精美的小飾品,連腳下的鞋子也精心打理過,一塵不染。
就在附近,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時巡邏而過。
“這雕像是誰?”
“這是雷比毆達先知,代表廣博的智慧。他在艾德思博格擁有衆多的信徒。”雷索語氣不含感情色彩地插了一句,“聚在這裡的大部分都是商人和小貴族的子嗣。真正的平民還在辛苦地爲生活奔波。”
羅伊迅速翻閱腦海中的記憶,雷比歐達先知他以前做過了解,最開始只是一個雲遊四方的演說家,到處宣揚自己的哲學思想和智慧,靠着非凡的個人魅力和口才,吸引到無數推崇他言論和思想的信徒。他的名聲在北方王國非常響亮,不止是人類,甚至有矮人都在仰他。
他漸漸地被尊稱爲聖人、先知、預言家,如今,他死後許多年,更是被當做神祇供奉在先知廟宇之中。
提到宗教,羅伊不得不想起了後世一個臭名昭著的教會,“現在北方最出名的宗教不是永恆之火教會嗎?”
雷索耐心地解釋道,“永恆之火主要是在泰莫利亞首都維吉瑪,自由之城諾維格瑞流行。近年來,永恆之火的教義越發歧視非人族羣,變得更加極端。擁護者雖多,同樣被許多人類,以及矮人、精靈等非人族羣鄙棄。”
羅伊可是知道,鐵石心腸的拉多維德加冕後整個瑞達尼亞都會籠罩在永恆之火的光芒下,那時候永恆之火不僅歧視矮人、精靈等非人種族,甚至連獵魔人、術士都慘遭獵殺。
不過這已經是數年後的事情。
“艾德思博格毗鄰瑪哈坎山脈,而瑪哈坎是矮人的故鄉。矮人帶着山中的礦石和物產來城內進行大宗買賣,形成一股龐大的勢力。”雷索說,“矮人的勢力不會允許永恆之火在自家周圍生根發芽。”
“這樣也不錯,”羅伊嘀咕了一句,“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趕了一週路,先在城裡面休整幾天,看看情況。”
艾德思博格城中區,沃爾斯酒館。
雷索頗爲豪放地點上了一排色澤各異的美酒——矮人烈酒、櫻桃酒、曼陀羅酒……
洋洋灑灑十來杯排在酒桌上,他卻慢吞吞地自飲自酌,每喝一口酒,就愜意地眯着眼吸一口氣,似乎在享受着無上的美味珍饈。
只是偶爾睜開琥珀色眸子,在酒館中的喧鬧的人羣裡掃上一眼。
苦力、菜農、小商人、地痞流氓,在這裡尋歡作樂,不分貴賤。
而羅伊在哪兒?
來到酒館,羅伊赫然發現自己的慾望蠢蠢欲動。
昆特牌的牌癮發作!
他取出老傑克贈給他的史凱利傑牌組,湊到了一桌正在高聲呼喝打牌的人身邊。
因爲身邊有獵魔人這個超級保鏢在,他纔敢大顯身手。
“嘿!夥計,這把輸了,換我上怎麼樣。”
“走開,哪兒來的小鬼!”一位扎着頭巾的中年男子不屑地瞪了羅伊一眼,直到羅伊將一套整整齊齊的昆特牌展示出來。
稀有牌如同磁石一般緊緊吸引住了在場所有牌手的目光。
衆人看向他的眼神,瞬間變得灼熱無比,就像看在一隻送上門的羊羔。
羅伊坐上了椅子,淡淡地一笑,充滿蠱惑地說,“你們想要我的稀有牌嗎?想要的話可以全部給你們!來打牌吧,我把所有的牌都放在這裡,等着你們來贏!”
這一次,他打算多贏點錢,大城市的消費可不便宜。
“擁有這一副好手牌,在加上我豐富的經驗……隱蔽的作弊手段。”
另一邊的雷索,在喝了接近二十杯,一升一杯的酒水後,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光。
就算是體力超人的獵魔人,在各種度數的美酒摧殘下,眼神也變得朦朧起來。
但沒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醉了,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而揹着長劍,眼瞳如貓的獵魔人讓大部分普通人敬而遠之,有的眼神不屑,卻不敢上前騷擾。
雷索的體型和外表實在太具備威懾力,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不好惹”。
也並非所有人都是城外那羣襲擊者,敢用生命去挑釁獵魔人。
除了一種。
一個女人,搔首弄姿地朝着他走了過來,頗爲自來熟地一把挽住了光頭大漢的胳膊,吐氣如蘭地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小鬼,”雷索突然朝着人羣叫了一聲,在少年轉過頭錯愕的目光中,他咧開了大嘴,露出一口白牙,“你自己在樓下待一會兒怎麼樣?”
羅伊還能說什麼?無奈地點了點頭,目送相互倚靠的兩人上了樓。
這女人審美挺獨特啊,居然對光頭肌肉男感興趣。不對,她大概從雷索身上聞到了克朗的味道。
“在學徒面前也不知道收斂一下。”不過羅伊轉念一想,還是能理解,這短短一週又是殺水鬼,又是屠了城外十幾個人。
難免有壓力,需要一個放鬆發泄的途徑。
羅伊選擇了昆特,雷索選擇了酒水和女人。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