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口的長椅上坐下,裡面的談話聲隱隱傳來。
“總裁,怎麼不讓夢喬到公司工作?”莫海勝的聲音。
“她好象不願意的樣子。”父親的聲音,“她說要照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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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海勝走後,又安靜了幾日,席盛昌得以好好休息。
席夢喬見父親病情不見起色,心頭焦慮。
這日,父親的機要秘書許謀清又來了,他已經連續幾日都過來探望,每次都會與父親在病房裡密談將近半個小時。
“總裁,身體可好些?”許謀清恭敬地問候着。
席盛昌坐在牀頭,輕嘆道:“嗯,還好。你辛苦了。”
席夢喬識相地,又退出了門外。
仍舊坐在長椅上等着,讓父親與許謀清討論工作。
半小時之後,估計他們的談話準備結束。
但是,這次卻被父親叫進房裡,她狐疑地望着父親,“爸爸,什麼事?”
席盛昌望了女兒許久,突然說道:“小喬,我和許秘書商討了很多次,才下的這個決定。”
席夢喬莫名所以,望了望許謀清,再望望父親,“什麼決定?與我有關嗎?”
“對,你做好準備,將由你擔任集團臨時總裁,任期暫定爲三個月,”席盛昌沉重地說,“我將馬上擬寫授權書,你跟許秘書馬上辦理股權過戶,爲了保持股權完整,我的股份全部過戶到你名下。”
“不,爸爸,我沒有這個能力!”聽到父親這樣的安排,席夢喬全身皮膚都縮緊了,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象父親在交待後事一般,在做財產分配,而這樣的分配對席再司和農景慧並不公平。
“現在只能這樣安排了,小喬。”席盛昌沉重地說,“現在集團裡,無人可擔此任,其他人雖能力很強,卻各懷心思,叫人怎麼放心?”
席夢喬還試圖說服父親,但席盛昌卻揚了揚手,阻止了她,“這件事,我已經和你慧姨商量過了,她也是同意的。”
席夢喬心內焦急,莫說管理這麼大的集團她毫無信心,她甚至從來沒想過要再次踏進盛昌集團的大門。
但她卻又無法反抗父親的決定,他正在生病,她不敢再刺激他。
她象只熱鍋上的螞蟻般,在病房裡轉來轉去。
盛昌集團是父親一手創立,經營了幾十年,是父親全部的心血,現在交到她的手裡,讓她感覺被壓上了千鈞重擔。
席盛昌看着女兒,轉得他也頭暈腦脹,“小喬,你別轉來轉去了。”
席夢喬停下來,坐到牀前,懊喪地說:“爸爸,你這是想甩掉責任嗎?”
“小喬,不管你現在接還是以後接,都是由你來接,早一點接手還可以提前熟悉業務啊。”席盛昌嘆了口氣,她也實在太年輕了,又沒有經驗,確實是難爲她。
“爸爸,可以等司司長大啊,他是男孩子,應該是他來接替你啊。”席夢喬滿臉愁苦。
“小喬,你明明知道,我等不到那一天的。”席盛昌深深地嘆氣。
“爸爸,不許你這樣說!”席夢喬害怕,眼眶突然一
紅。
“好,不說不說。”席盛昌知道女兒心中不願面對,還執著地認爲他會好起來,他心疼地拍拍女兒的臉,“過兩天,你就跟許秘書去公司,我已經叫他安排了股東會議。”
席夢喬知道事情再無轉圜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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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的深夜,蘇景言再次撥打了文森特事務所的電話,這次得到的消息令他心驚,“對不起,蘇先生,茉莉已經辭職了。”
結束了通話,他緊緊握住手機,一種心慌的感覺直擊心口。
這次,又要失去聯繫了嗎?
他控制住微顫的雙手,撥打那個手機號碼,傳來令他絕望的語音提示:“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已停機。”
一顆心迅速下墜,他只覺得全身發冷。現在該怎麼辦?是不是要到多倫多去找她?
可是,找到又能如何?她現在是有夫之婦!
他一拳重重地擊向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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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清風徐來,一夜未眠的蘇景言早早就起來了,身上還穿着睡袍。
他坐在餐桌前等着,因爲他來得太早,保姆阿姨還沒做好早餐。
蘇恆遠仍然早早起來,在庭院裡散着步,然後看到報童經過,招手,讓報童把報紙送進院子裡來。
早餐做好了,保姆阿姨端上餐桌。
蘇恆遠一邊走進來,一邊看着報紙,喃喃念着:“盛昌集團經營陷入危機,席氏千金挑起重擔……”
蘇景言突然一把搶過報紙,“我看看!”迫不及待展開,目光所及,便是一張大幅彩色照片,和醒目的大標題:盛昌集團經營陷入危機,席氏千金挑起重擔。
蘇恆遠驚愕地望着兒子的急樣,“急什麼,老子還沒看完你就搶。”
蘇景言沒有應聲,認真讀着報道,報道上說,席氏千金任命於危難之間,父親病重入院,集團經營陷入混亂危機,由她接任臨時代理總裁,任期三個月,三個月後重新進行總裁大選。
照片上,正是消失許久的席夢喬。她臉上有着明顯倦容,淡淡的黑眼圈,卻仍掩不住她的傾世芳華。
臨危受命。
多麼熟悉的場景。
“總裁大選!”蘇景言緊緊握着報紙。
原來她居然在這裡!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她並沒有刻意消失!
