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相冊收好後,兩人又去推其中一間臥室的房門。靠南那房間的門虛掩着,輕輕一推就開了。
房間裡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張一米五的木牀以及一張桌子,牀上被褥什麼的都沒有了,光溜溜的牀板被擦的乾乾淨淨。倒是桌子的抽屜關着。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拉開抽屜,裡面空空如也。再看看其他角落之處和牆面上,也沒有什麼異常。兩人正要離開的時候,眼尖的文雨媚忽然說道:“遲茂舒,你看,牆上好像有字。”
木牀是靠着兩面牆放的,兩人爬上木牀,湊在角落裡仔細看着,只見牆上似乎是用指甲摳出來細細的字跡,不過時間太久了,字跡已經很難看的清楚了。兩人看了半天,一共數出來十幾個可以認爲是“字”的痕跡,其中只有兩個能辨認清楚,一個是似乎是個丁字,還有一個是個日字。
丁日?
這兩個字很奇怪,不像個名字啊。
遲茂舒搖搖頭,摸出手機,將牆上的字跡都拍了下來,準備回家讓常湘依幫忙研究一下。
“常姐真是成了你的小叮噹了,什麼都找她!”文雨媚嘟囔着。
“你才知道啊!”遲茂舒哈哈一笑,兩人出了這房間,然後朝北面的臥室走去。
北面的臥室似乎用暗鎖鎖住了,不過對於遲茂舒來說,這也不是什麼問題,隨手一推,咔嚓,門鎖自己就打開了。
文雨媚對於遲茂舒的種種神奇行徑已經有了抵抗力,早就見怪不怪了。兩人走進房間,只見房間陳設明顯是給小女孩子的,單人牀上放着積滿灰塵的布娃娃,小小的學習桌上也積了厚厚一層灰塵,桌旁的小椅子上還放着個老舊的布書包,同樣是落滿了灰。此外。牀邊還有個衣櫃,衣櫃頂上放着箇舊木箱。整個房間彌散着老舊腐朽的氣息,這房間不知道多久沒人進來了。
書包裡放着兩本舊版的五年級數學和語文書,拿出來翻翻看。上面用秀氣的字跡寫着筆記。學習桌的抽屜裡是空着的,旁邊衣櫃裡也是空着的。遲茂舒將衣櫃頂上的舊木箱拿了下來,隨手打開了鎖,然後揭開了箱子蓋,只見木箱子裡除了舊課本舊作業本以外。還有一本老版的《1980年全國優秀短篇小說集》。
這本短篇小說集,主要描述的多是****前後的故事,對於這個年代來說,略微有些遙遠了。遲茂舒也沒有在意,在箱子裡翻了半天,將作業本書本一本本翻了過去,卻沒有見到什麼異樣之處。
想來,這箱子裡的書早就都被翻過了吧。
那邊文雨媚拿着那本小說集上下打量着,忽然“咦”地一聲,說道:“遲茂舒。這裡寫着字呢。”
兩人湊在一起看了看,只見書封底內用鋼筆寫着“贈給陳落霜小朋友”幾個字。
遲茂舒丟了一堆作業本書本,兩人將這本小說集翻了開來。
書頁略微有些發黃了,但是字跡仍然很清晰,當年的書本印刷質量還是很不錯的。翻了幾十頁,從書本里面翻出一張薄薄的書籤來。
這書籤只有兩寸長短,薄地如同一張普通的書頁紙一般,又夾在裡面,難怪沒被人發現了。書籤上一片空白,什麼字都沒有寫。
繼續翻下去之後。很快,從書本里面翻出來一共三頁書籤。而後,文雨媚再度發現了異樣之處。
這三張書籤上,分明有淺淺的字痕——這是有人墊着書籤寫字之後留下來的。
遲茂舒小心翼翼地辨認着書頁上的痕跡。然後將其中的內容一一讀了出來:
第一張書籤上的字跡是:“2002年x月x日,今天高個子叔叔又來家裡了。。。。。。,媽媽好漂亮啊,要是我長大以後也有媽媽這麼漂亮就好了。”
第二張書籤的字跡沒有留下日期來:“。。。。。,爸爸和媽媽吵架了,爸爸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從來沒見他這麼生氣過,我好害怕,不過爸爸又給我買了新款布娃娃,好喜歡。奇怪,媽媽爲什麼哭了?”
