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刀口有的是這一兩週才刺的,有的看上去已經結疤了,估計刺了有個把月了,甚至於還有很明顯是幾年前刺出來的刀口,因此,趙主任那裸露出來的兩條毛腿看起來十分駭人。
我去,這傢伙這是在幹啥,自殘麼?聽說現在有一羣人特別變態,能夠通過自殘獲得比**更爲高亢的**,難道眼前這趙主任就是這樣的人?
他念頭剛剛轉到這裡,卻見趙主任又從抽屜裡摸出一團黃黃的薄片,塞到嘴巴里抿了抿,下一刻,他整個人如同被電擊一般,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原本已經有些暗淡的大腦生物電波動竟是瞬間又活躍了起來。
旋即,趙主任繼續埋下頭開始查資料。
這人有點意思啊!
遲茂舒略微想了想,便想到了類似的事情——越王勾踐臥薪嚐膽,蘇秦頭懸梁錐刺股,可不就是如此?
一個小小半導體廠的法務部主任,按國企裡的行政級別算的話也就是個副科級,按現代企業的等級,也就是個最普通的中層,犯得着這樣嗎?還是說,這裡面有什麼隱情?
遲茂舒思索片刻,大踏步走進了這間辦公室。
趙主任聽到了腳步聲,頭也不擡地說道:“小兵,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要努力做事,你不要老是吊兒郎當的。”
遲茂舒沒有回答,這趙主任卻繼續說道:“他們幾個都睡着了,你過來幫我個忙,再找找資料,爭取今晚把要準備的東西弄完。”
“趙主任,你和劉兵是什麼關係?”遲茂舒直接開口問道。
趙主任一愣神,猛然擡頭,便看到了遲茂舒,他倒是頗爲鎮定,沉聲說道:“你是誰?阿兵呢?”
“劉兵現在很好,正和鍾萬里的機要秘書摟在一起睡的正香,不過這不是重點,趙主任,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趙主任聽到遲茂舒的話,登時鬆了一口氣,將手中資料放下,身子仰躺在老闆椅上,有點玩味地說道:“我爲什麼要回答你的問題,請問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很好奇,你只是一個小小的法務部主任而已,犯得着用刀子捅自己,口嘗苦蔘這樣極端的辦法刺激自己努力工作嗎?”
那黃色的薄片遲茂舒已經認了出來,正是傳說中比黃連的口感還要苦很多倍的苦蔘,據說這東西抿一口之後整個嘴巴里都是苦的,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趙主任眉頭皺了皺,轉移話題道:“先生倒是很淵博,居然能認出苦蔘來。”
遲茂舒正要說話的時候,卻微微咦了一聲,然後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來:“趙主任,您的面相很有意思啊。”
“哦,怎麼說?”趙主任一幅感興趣的樣子。
“呵呵,趙主任,如果我是你的話,肯定不會將手掌放在桌子下面那個報警器上,也不會試圖偷偷用手去撥打口袋裡的手機。事實上,我不介意你現在看看你的手機的,現實會告訴你一切的。”
趙主任便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還是從桌子下面拿出了左手,然後從口袋裡將手機摸了出來看了看,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
特麼的,居然沒信號了,平時這裡信號不是很好麼,爲了解決信號問題,移動公司還在大樓樓頂裝了信號基站呢,還收了我們公司十幾萬塊錢,這特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趙主任在心中大聲腹誹了幾句,不過他倒是比較能夠適應情況,只是默默將手機放下,伸手去抓桌子上的座機。
遲茂舒微笑地看着他,並沒有阻止他。
片刻之後,電話之中傳來的忙音讓趙主任的臉色再度煞白了一點。
在看到遲茂舒走過來之時有意無意之間在一張木桌的桌角上抓出了幾條深深的手印,趙主任乾脆光棍地說道:“先生您手段夠狠,我認栽。您要我做什麼,我都配合。”
“呵呵,這樣就對了,還是剛纔那個問題,我很好奇,你和劉兵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姐姐的兒子。”趙主任毫不猶豫地說道。
