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王大牛僥倖沒死在蟲口之下,那是因爲先前無人馭使它們,而那隻母蟲也需要在活物身上方能產卵,否則彈指之間便能要了他的小命去。
熹微的晨光下,數百隻金剪蟲成羣結隊的向蘇嶺的小院飛去,在令人迷醉的金色光輝下,遮掩着無盡的殺機。
越是外表看上去鮮豔靚麗的事物,往往越是危險的同義詞。
沉睡在夢鄉中的來福,一如既往的在睡夢裡品嚐着各色美食。
在它自己的夢裡,各色的五金之精可謂是應有盡有,它素日裡最喜歡的那口鐵鍋裡滿滿的盛着的都是精金銅丸,任由它大快朵頤。
而身邊更是有一個個長出腿腳的包子、饅頭、花捲、炸魚、燒雞排成一眼望不到頭的隊列,乖乖的自行跳進它的嘴裡,吃得它好不開心。
咦?隊伍裡好像混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小傢伙咂摸咂摸嘴,味道好像還不錯的樣子。它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想要知道自己剛剛吃進肚子裡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誰知剛一睜眼,卻發現先前被它所垂涎的那種顏色看起來跟金精銅丸一般的怪蟲,竟是在它身前瑟縮了一地,顫慄着身子一動不動。
來福搓了搓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以後,不禁大喜過望,也顧不得考慮是誰這麼好心,一大早就給它送好吃的東西上門。
小爪子左一把右一把的掏着,將地上這些看上去跟糖豆差不多的小東西紛紛的塞進嘴裡。
心想着動作必須要快才行,要不又要有人攔着自己不讓亂吃東西了。
而那些剛纔還氣勢洶洶的金剪蟲,此刻的表現還不如撞見了貓的老鼠,竟是連逃走的慾望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來福將它們一把一把的塞進肚子裡面去。
若是讓離丹看到這一幕的話,恐怕還要再次吐血三升。
他說什麼也不會想到,這些被其寄予厚望的異蟲,竟是甫一出師就已經全軍覆沒,甚至淪爲別人眼裡的口糧。
盤坐在林中的他,通過自己的神魂又一次下令給那些金剪蟲,要求它們大開殺戒。
其實金剪蟲本沒有這般不堪,只是它五行屬金,卻好死不死的遇上了以吞金爲名的來福。
這種源於血脈深處的壓制,使得它們在來福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就這還是因爲來福並未成年,否則只需它張口一呼,再多的金剪蟲也都會如飛蛾撲火一樣自尋死路。
這邊來福吃的甚是爽利,別看這些金燦燦的傢伙個子不大,卻很有嚼頭,吃到最後時它幾乎都不捨得一次性全吃完了。
蘇嶺經常笑謔它逢到好吃的東西不會留種,來福知道這個不是什麼好話,可是它總是忍不住。
要不,留上幾個等下一頓再吃?
正在它猶豫間,剩下爲數不多的幾十只金剪蟲卻受到離丹的催迫,隱隱有振翅欲飛的架勢,居然想跑。
護食心切的來福不禁大怒,到了嘴邊的肉要是再給逃了,那不是得被人笑死。
果然還是要先落肚爲安,什麼細水長流慢慢享用一類的話都是歪理邪說。
它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嫩吼,兩隻前爪以少有的敏捷將面前的這些會飛的小東西統統按在地下,拼命的伸長了舌頭,靈活無比的將剩下的那些金剪蟲捲入了腹中。
“來福,你又在外面折騰什麼啊?”被院子裡的動靜所驚醒的蘇嶺,在房中發問道。
來福將最後一隻按在爪子下面的金剪蟲也吞進了肚子,兀自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又低頭在附近仔細逡巡了一番,確定沒有漏網之魚後,才施施然的舔着牙縫,扭着肥嘟嘟的小屁股朝着屋內走去。
另一邊的離丹,卻只感覺自己神魂中與金剪蟲羣的牽絆越來越弱,直到最後幾乎感覺不到了。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他,甚至顧不得剛剛纔受過反噬之苦,狠下心咬破了自己的舌頭和指尖,試圖加強與蟲羣的聯繫。
按說此處距離蘇嶺的那座小院並不算遠,他直接過去瞧瞧反而更快一些。可謹慎行事慣了的離丹,說什麼也不肯擔這份風險。
只是到最後他連心頭血都用上了,仍是毫無動靜。
按理說只要動用心頭血,便是這金剪蟲羣遠在數十里之外也能感受到他的召喚。
只是每用一次對身體的損耗都是極大,所以非到萬不得已時,他是不會動用這一招的。
眼見連最後一招都用上了,金剪蟲還是連一隻都沒飛回來,離丹終於被逼急了,他小心翼翼的往蘇嶺所居的小院靠了過去,只是他不免多了個心眼,沒有徑直往那邊去,而是換了個方向。
來福在院子裡磨磨蹭蹭,等着急了的蘇嶺便從房內迎了出來,第一時間入眼的便是遍地蟲屍,還有那片被鬼霧蟲啃噬得精光如同過火一般的草地和竹林。他心中不禁悚然一驚,這是俚人找上門來了?
不知來敵有多少人,蘇嶺並未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模樣,而是神情如常的在來福面前蹲下身來,仔細的瞧了瞧它身上並無異樣。
而來福則心虛的往蘇嶺的腿上蹭了蹭,順便把嘴巴擦乾淨,生怕被主人發現自己偷吃。
蘇嶺捋了捋來福脊背上的皮毛,借勢偷眼往小院外面瞅了幾眼,發現周圍除了這些蟲屍還有草木的異常之外沒有其他動靜。
不過他並沒有放鬆警覺,暗暗的將體內的靈力提到極致,左手暗釦劍丸,隨時準備出手。
然而一直到蘇嶺帶着來福返回屋中,也並未發生任何事情,彷彿那滿院子的蟲屍和只剩下枝幹的竹枝只是他的錯覺而已。
輕輕的掩上房門,蘇嶺的手心裡已經出了冷汗,腦子裡飛快的轉了起來。
院子裡這麼多的蟲屍顯然不是憑空來的,再結合昨日裡王大牛的遭遇,不難得出俚人的蟲修已經來到魚嘴坳附近的結論。只是對方爲何沒有對他出手?
還是出手之後被別人攔下了?這一切蘇嶺均是一無所知。不過他與俚人修士之間可謂是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