第三張書籤的字跡則是:“2003年x月x日,媽**評了我,說我還太小了,不應該用她的化妝品,可是我明明沒有用過。好睏啊,我先去睡覺了。”
三張書籤上留下來的字跡,乍一看沒什麼稀奇的,然而細細讀來,卻有些古怪。首先第一張的字跡,應該是陳落霜寫的2002年的日記留下來的,高個子叔叔又來家裡了,這個所謂的高個子叔叔是誰,女孩子用了“又”字,說明這位叔叔經常來家裡,爲什麼女孩子在末尾額外加了一句“媽媽好漂亮啊!”
“對於朝夕相處的人,女孩子應該看慣了母親的美貌纔對,爲什麼要額外點出這麼一句,說媽媽好漂亮啊?”遲茂舒問道。
文雨媚笑道:“這個太簡單了,女人化妝和不化妝,那差別可大了去了,即便是天生尤物的美女,化不化妝也是有區別的。”
“好吧!”遲茂舒瞟了一眼她明豔的小臉,心說我怎麼覺得你現在比我第一次見你那妝面要好看。
文雨媚彷彿看懂了他的意思,俏臉緋紅:“都是你幫人家調理元氣,人家現在氣色可比先前好多了,素顏都敢見人呢。”
言歸正傳,遲茂舒繼續說道:“第二張書籤上的自己,女孩子說爸媽吵架了,爸爸很生氣,看起來當時她爸爸應該是異常火大才對,再加上溫婷秀之前說的她母親出軌的事情,應該便是這事兒被她爸爸發現了,所以纔會吵架的。可惜的是,第二張書籤上沒有日期,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寫的字跡。呃,等等,布娃娃——”
兩人一齊側頭,看向牀頭上那隻普普通通的布娃娃。
遲茂舒將布娃娃拿起來上下看了看,老舊的布娃娃,看起來沒什麼稀奇,布娃娃背部上有個標籤,寫着出廠日期“2002年7月。中州第二玩具廠。”
遲茂舒立刻拿出手機,開始搜索中州第二玩具廠,然後網上的消息顯示:“中州第二玩具廠,舊國企。2003年在企業盈利良好的情況下,因國企改制被中原張氏控股,更名爲城東玩具廠,2007年經營不善倒閉。”
“2003年前,這家玩具廠盈利良好。那麼其產品在市面上必定緊俏且不會滯銷,尤其是新款的布娃娃,肯定是出廠沒多久就被陳爸爸買了回來給她,也就是說,這第二張書籤的時間,應該就在2002年7月之後不久。”遲茂舒斷定道:“那麼就是說,陳落霜父母感情發生嫌隙的苗頭,最晚在2002年年底,就已經初現端倪了,並且可能還要更早。”
“按溫婷秀的說法。陳落霜的母親在她16歲的時候失蹤,沒過多久,她父親也跟着失蹤了。溫婷秀今年20歲,也就是說,2008年的時候,她母親有婚外情的事情才爆發出來。而她父親在2002年就知道這事情了。”
“六年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文雨媚默然。
遲茂舒繼續分析:“第三張字條,陳落霜被媽**評了,說她用自己的化妝品,這時候陳落霜才11歲。還沒長開呢,就用媽媽的化妝品,呵呵,還真是。呃,等等——”
“怎麼啦?”文雨媚奇怪的問道:“沒什麼不對吧?”
