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青有些困惑地望着上司,他的臉陰沉着,她又趕緊低下頭,準備繼續打字。
“阮秘書,你叫一份早餐,然後你親自送到總裁辦公室,總栽問起的話,就說是席小姐訂的。”他敲敲秘書的桌面,吩咐道。
“……。”阮青青整個在狀況外,張着嘴,半天才“哦”了一聲,趕緊打餐廳外送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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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層,電梯停下,門開了,席夢喬剛邁步跨出來,就看到正等在電梯門前的農景慧,她稍愣了愣,真巧,一下子兩個人都見到了,她心中暗自嘲諷,又是一絲隱痛掠過心頭。
農景慧深吸了一口氣,張口正準備說話,席夢喬卻朝她點了點頭,從她身邊走過。
農景慧直直地愣住,自己剛纔想跟她說什麼呢?能說什麼呢?
她會不會跟父親提起昨天下午的事?農景慧咬着脣,擔憂着,萬一她說了,怎麼辦?
農景慧緊張地握緊拳頭,進了電梯,按下16層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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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喬一路嘲諷地輕笑着,門也不敲,就推開了父親辦公室的門進去了。
席盛昌大清早乍然見到女兒,不禁詫異,“昨天等你半天不見人,今天你不在學校?跑這來幹嘛?”
“查資料啊,今天的課是寫論文啊。”她故作輕快,卻還是感到疲憊,而且還很餓,在沙發上坐下來,舒適得讓她想睡覺。
“嗯。那你自己查吧,我要看公文了。”席盛昌戴上眼睛,翻開桌上公文。
席夢喬靠着沙發背,扭頭望着父親,見他戴着老花鏡認真看着文件,忽然一陣心痛涌了上來,眼眶一熱,她趕緊轉開頭,閉上眼睛。
迷糊着正要睡去時,忽然聽到門上被輕敲了兩下,她又醒過來了。
阮青青推開門,戰戰兢兢站在門口,目光掃向室內,看到席夢喬,象獲得救星似的,輕手輕腳向她走去。
席盛昌目光從老花鏡上面瞟出來,望着兩個女孩子。
“我們總經理叫我訂的早餐,說是給席小姐的。”阮青青壓低聲音,只讓席夢喬聽見。
席夢喬接過餐盒,“嗯。謝謝你。”
阮青青看看總裁,再看看“席小姐”,趕緊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席夢喬打開餐盒,看到裡面的小米粥和兩樣小菜,不禁心中酸楚,趕緊背過身子,拿起小勺,舀了一口送進嘴裡,微甜的味道在嘴裡化開,更添心上一縷輕愁。
吃完早餐,加上辦公室裡暖氣烘得她身體漸漸溫暖,席夢喬實在敵不過睏倦,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席盛昌摘下眼睛,困惑地望着女兒,“這是什麼情況?不是說要查資料嗎?怎麼睡過去了?”
他拿了毯子,輕輕走過去給女兒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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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景慧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上,手指在手機按鍵上游移着,席夢喬的號碼顯示在屏幕上,拇指也停留在撥號鍵上,猶疑着是不是該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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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喬正在睡夢中不安地皺眉,連夢裡,都是那個相擁的畫面。
一滴淚悄悄滑下眼角。
旁邊書包裡,電
話鈴聲擾夢,她睡意朦朧地摸到手機,睜眼看看,居然是農景慧,她有些清醒了,坐起身子接聽。
“咖啡廳?十六層?”她輕聲說着,“好,我一會兒就來。”
放下電話,她望向窗外,想着等會要說的話。
那滴淚慢慢滑到了腮上,她伸手悄悄彈去,這是從昨天下午看到那個畫面後的第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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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層咖啡廳裡,農景慧坐的位置可以看到所有走進來的人。不一會兒,她就看到席夢喬來到門口,正在東張西望地找她。
她揚手揮了揮,席夢喬看到她了,向她走了過來,在她對面坐下。
席夢喬整了整表情,讓自己看起來象平常一樣。
“阿姨,我來了。”她嘴角揚起輕鬆的弧度,望了望面前冒着熱氣的的咖啡杯,“都幫我點好咖啡了,謝謝。”