他心裡突然間充滿喜悅,感覺自己又充滿了活力,端起桌上牛奶喝了一大口。
“你的手怎麼回事?手背烏青。”蘇恆遠發現兒子手上青紫一片。
蘇景言不在意地說,“不小心碰的,沒事,爸爸。”其實是他昨晚自己砸牆受的瘀傷。
“盛昌集團最近幾年,經營狀況不太好啊。”蘇恆遠感嘆着,對手消失,站在頂峰的人常常會覺得寂寞。
“嗯。以後會好起來的。”蘇景言漫不經心地說,眼睛盯着報紙上席夢喬的照片,對她明顯的憔悴心生憐惜。
原本,他對盛昌集團近年來的經營危機已有耳聞,卻不料比他想象中更爲嚴重,讓她這個時候接管公司,無疑是席盛昌走的最險的一步棋。
“席盛
昌的女兒倒挺漂亮,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撐起盛昌集團。”蘇恆遠側過腦袋看着報紙說。
蘇景言突然站起身來,“爸,我趕時間,你慢慢吃吧。”腳步匆匆,走出了廚房。
蘇恆遠叫道:“報紙我還沒看完呢你就拿走……哎,你早飯也不吃啦?這臭小了……”
蘇景言早就跑到樓上,迅速換好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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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夢喬坐在總裁位置上,靠在椅背裡,愁眉深鎖。
這是爸爸的位置,也是未來的三個月裡,她要坐的位置。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坐在這個位置上。
今天已經是她坐到這個位置上的第二天,每當她一個人時,總是沒有真實感。
門上傳來輕輕的剝啄聲,她聽出來,是秘書牙美思。
牙美思開門進來了,身後跟着一個人,中等身材,略微發福。
席夢喬腦子迅速過濾了一下,這是廖起勳,盛昌集團五大股東里股權最少的一位,佔有集團百分之七的股份。曾去醫院探望過爸爸。
席夢喬心裡深深地嘆息,這是今天的第幾撥?第五撥?還是第六撥?她腦子混亂得都記不清楚了。
他也是來“勸降”的嗎?前面的幾撥說了無數客套話,夾槍帶棒,大意無非都是叫她“做做樣子就好,別太認真了”,叫她聽從他們的指揮,看他們的眼色行事。
那麼,面前的這位,是要說什麼呢?
“席總。”牙美思輕輕喚了一聲,介紹道:“這是銷售公司廖起勳總經理,來跟總裁彙報工作。”
“美思姐,我現在是代總裁。”席夢喬強調着,站起身來,擡手指了指桌前的彙報椅,“廖叔叔,請坐。”
廖起勳向她微微頷首,這才走到彙報椅上坐下,席夢喬看牙美思帶上門出去了,這才坐了下來,翻開筆記本,準備記錄。
廖起勳從手上的資料夾中拿出幾張資料,遞了過去。
席夢喬接過一看,是上個月的銷售報表。
“總裁……”廖起勳一邊拿出自己的一份,準備做彙報。
“是代總裁,廖叔叔。”席夢喬糾正道。
“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反正遲早要變成總裁的。”廖起勳不在意地說。
席夢喬有些意外,前面的幾撥人,幾乎都希望她馬上從這個位置上滾蛋,她遲疑地說:“呃,廖叔叔,話可不能這樣說,還是按規矩吧。”
“好吧。那我們開始吧。”廖起勳略微思索了兩秒,說:“我是從蘇總經理,也就是蘇景言離開後,就開始兼任銷售公司總經理,我也一直沿用着蘇總經理當時的管理模式和風格。”
席夢喬詫異地暗自尋思,不知道他說這番話的用意何在,她不敢隨意插話,只靜靜聽着。
“我很欣賞他。”最後,廖起勳給自己的話下了註解。
席夢喬松了一口氣,微微笑了笑,目光轉到面前的報表上,聽着廖起勳彙報其中的重點,她也在筆記本上一一記錄下來。
廖起勳的彙報並不長,思路清晰,層次分明,她很明確地聽出了要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