“她在日記裡說,自己明明沒有用過母親的化妝品,但是母親爲什麼會認爲是她用的呢?還有,最後她加了一句,好睏。要去睡覺了。”遲茂舒說道:“這說明,她在這個時候,就有精神分裂的前兆了。”
“對啊,如果說她徐潔的那個人格當時就覺醒了,那麼就能解釋了。徐潔的性格隨了她母親,天生愛美,那麼看到媽媽使用化妝品,自己也用用那就不奇怪了,然後徐潔用了化妝品以後又沉眠過去,然後醒過來以後,陳落霜的人格自然不知道這件事情。而陳媽媽卻看到女兒用過化妝品以後的樣子,自然會批評女兒了。而且她說好睏要去睡覺,更是側面驗證了這種可能性。”
“只是溫婷秀又說,她是在去年9月才第一次發病的,我估計,她之前的兩個女孩子的人格或許是因爲都是女性,所以一直沒有被人發現。至於她去年9月爲什麼會覺醒那小浩的男子人格,就不知道了。”遲茂舒嘆了口氣,說道:“好可憐的女孩子。”
“她家的事情,貌似有些複雜,我覺得我們這麼摻和進來,可能不是什麼好事!”文雨媚小心翼翼地說道,她自然是不知道月沉淵的事兒的。
遲茂舒心說我要不是爲了幫月姐尋找類似的症狀作爲診療的參考,我才懶得管這事兒呢,只是,唉,想到月沉淵的那第二人格,遲茂舒便覺得有些心裡發慌。
“這裡應該沒什麼特別的了,我們走吧!”兩人將東西都放好放回原處,不過走到客廳的時候,遲茂舒鬼使神差地將那本相冊拿在手裡,說道:“相冊帶回去看看吧,陳落霜媽媽的線索,可能只有這些照片裡面能找到一些了。”
兩人鎖了門,剛剛走出房間,便聽到外面又是一陣喧鬧聲。遠遠看過去,只見數十名小混混手持棍棒,拎着淘寶上買來的廉價鋼化玻璃盾牌,在兩名小頭目的帶領小朝小巷子這邊衝了過來。混混們後面,兩臺挖掘機轟隆隆響着跟着衝了過來。
因爲今天小混混們已經來了好幾次,按照往日的慣例,居民們都以爲他們不會來了,因此基本上都各自回家去了,只有幾名“兒童團員”在巷子口玩彈珠。因此,等到混混們衝進來,便已經來不及阻止了。
最靠近巷子口的一個小院落裡面,兩名白髮蒼蒼的老人被混混們直接從房間裡推了出來,然後挖掘機趁機衝上去,直接就將那小院子推平了。
兩名老人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混混們卻是在頭目的組織下朝下一處地方而去。
或許是先前網上曝光了太多強拆死人的事兒,因此混混們的主要責任就是把死守自家房子的房主們扯出來,然後讓挖掘機上前開動。
不想挖掘機剛剛將第一座小院落推倒的時候,忽然轟地一聲,一輛軍用吉普疾馳而來,刷地停在了巷子口,旋即一名高挑的軍裝女子跳下車來,上前就是一個疾奔飛踹,登時將兩名混混頭目踹出五六米外,落在垃圾堆裡面慘叫不已。隨後女子隨手奪過一柄鐵棍,大踏步朝兩輛挖掘機衝了過去。
挖掘機司機也是妙人兒,眼見不妙,便直接停了下來跳下挖掘機,高舉雙手說道:“我只是打工的,兵姐姐你隨意不用管我!”
此時,混混們手持棍棒呼啦啦便圍了上來,便見軍裝女子左衝右突,竟是硬生生從混混堆們打衝了出去,她身後便有五六人抱着腿在地上慘叫。
“她只有一個人,揍她!”人羣中有人高聲叫道,於是一羣人又衝了上去,追在軍裝女子後面。
“這些傢伙要倒黴了!”遲茂舒嘆了口氣:“如果說她被混混們圍住了,多半會有危險,不過你看她深諳打羣架的真諦,絕不戀戰,衝出人羣之後邊跑邊打,時不時還憑藉速度優勢掉頭來打翻幾人,自己卻基本沒怎麼受傷。混混們砸過去的板磚什麼的也沒打中。”
說話之間,已經有居民們三三兩兩的衝了出來,然後大家很快圍了上來,將巷子口堵上了。
如果說沒有軍裝女子,那麼沒有組織的居民們很容易被混混們各個擊破,然而軍裝女子此時正帶着混混們放風箏,居民們終於集中起了十幾名壯年男子,然後朝混混們逼了過去。
巷子外面,吵鬧聲、呼喝聲,還有打電話的聲音響成一團,亂糟糟的。忽然又有幾輛麪包車開了過來,這一回跳下車子的卻是一羣身着黑色制服的男子,也不知道是城管還是中張一建的保安。
“她會不會有事?我們去幫幫她吧?”文雨媚問道。
“放心吧,她我們倆都認識!”遲茂舒笑道:“她是寧緋雨,手底下硬着呢,貌似她隨身是帶槍的。”
話雖這麼說,兩人還是飛快向樓梯口奔去。
等到兩人下了樓的時候,寧緋雨已經將幾十名混混幾乎盡數打倒,然而外面又有一羣保安衝進了巷子,舉着棍子見人就打,把居民們都打散了。看這些人的樣子個個訓練有素,絕對不是軍裝女子一人能夠頂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