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正是蘇靖歡。
高歌的眼中的意外一閃而過之後，語氣出奇的平靜。
蘇靖歡立在門口，緊壓着脣角，視線一寸寸從她身上掠過，最後停留在她額頭上，皮膚髮青的傷處，眼神變得暗沉。
“蘇總，您有事嗎？”
高歌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蘇靖歡頓了頓，視線對上她的眸子。
高歌的眼神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清澈，在那裡面，他沒有看到一絲挫敗跟懦弱。
這樣的眼神，他熟悉極了，四年前，就是這樣的眼神吸引了他的注目。
這麼多年，明明他們之間，什麼都變了，爲什麼她還能露出這樣的眼神。
“這就是你的僞裝嗎？”蘇靖歡扯了一下嘴角，“你用這副樣子，騙了多少人？”
高歌一怔，抿緊嘴脣，“蘇總，你喝醉了。”
蘇靖歡身上帶着酒味，臉頰酡紅，眼睛血絲密佈，明顯是喝了酒過來的。
聽見她的話，蘇靖歡古怪的扯了下嘴角，啞聲道，“是啊，我也就是喝醉的時候，纔敢來找你！”
他說着，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扯過來，抵在牆上，捏起她的下巴。
“爲什麼不等我回來？爲什麼你能這麼平靜的開始另一段感情？你說你愛我，你要嫁給我，這些都是騙我的嗎？高歌，你怎麼能，你怎麼敢……我明明知道，你是個這樣沒心沒肺的女人，可我還是控制不住的自己的心，高歌，你把我的心還給我。”
他的聲音在輕輕顫抖，嗓音沙啞得不像話，一字一句，像是拿着一把刀，凌遲着高歌的心臟。
這樣脆弱，這樣無助的蘇靖歡，讓她的內疚，跟自責像潮水一樣鋪天蓋地的蔓延過來。
鼻子發酸，眼底滾燙，她微微別開臉，抑制着情緒，好久才道，“蘇總，你醉了，我打電話讓人接——唔——”
話沒說完，蘇靖歡直接俯身深深的吻住她的脣。
一股濃烈的酒味從對方呼吸裡噴出來，高歌皺着閃躲着，蘇靖歡用力扣住她的後腦勺，令她動彈不得。
他的脣很冰，僵硬的沒有一絲溫度，動作卻很熾烈。
他擁着她的力道，一瞬間，讓高歌以爲對方要把她揉進身體裡。
“小歌……”
他捧着她的臉，輕聲呢喃，低落的聲音，讓人心疼不已。
高歌擡起眼簾，雙眼已經通紅一片。
她緩緩伸手，想要覆上蘇靖歡的臉，但是在觸碰到前一秒，頓住了動作，良久才道，“蘇靖歡。”
她喚了他的名字。
他很少聽見她這麼叫他，所以即便是在醉酒的狀態下，也讓他短暫的清醒過來。
高歌抿了一下嘴脣，良久，輕聲道，“我愛上別人了。”
蘇靖歡一怔，雙手有一絲顫抖。
高歌深吸一口氣，擡眸望向他，“我愛上慕雲澤了，不是包養，不是任何的利益牽扯，我只是單純的愛這個人，蘇靖歡，我不愛你了。”
說這些話的時候，高歌的臉色平靜的像一汪死水，但是句句戳着蘇靖歡的心窩子。
他的手緩緩的從她肩頭滑落，踉蹌的後退兩步，古怪笑道，“你在撒謊，我不相信……”
高歌沒再說話，蘇靖歡現在的樣子，已經在情緒崩潰的邊緣，她若是再殘忍一點，就直接將他推入深淵。
高歌，你真不是個東西。
她心裡這麼唾棄着自己，硬起心腸道，“真相就是，在你走後，我愛上了別人，其實你早就看出來了吧。”
蘇靖歡壓緊脣角，後退一步，紅着眼，跌跌撞撞的離開。
高歌鬆了口氣，伸手揉着太陽，轉身之際，發現站在玄關處的方糖。
高歌無語的瞥了她一眼，“嚇我一跳，進去了。”
方糖打量着她，良久才道，“這就是你一直無法再面對蘇靖歡的真正原因吧。”
不是失憶，也不是因爲他訂婚，而是失憶後，她愛上了另一個人。
情債情償，可是心都不在了，怎麼償還。
高歌比誰都清楚這個道理，所以纔會選擇最狠絕的一種方式，斷絕了蘇靖歡的念想。
這樣的做法，很無情，可是她站在高歌的立場，卻很能理解她。
“不是一直在對他隱瞞這個，爲什麼突然間又說了？”
高歌垂下眼簾，輕聲道，“他酒醒之後，就會忘記今晚發生的一切。”
果然，她就說她怎麼會當着蘇靖歡的面這麼說，原來早就知道他會忘記。
“其實……”
方糖張了張嘴，輕聲道，“比起蘇靖歡，我倒是更喜歡你跟慕雲澤在一起。”
高歌笑問，“爲什麼？”
“你跟蘇靖歡分開太久了，你知道他對你的究竟是愛，還是執念？如果只是執念，那麼一到手，他肯定立馬失去興趣，但是慕雲澤不一樣，你在他身邊一直遊刃有餘，將來抽身的時候，反倒自由很多，以慕雲澤的爲人，就算離婚後，也會給你相當優厚的資源，保管你下半輩子，吃喝不愁。”
高歌……
這樣的分析，竟讓她無言以對。
“糖糖，你手機響了。”
小傢伙的聲音從客房傳來。
“來了。”
方糖應了一聲，轉身先進去了。
高歌在原地站了幾秒，也跟着回去。
剛進屋，方糖就喊她，“你的電話。”
“我的？”
高歌將信將疑的接過來一看，來電顯示——慕大混蛋。
噗嗤。
高歌險些笑出聲，忍住表情，纔拿着手機到陽臺上接聽。
“老公。”
她輕聲喚他，嗓音柔柔軟軟，一下子就戳中了他心中最軟那根弦。
“傷的厲害嗎？”
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她的傷，想來，已經看過新聞了。
就像是摔倒的小孩兒被人問疼不疼一樣，高歌一瞬間，覺得十分委屈，撒嬌道，“疼。”
慕雲澤眼神深了深，“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高歌一怔，“你回來了？”
“嗯。”
並沒有多做解釋，這一貫是慕雲澤額的風格，所以高歌也沒有細問。
“我怕記者跟去華府山水，所以暫時住在酒店，有方糖陪着我，你不用擔心，等過兩天，事情消停了，我就回去。”
“我回來了，你還打算在外面過夜？”
總裁大人的聲音忍不住拔高。
高歌……
這話怎麼聽着那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