遲茂舒想了想,還是有些八卦地問道:“據我所知,可憐的劉兵被鍾萬里搶了女朋友——”
他話還沒說完,趙主任一張臉立刻變得猙獰起來,連遲茂舒都嚇了一跳,他從趙主任身上感覺到深深的怨念和絕望之氣,特麼的,昔日他用天雷轟擊渡劫的妖怪時,能有這樣強烈怨念的妖怪都不多啊。
“蛋定一點趙主任,我沒有騙你,劉兵現在狀態真的很好,雖然那機要秘書呂瑤瑤長的醜了點,不過皮膚身材都還不錯的,你侄兒劉兵也不能算是受罪。”
趙主任深深吸了一口氣,用用力拍了拍胸脯,纔將情緒平定下來,淡淡地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不過鍾萬里勢力太大,我也沒有辦法幫他報仇,只能伺機而動。”
見到遲茂舒一臉愕然,他又說道:“我和鍾萬里有仇,不過我這樣的小人物,他早就把我忘了,所以我才能夠在中州半導體廠爬到這個主任的位置。至於劉兵,他平時看起來就是個懦弱的年輕人,而鍾萬里那人特別變態,總覺得要把劉兵留在公司裡,然後玩劉兵老婆才帶勁。”
這特麼什麼事兒啊,遲茂舒覺得自己簡直無力吐槽了,不過想想也不對啊,趙主任適才那樣的怨念不可能是因爲自家侄兒老婆被搞就能夠產生的,畢竟親疏有別嘛。
趙主任卻彷彿是平時憋在肚子裡的事情憋得太久了,也急於找個人傾訴,他看遲茂舒神色有些愕然,於是繼續說道:“我和鍾萬里的仇太大了,大到沒有任何可能妥協,我甚至覺得,讓他死都是便宜了他,所以我一直在想一個辦法,讓他身敗名裂,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只是,我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薄弱了,所有的計劃都纔剛剛開始。”
說到這裡他,他嘆了口氣,搖頭說道:“讓您見笑了,其實看到您進來,我就應該想到您的身份的,遲先生,沒想到您動作這麼快。”
“呵呵,你比鍾萬里那個傻瓜聰明的多,至少知道調查一下張氏後面的背景。”遲茂舒拖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他自然能夠看出,趙主任的面相,是典型的“無間地獄”面相,他雖然現在看上去是個小頭目,手下還有六七號人使喚着,也是個令人羨慕的成功人士,然而他的面相決定了他必定和中州半導體廠的主要人員不是一路人,他的人生就是爲了潛入中州半導體廠進行復仇,然後最終他會和仇人同歸於盡,並且爲了復仇,他會將自己的一切也都搭上。
是爲無間地獄之相。
這樣的面相,一般都不是先天的,而是後天的,譬如昔日的說岳全傳裡面的苦人兒王佐,便是以斷臂爲代價取得對方的信任,成功施展苦肉計,不過他付出的只是一條手臂,遠遠不如趙主任這般徹底,他的人生,連同他周圍的人,最終都要搭進他的復仇大計之中。
畢竟,從玄學的角度來說,一整個中州半導體廠總體的氣運,那是相當龐大的,想要對付這個龐然大物的代表人物鍾萬里,不付出相當的代價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所以,遲茂舒才能夠有心情坐下和他聊聊,好容易遇到一個這樣罕見面相的人,而且還是自己敵人的死敵,那自然是要團結一下的。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麼你也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了,呵呵,說說看吧。”
“相應的法律條文和資料都已經準備好,我這裡和董事長辦公室的一號保險櫃以及公司核心機房的中央電腦上,都有數據。所有的證據文件也都已經準備好,不過我這裡沒有,具體在什麼地方,我並沒有確切地打聽到,不過我覺得要麼在保險櫃裡,要麼在中央電腦上。”趙主任相當配合地說道。
“有沒有可能在法律條文這方面動動手腳?你知道,這一次中州半導體廠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如果他們狀告中原電力公司不成,後面中原電力公司的反擊是中州半導體廠絕對無法承受的,到時候中州半導體廠除了搬遷廠房出賣地皮之外別無他法,而且即使中州半導體廠搬遷到其他地方,憑藉中原電力公司在國內電網公司的影響力,給它小鞋穿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方面,基本上很難!”趙主任嘆了口氣,說道:“我剛纔說了,所有的法律條文和資料,都不僅僅在我手裡,而且公司有幕後投資者的法律團隊也參與進了這件事當中,不過他們只是監督我們的工作進度,並沒有接手我手裡工作的意思。然而我確信,如果我這裡鬧出什麼幺蛾子,他們隨時會將我趕出中州半導體廠。所以,我並沒有想要在這一次事情之中做什麼手腳。”
