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母壽宴,果然來了許多的人。
卻不單單是天界的人,還有妖界與魔界的人。只是北海目前還是屬於天界管轄,妖魔二界如此明目張膽,也不怕亂了壽宴。
或許,他們的目的,本來就是亂了壽宴罷。可是既然伏羲大帝都不說什麼,我只能認爲他們是來促進雙方貿易往來的。
我依然着了紅色長衣,並未穿北海公主藍色的宮紗,一個人端着一壺酒坐在偏僻的一處獨飲。
卻偏有人來湊熱鬧。箁晗端着一盤桃花酥,挨着我緊坐下來,順手就取了我的酒往嘴裡倒。也真是夠懶,連酒杯都不肯差人去取。
我從他盤子上拾了一塊桃花酥放到口中一咬,只覺得甜膩的慌,不曉得他如何會喜歡這種東西,便拿眼睛去尋水來。
一隻手拿了一杯茶水遞了過來,卻是郇越。他看着我將茶水一飲而下,淺淺地笑着:“怎麼尋了這麼偏的地方來,王妹可害本王好找。”
我一時語塞。如此偏遠不就是爲了不被人找到麼,怎的就一個個非要來我這邊來蹭。我便往一旁去取酒:“前邊實在燥得慌,就躲了這裡等王兄來尋我。”
郇越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呀,就喜歡與王兄打趣。”他分明知道我在找藉口躲着衆人。
今日宴上之人實在多的厲害,我便去酒窖那邊去,準備多拿一些酒,也好夠三個人的分量。卻發現酒窖守着的小宮女全都昏睡在地上,一少年正坐在酒罈子上生着悶氣。
我本是不想理他的,可他堵着門,我只能請他挪上一挪:“這位小公子,麻煩還請讓一讓,我家公主差我取酒過來。”
這少年立馬就從酒罈子上蹦了下來:“我纔不管你家公主是何人,你可曉得如何回宴上?”
原來又是一個路癡。好在這幾天我已然將北海的路摸了好幾遍,只要不是太難走,都是可以應付的。我便笑着回他:“我家公主是北海硃砂公主,我正是從壽宴上來的,自然認得回去的路。”
少年聽到硃砂的名號,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我這才發覺他着了一身黑色錦袍,墨黑的長髮,袖口卻繡着火紅的絲繡,甚爲妖豔。
他從酒窖中拿出兩壇酒來,黃色的眸子裡泛着邪惡的光來:“你長的倒是挺像那女媧,回頭便去你家公主那裡,討了你回來做妾。”說着,就湊過來,貼在我的面上,將脣印了上來。
我後退一步,拔出闢魔劍來:“公子可認得此物?”
他舔了舔脣,勾起一抹笑來,滿是不在意:“不認得,不過姑娘倒可以爲我解說。”
我撇了他一眼,一劍穿透他的肩膀:“如此,公子便會認得這把闢魔劍了。”對於登徒子,大可不必浪費口舌,我一向不曾珍惜誰的血肉。
他的承受力倒是不錯,並沒有因爲受傷的緣故而丟掉酒罈子。他看着鮮血流下來,沾到酒罈子上來,卻隱隱地嘆息:“真是可惜,不過還能喝。”
他突然起了一腳,我見他雙手託着酒罈子,並未有半分防備,穩穩地受了他一腳,他的力度雖不重,卻是也不輕,逼得我連連後退兩步。
口中腥甜,吐出一口血來。我已經很久沒有受過傷了。擦了擦嘴角,我冷眼看着他,他的笑勾在嘴角,一直沒有褪下。
我當然不能再與他糾纏,便持了劍,防備着從他身邊繞過,這才取了一罈酒,抱在懷中。
少年嗤笑着:“硃砂公主,原來也不過如此麼。”
我知道他並未使出全力,原來是因着他早就猜到我是硃砂的緣故。我便笑着敷衍:“公子武藝精通,硃砂自嘆不如,這就取了酒回去,公子行個方便可好?”
少年卻不依不饒:“你要回去也好,喊我一聲夫君即可。”果然是個沒臉沒皮的模樣。
我在心中將他罵上一罵,轉了身就走,也不管他在後面跟着,心中已是懊惱,沒有血心的供應,接他那一腳,身體已是極限。
少年卻看出了異樣:“喂,你不舒服?”
我本不想理他,可腥甜的味道已經漫到牙齒,我蹲下身來,將酒罈子放好,又吐出一口血來,我只能求助於他:“麻煩公子,扶本宮一把。”
少年蹲下來看着我,滿是得意:“你可願意帶路。”
我點頭,有氣無力:“這是自然。”本來我就是要回去的,正好順了路。
他這纔將酒罈子放下來,一把抱住我,不禁神色大變:“你怎麼會如此之輕。”說着就要去爲我把脈。
我本想阻止他,卻還是晚了一步。他已經掀開了我的衣袖,露出了手腕,我別過了頭。不必看就知道,整個手臂,已經乾枯。
少年慢慢將我袖子放下:“原來是這樣,你接我那一腳,已經耗盡了精血。”
“帶我回……王兄那裡。”
少年卻將我放了下來。我愣了一愣,若是他這時放下我不管,我定然會失了這具肉身,再去鑄身,又是尤爲麻煩。
少年拿出匕首來,在自己手腕上劃了一道,將血滴在我嘴裡:“先將就着喝一點吧,雖然治不了根,但燃眉之急還是可以解的。”
我看了看他,張口咬了上去。他的血靈氣很是充足,但是人卻分外小氣,我只剛喝了一點,他就將手抽了回去,從我身上撕下來一塊紅紗包好傷口,用牙齒打了個結。
他走到酒窖門口,從地上撿了一個宮女,拖到我身邊來,拿出我的劍,一劍斬了那宮女。劍沒有唸咒語的時候,最爲合適做一把刀來用。
他將宮女的手臂割破拿給我,我虛弱地說着:“心。”
他立刻會意,挖了宮女的心給我。我幾乎是狼吞虎嚥,眨眼間就解決了一個宮女。
少年蹲在地上欣賞我吃心喝血,還有着打趣的心思:“你王兄竟是如此小氣,連飯都不曾給你吃飽。你跟了我吧,我保你天天吃香的喝新鮮的。”
調養生息之後,我便抱起地上的兩壇酒走開,少年拾起落下的那一罈,跟着我過去。
回到宴會上的時候,宴會正是熱鬧的時候,我繞過載歌載舞的人羣,走到角落裡,就看到東張西望的郇越。
見到我過來,郇越趕緊接過酒罈子:“怎麼去了那麼久,王兄就是在想,你若再不過來,就去尋你呢。”
郇越大抵意以爲我又躲到哪裡偷清閒去了。身後的少年卻將自己手中的酒罈子往桌上一放,立馬就抱住了郇越:“小越越,有沒有想我呀?”
我終於明白這少年眼中的精光是怎麼回事了,他看上的,原來是我的王兄,郇越。