農景慧心中一顫,爲她這聲“阿姨”,以前她都是叫她“慧姨”的,突然改變的稱呼裡,是一縷不易覺察的疏離感,她敏感地捕捉到了。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讀書很辛苦嗎?黑眼圈都跑出來了。”
“不辛苦,”席夢喬搖頭,“昨晚上網上得晚了些。”她輕快地說:“現在後悔呢,以後不會了。”
“那就好。”農景慧脣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淡淡笑了笑,然後低頭望着自己的杯子,艱難地說:“小喬,昨天下午……”
席夢喬本想等着看她到底會說出什麼話來,卻見她停住了,眼睛望着她身後的咖啡廳門口,身子還有些僵硬。
席夢喬心中一顫,迅速回頭朝門口望去,果然看到蘇景言正站在入口,眼睛正望着她們兩個。
她心中迅速掠過一絲抽痛,她趕緊轉過頭,不着痕跡地笑笑,“阿姨,我告訴你,昨天下午,我走錯地方了,本來不是要去那一層的,結果誤闖進了一個辦公室。”
農景慧看到蘇景言轉身又走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才又把目光放到席夢喬臉上。
席夢喬看到她鬆了口氣的樣子,知道他已經走了,她又諷刺地輕輕笑了笑。
“你說,走錯了?”農景慧瞪大眼睛。
“是,所以我趕緊跑了,我可能打擾了一對情侶談戀愛,他們正擁抱在一起,我沒敢看清楚人就嚇跑了。”她臉上輕輕笑着,心裡卻似被鋸子輕輕拉過一般輕輕絞痛着,盯着農景慧的臉,補充道:“連書包都嚇掉了呢。”
農景慧臉上一熱,微微地紅了,目光轉開,不敢直視席夢喬,“是嗎?”她訕訕一笑,心中雖然不太相信,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嗯。是真的。”席夢喬點頭,彷彿連自己都相信了似的,“不知道,談戀愛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嚮往地說。
“等你談了就知道了。”農景慧望着對面彷彿天真的女孩,心裡祈禱着,希望她以後不要再遇見他。
“好。不過,我不想談戀愛。”席夢喬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俏眉微皺。咖啡裡放糖太多了,她不喜歡。
“爲什麼?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很嚮往美好的愛情啊。”農景慧眉眼含笑,慈愛地看她。
“愛情只會傷人。幸福甜蜜很短暫,痛苦卻很長久。”就象你和我那可憐的爸爸一樣,不知道有沒有過真正的愛情,席夢喬心中酸楚地想着。
“小喬,你還小,不能有這種想法的。”農景慧安慰着,“你會遇到愛你的人,然後結婚,一定會幸福的。”
“是嗎?”那麼你幸福嗎?席夢喬壓下心頭想問出口的衝動,壓下心底那股越來越沉重的酸楚感,只在脣角綻放淡淡笑容。
或許,愛情真的只會傷人。農景慧端起咖啡杯,默然想着。
愛情,真的會帶給人幸福嗎?到底什麼是愛情?席夢喬轉着咖啡杯,心中暗自揣測。
農景慧放在桌面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席夢喬目光輕輕一瞟,看到上面“景言”兩個字在跳躍着,她目光一黯,望向窗外。
農景慧被火燒到似驚跳了一下,趕緊拿過手機接聽。
“嗯。……”農景慧咬着脣,捂住電話聽筒的位置,望望席夢喬,見夢喬卻並不看她,她口中應着:“好,等我一會兒。”
掛了電話,農景慧看席夢喬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正穩穩地坐着。
“阿姨,你有事要走了是嗎?”席夢喬微笑着問。
“是,有個報表要我簽字。你要走了嗎?”農景慧不太放心地問,心虛地,不敢確定她是不是看到了自己手機上蘇景言的名字。
“我再坐會兒。”席夢喬攪着咖啡杯,垂下目光。
農景慧望了她幾秒,輕輕嘆息一聲,起身走了。
席夢喬推開這杯甜蜜的咖啡,伸手向吧檯招了招,小妹趕緊走了過來。
“你好,請問要點什麼?”小妹知道她是總裁的女兒,對她格外客氣。
“給我上一杯不加糖的咖啡,大杯一點。”她臉上的微笑早已隱去,望了望四周,看到那個鏤空牡丹花屏風後面的位置,指了指說:“送到那個位置吧。”
等小妹走開,她走到屏風後,面對着窗坐下。
農景慧走到步行梯門口,猶豫了一下,四周看看,推開防火門,身子閃了進去。
蘇景言靠在樓梯欄杆上,手上一支香菸正燃到一半。看到閃身進來的農景慧正遲疑地站靠在門上,他站直身子。
“她是總裁的女兒?”他故意問,“她跟你說昨天下午爲什麼到我辦公室了嗎?你找她,也是爲了問這個吧。”
農景慧心裡暗自淒涼,多年後再見,他跟她說得最長的一句話,就是這一句。
“你認識她?”她淡淡地問,卻不回答他的問題。
“不認識,昨天第一次見。”他熟練地撒謊,目光望着她也有些烏青卻仍然美麗的臉,想必她也一夜未眠。
“那你怎麼知道她是總裁的女兒?”農景慧回望着他,他的臉上有明顯的疲憊,最近他好象一直這樣。
“我猜的。”他簡短地說。
“你怎麼知道是我找的她?”農景慧暗想,他猜的,也猜得這麼準確。
蘇景言又靠到欄杆上,吸了一口煙,懶懶地說:“我想她不會去找你的。”
農景慧一窒,閉了閉眼睛,“對,是我找的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