說到這裡,他再次嘆了口氣,說道:“畢竟,我只有呆在中州半導體廠纔有復仇的可能,如果提前暴露了自己被趕出去了,那就萬事皆休了,到時候,我只能瞅機會和鍾萬里同歸於盡,這是在太便宜他了!”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簡直冰冷到了一定程度,聽的遲茂舒都有些瘮的慌。
這特麼到底多大仇啊,恨成這樣,估計相比趙主任自己的大仇,劉兵老婆被搞的那點事兒根本不算什麼。
遲茂舒又問了一些事情,趙主任都很配合,遲茂舒也能察覺到他並沒有說謊,於是便準備離開了,不過準備走的時候,他還是嘆了口氣,回過身來說道:“趙主任,本來我沒有任何告訴你一件事情,不過你今天很配合我,省了我很多麻煩,那麼我決定還是告訴你比較好,你的面相,是爲無間地獄之相,你這條復仇的路註定要十分艱難,最終你最好的結果就是付出一切和敵人同歸於盡,而你身邊所有的人,譬如你的侄兒,侄兒媳婦,甚至於你看好的下屬,都要跟着你倒黴。”
“我早就無所謂了!”趙主任並不驚訝,淡淡地說道:“我現在活在世界上的每一天都是賺來的,所以,只要能報仇,付出一切我都願意。”
“你很好,你贏得了我的尊重。”遲茂舒想了想,從桌上抓過一張紙,說道:“我有秘法一門,喚作穿心傀儡咒,這法門太過陰毒有傷天和,我從來沒有用過,不過我可以確定這法門是有用的。現在,我就把這法門寫給你,如果有一天,你覺得你付出的太多,甚至於在這條復仇的道路上走不下去,那麼你可以使用這穿心傀儡咒去對付鍾萬里。”
說着,他在紙上飛快地寫了幾行字,最後還畫了個奇詭的複雜符號。
趙主任心中一凜,接過那紙條,第一眼便被那複雜符號所吸引,在見到這符號的同時,整張紙上的內容就毫無預兆地印入了他腦海之中,他確信,這短短一瞬,自己已經將整張紙上的東西全部都記下來了。
旋即整張紙嘩啦一聲燒了起來,瞬間燒成了灰燼。
“相見就是有緣,無間地獄也有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了。”說着,遲茂舒微微一笑,回頭走遠了。
遲茂舒離開之後半晌,趙主任仍然覺得方纔所見像一場夢一樣,他呆了十幾分鍾,然後顫顫巍巍地伸出手,飛快在電腦上開始打字。
很快,他將那所謂的穿心傀儡咒的內容打了出來,心中不由得更加驚駭,什麼時候,自己的記憶力那麼好了,這一段至少幾百字,絕對不是看一眼就能記住的。
只是,內容剛剛打出來,他心中忽然升起古怪的警兆,竟是隨之將這些字符徹底刪掉了,然後心才靜了下來。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也算是有些見識,知道世界上有些超自然的東西存在,於是將整件事情牢牢埋藏在心裡。
十來分鐘後,吱呀一聲門被推了開來,劉兵滿臉滿足地走了進來,見到其他幾個同事都在睡覺,趙主任在發呆,不由地呆了一呆,急忙滿臉堆笑說道:“趙主任,不好意思我剛纔出去有點事情。”
“小劉,雖然我很看好你,但是我希望,有時候你還是注意一些影響。”趙主任盯着劉兵脖子上那一團紅印,淡淡地說道:“以後去找呂瑤瑤的時候,把手尾處理乾淨,不要被人發現了。”
劉兵聽到呂瑤瑤幾個字,先是整個人如同被一桶冰水從頭澆下來一般,心中大叫着完了完了,只是聽到趙主任並沒有訓斥他的意思,心中立刻生出了無比的感動之意,顫聲說道:“趙主任,您放心吧,我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嗯,沒事了,趕緊工作吧。”趙主任揮了揮手,然後繼續埋頭看資料。
趙主任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劉兵是自己的侄兒,不過他平時在公司稍微照顧了下這小子,因此大家都以爲,他只是看這小子順眼,想栽培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